第25章 第 25 章
周日下雨,倒霉的周一還在下雨。
於是格洛瑞亞毫無意外請了假,拉緊卧室的窗帘不想看到窗外任何一片討厭的烏雲,淅淅瀝瀝的雨珠拍打著窗戶,嘈雜聲音讓她心煩意亂。
格洛瑞亞就像是花園裡枯萎的花朵,蔫了吧唧地垂著腦袋縮在床上。昨夜斷斷續續咳嗽讓她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微微汗濕的金髮黏在脖頸,像繪製的金色圖騰,像不知名的詭秘神明獻祭祂最摯愛的祭品。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換了地方的原因,這次下雨缺少日照,格洛瑞亞卻不像往常那樣渾身皮膚髮痛。
不幸中的萬幸。
「公主,該喝葯了。」
騎士低沉的聲音打斷格洛瑞亞昏昏沉沉的胡思亂想。
沒有聽到任何推門聲,格洛瑞亞不知道埃爾斯塔什麼時候進入她的房間,甚至荒謬地有一種他一直呆在這裡的錯覺。不過想到埃爾斯塔本來就是被訓練成最安靜的騎士,格洛瑞亞晃晃腦袋,拋開這過於離譜的想法。
沒有開燈的房間里,格洛瑞亞只能依稀看見男人的輪廓,和他手裡一碗顏色發深的葯。
似乎是暗銀色,但再一看......就是普通的葯而已。
「又要喝啊......」
格洛瑞亞聲音沙啞,不太情願地抱著被子坐起來,從埃爾斯塔手裡端過碗咕嚕咕嚕喝完,一口氣不帶停頓。喝完葯,小公主咕嚕著軟綿綿的身體又倒回枕頭。
埃爾斯塔端著葯碗,並沒有立刻離開。
垂在身後粗壯的尾巴靜靜逶迤在地面,覆蓋滿細密鋒利的鱗片,暗銀色在夜裡流淌著神秘的流光。而尾巴中部靠近上方的內側,赫然有一小塊空缺。
巨龍的尾巴無聲地動了動,鱗片缺少的部位很快長出新的鱗片,新生的鱗片比周圍顏色稍微亮了一些。而這樣偏亮色澤的鱗片,在整條尾巴上似乎有四塊左右。
一日三次葯。
今天是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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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斯塔垂眸,看著床上繼續昏睡的公主。
明明平日里那麼嬌氣挑剔,可真生起病來又乖得完全不可思議,可憐兮兮的樣子安靜躺在被子里,纖細脆弱彷彿輕輕一折就會斷掉。
內心最堅硬的野獸,也會不忍地憐惜嬌花。
但是。
來自惡龍的一切饋贈都會索取代價。
上一次給格洛瑞亞解除發./情,代價是強勢貪婪的親近和啃咬,讓他好好飽餐了一頓。
而這一次......
本以為可以借著喂葯的機會趁機抱一抱格洛瑞亞,和她的金髮親密貼貼。但沒想到一向怕吃苦的小公主喝起葯來這麼嫻熟,完全沒有給埃爾斯塔絲毫接近貼貼的機會。
埃爾斯塔心下遺憾。
但惡龍不會輕易做任何沒有回報的事情。
「噠。」
埃爾斯塔將瓷碗擱置在床頭的托盤,單膝微曲跪上床邊,在墊了多層軟墊的床鋪上壓出一道硬而深的摺痕。高大寬闊的肩背從床的一側橫進去,陰影籠在足以容納四人的大床中央。
格洛瑞亞沉陷在昏睡,對外界一無所知。
男人的白髮瀑布似的垂落,埃爾斯塔側眸看了眼,抬手輕輕撥了撥,恰好將自己的頭髮和公主鋪散在枕頭和被子上的金髮交疊在一起。
軟軟的氣息瞬間透穿靈魂。
他微妙地眯了眯眼睛,金色眼底是純粹的愉悅。
一手支撐在枕頭側邊,大掌攤開的尺寸幾乎能將少女的小臉完全包裹在內。暗色皮膚上經脈清晰又不顯得過分粗野,襯托得格洛瑞亞愈發像一顆蚌殼裡等待採摘的珍珠。
瑩潤,純白。
只等被卑劣貪婪
的偷竊賊擄走,藏回自己的山洞。
整個身體一點點向床上的人靠近,直到皮膚能淺淺感受到對方呼吸氣息的溫度,埃爾斯塔才堪堪停了下來。
不能再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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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距離是契約結界的最小距離。
埃爾斯塔並不能確定格洛瑞亞現在對他的態度,如果她不防備他,那麼他就可以恣意按照自己的喜好親近她。如果她心存防備,那麼再靠近一厘米,那個該死的契約就會在他腦子裡瘋狂敲鐘一頓亂錘。
可就此停住也不是惡龍的作風。
「公主,你嘴角的葯沒擦乾淨。」低沉的聲音緩慢在耳畔擦過,在昏暗的房間顯得幾分不知真假的溫柔。
「唔......嗯?」格洛瑞亞迷迷糊糊蹭了下被角,探出小腦袋往溫暖發聲處拱了拱,她不想動,「你幫我擦一下。」
公主的邀請,是她主動的。
埃爾斯塔笑了,緩緩彎起鋒利狹長不似人類的眼尾,藏住眸底的貪婪和愉悅。
「好的,公主殿下。」
格洛瑞亞只感覺唇角忽的一熱,一道不屬於自己的觸感覆蓋上來,緩緩在下唇瓣上擦拭而過。力道不輕不重,對方略顯粗糙的指腹帶來比平日擦嘴的手帕更明顯的摩擦感,讓嬌氣的小公主忍不住眉間微微蹙了一下。
她不悅地想要睜開眼,偏了偏頭想要遠離這股陌生帶著燙意的熱度。
可對方只在唇瓣上揉了兩下,似乎是擦乾淨了所有葯漬,便將手收了回去。
速度比格洛瑞亞即將開口的話要快,格洛瑞亞也就懶得計較了。翻了個身重新找個舒適的角度,繼續睡覺。
半夢半醒里,似乎聽到靜謐房間一聲淺淺的吮./吸。
略顯饜足的埃爾斯塔直起身,站在床邊。他慢條斯理舔著指腹,似乎還在回味那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觸感。
「咕咚。」
喉頭輕微滾動。
盡數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