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到了周二考試這一天,天氣還是沒有放晴。

好在早上的烏雲似乎散了些,半陰不陰的陽光微弱地從雲層之後透出絲絲縷縷的光束,空氣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小光斑,霧藍的,淡粉的,啞白的,星星點點的漂浮跳躍著,像大法師們在節日釋放的魔法元素花火,斑斕折射著很是漂亮。

格洛瑞亞沒有欣賞奇景的心思。

她要考試了qwq

只複習了一次,想想就心慌。

這天早上甚至不需要騎士叫醒,腦子裡的考試專用生物鐘就把格洛瑞亞從睡夢中拽起來,拖著沉重腳步,裹著一件密不透風的黑斗篷,幽靈似的飄下樓。

其實格洛瑞亞可以繼續請假的,學院會酌情考慮每一個學生的不同情況。

但骨子裡刻著的對考試的緊張感,就算穿越之後活了十六年,還在時時刻刻壓迫著可憐的小公主。

她在家裡會對國王父親和哥哥撒嬌,可出門在外、尤其是進入學校這種天生有種被約束規矩的場所。因此,某個非常不可思議、會讓其他所有人震驚的現實是,驕縱的公主殿下其實是個十足的乖乖女。

——當然,這個「乖乖女」的形容詞,是和其他某些戰鬥塔新生動不動揚言「我要炸了學校」的中二熱血少年們相對比。

可是就算這樣,在外人們流言里關於「格洛瑞亞公主殿下」的名聲,還是充滿了對貴族一貫高高在上態度的形容,認為她傲慢、驕縱,是被國王寵壞的任性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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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只是下個樓幾步路,格洛瑞亞就咳了三次,臉頰泛著蒼白,埃爾斯塔安靜地上前扶住她。

埃爾斯塔並沒有勸格洛瑞亞不去學院,作為惡龍他很少能理解其他種族的觀念,包括格洛瑞亞這樣費勁兒折騰。但他唯一優秀的品質是,從不多管其他人的閑事。

惡龍的心臟比岩漿還要高溫灼燙,但骨子裡的冷漠無情,確是寒冰都無法比擬的決絕。

格洛瑞亞難不難受,不影響他欣賞她的金髮,他才不會多管閑事。

埃爾斯塔慢吞吞地想著。

只不過片刻之後,埃爾斯塔聽到他自己的聲音:「公主,我抱你吧。」

格洛瑞亞眉心皺起的樣子,太礙眼了。

他不喜歡。

而且,抱著公主可以離她的頭髮更近,這是好事。

埃爾斯塔用一條條理由,在心裡試圖解釋他此刻的行為。

完全沒有意識到,從開始主動拔鱗片給格洛瑞亞製藥開始......不,甚至從上次山洞中他為她解除發./情狀態,埃爾斯塔的心態已經不再是最開始漠然疏遠,只是機械地來完成契約任務,也不僅僅只是將格洛瑞亞當成未來山洞中一個金髮玩偶收藏品。

他開始心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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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軟綿綿坐在埃爾斯塔的懷裡,騎士強壯有力的單臂穩穩托住她,另一隻手扶住她的后腰。

小公主黑糰子似的裹在斗篷下,也不在乎什麼公主形象,只想要保存一些體力能夠支撐到考試結束。

斗篷帽檐遮擋住腦袋,格洛瑞亞看不到埃爾斯塔的表情,她將頭主動在他脖子邊找了個舒適的角度,下意識蹭了蹭。

毛絨絨的發頂擦過埃爾斯塔的下巴。

儘管還隔了一層礙事的斗篷兜帽。

可對於惡龍而已,這薄薄的布料完全阻擋不了他敏銳的鼻息嗅覺,以及對金髮極致敏./感的觸覺體驗。

像小羽毛掃過心尖,痒痒的。

哪怕下一秒就挪開,可仍像是一顆投入湖泊中心的石頭,一圈圈泛起波痕漣漪。

久久未曾

散去。

「埃爾斯塔,你怎麼還不走......?」察覺到騎士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格洛瑞亞疑惑。她現在咳嗽似乎好了點兒,困意再次上涌,命令指揮道:「我大概十點二十考試,你十點前要到學院門口,我再慢慢走進去。」

「好的。」

上課期間不允許外人進出學院,格洛瑞亞在心裡嘆了口氣,「埃爾斯塔,你要是快點來上學就好了,這樣說不定我從校門口走進教室的路都省了。」

說到這裡,格洛瑞亞不知道想到什麼有趣的事兒,心情頗好的笑了笑。

「就像是個小跟班一樣,你說是不是呀,學弟?」

「......」

公主在他耳邊咬唇,氣息幾乎擦著耳廓而過。

她的嗓音軟而綿長,像咬著一口甜滋滋的棉花糖,又因為偶爾的咳嗽微微沙啞,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誘人感。

埃爾斯塔垂下眼。

從不甘於屈居任何人之下的惡龍,罕見地低低「嗯」了一聲。

似乎在應答格洛瑞亞對他的新稱呼。

可惜格洛瑞亞已經歪在他的懷裡睡著,沒有聽到他聲線里低沉而柔軟的回應。

--

「公主,格洛瑞亞公主......?」

似乎聽到頭頂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格洛瑞亞睡得正香,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又在溫暖的枕頭上蹭了蹭。

那個聲音壓得更低,「姐姐,你該醒了。」

姐姐?

什麼姐姐,她才沒有弟弟呢。

格洛瑞亞揮手試圖趕走耳邊惱人的低聲,索性鬧脾氣地把耳朵捂了起來。

埃爾斯塔就知道,對方挑這個稱呼純粹就是為了故意折騰他,小女孩脾氣,哪裡真的把他當什麼「弟弟」。

他猶豫了一下,低低道:「......蘿瑞。」

這是格洛瑞亞最習慣的親密稱呼。

果然,下一秒金髮公主就睫毛顫了顫,緩慢地睜開眼。

埃爾斯塔抱著懷裡的少女稍微讓她坐靠著肩膀,繼續低聲道:「要開始考試了,你該進教室了。」

考試!

格洛瑞亞這下徹底醒了。

她「蹭」地一下坐起來,條件反射性地掀開斗篷的一條縫隙就要往外沖,被埃爾斯塔一把握住雙臂單手捏合住。

「稍等,公主。」

埃爾斯塔重新將兜帽給格洛瑞亞蓋好,聲音隔著斗篷有些模糊不清。他慢吞吞提醒道:「一會兒看到眼前的場景,不要尖叫,不然所有人都會注意到你的。我悄悄把你送下去。」

「什麼下去?」格洛瑞亞一頭霧水。

下一秒,只覺得身體微妙的騰空,只有腿彎下面一隻橫著的手臂支撐她的全部重量。身體重心瞬間不穩,格洛瑞亞來不及多思考,下意識盤腿纏住眼前的人,驚嚇地張大嘴巴,但牢牢記住並沒有尖叫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緊張過度,耳邊似乎有風聲割裂,像有一隻體積遮天蔽日的巨鳥掠過,身後偌大的翅膀拍打撲騰,捲起陣陣烈風。

可是學院里所有巨型動物都在禁林管控範圍內,絕不可能出現在光明塔教學區上空。

所以,肯定是她想多了。

直到片刻之後重新落到實地,格洛瑞亞懸飄在半空的心臟才再次落地。

「公主做的很棒。」

埃爾斯塔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笑意,表揚格洛瑞亞聽話沒有尖叫。他長指微微一挑,抬手掀開格洛瑞亞的斗篷兜帽,「好了,你現在可以去考試了。」

驟然落至眼前的光線讓格洛瑞亞眯了下眼,很快就被一隻大掌擋去刺眼的白晝亮光。等適應了周圍的環境后,格洛瑞亞扒著

埃爾斯塔的手指挪開,扭頭四處看了看。

她驚訝地發現,此刻她和埃爾斯塔竟然已經進入學院,甚至還直接到了光明塔新生的教學區,一棵生長在角落不惹眼的大樹下。

而距離她今天考試的教室,只有不到十步路的距離!

--

簡直不可思議!

學院整個上空籠罩著最強的防禦魔法陣,在教學期間全程開啟,拒絕一切外來人員隨意進出。而平常放學期間,想要進入學院也需要有本校學生用晶卡做身份證明,才能將來訪者帶入。

埃爾斯塔是如何在毫不驚動防禦魔法陣的情況下,將她帶進光明塔的?

格洛瑞亞完全想不通。

埃爾斯塔:「第一道考試預備鈴已經響過了,我再不叫醒你的話,可能會遲到。」

話音剛落,「叮鈴鈴——」,第二道預備鈴。

還剩一分鐘時間。

格洛瑞亞沒空再想這些,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跑進教室去考試,她連忙推開埃爾斯塔從他的懷裡蹦下來,拽著小背包里的書冊和筆袋就往教室跑。

可一早上被抱了太久,剛邁開腿身體就歪歪斜斜地往一側倒去,格洛瑞亞已經做好要摔跤的心理準備,膝蓋處一道無形地風恰好逆著力道扶了她一把。

身後騎士低聲慢吞吞地說:「慢點兒,我的小公主。」

--

考試答題的整整兩個小時,格洛瑞亞的腦子完全都是糊的,只知道機械地提著筆不停在卷子上寫字。

等考試結束鈴聲響起,所有考生手中的筆都統一自動漂浮到半空中,在講台上監考整場考試的學姐揮舞著手上的法杖,操控著所有試卷有序地排列堆放在講台,並印上密封章。

格洛瑞亞獃獃盯著頭頂還飄著的筆,大腦放空,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在卷子上都寫了些什麼。

但不管怎麼樣。

起碼考試結束了。

心裡的一塊石頭鬆鬆落地,甚至對該死的陰天的反感度也緩和了幾分,格洛瑞亞收拾好背包順著人流走出教室。

在路過走廊時,她下意識抬頭望方才角落的樹蔭下看了看。

並沒有埃爾斯塔那抹熟悉高大的身影。

又揚起脖子看了看天空,籠罩在整個學院半空中的透明防禦魔法陣,並沒有絲毫破裂的痕迹。

彷彿早上埃爾斯塔進入學院、將她送到考場門口,這一切都是她想象出來的。

可顯然不是,格洛瑞亞不可能靠夢遊完好無損走進學院。而且騎士手臂攬住后腰的觸感,和他的溫度以及力量,也絕不是格洛瑞亞臆想出來的。

而且,半空之上沒有任何遮擋物,仰起頭天空一覽無餘,不可能在不驚動教授和同學的情況下藏在高處。

所以......

埃爾斯塔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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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洛瑞亞幽靈似的順著學生往外飄,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另一個黑漆嘛漆的「幽靈小姐」,彷彿雙胞胎似的。路過的學生們紛紛覺得二人組合詭異,微妙地遠離了這兩隻「黑斗篷幽靈」。

「哦,我可憐又缺少營養的小珍珠,你在發什麼呆呢?」迪爾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她似乎有些驚訝,「沒想到你今天竟然來考試了?」

「瑟曦都沒能來,我還以為你估計也來不了了。」

格洛瑞亞疑惑:「這和瑟曦有什麼關係?」

迪爾沉浸在自己的不可思議之中,對格洛瑞亞的話充耳不聞。她糾結著幾根觸手不停翻滾,嘴裡小聲碎碎念叨著。忽然,她從斗篷某個不知名角落掏出一個新的水晶球,直徑高達三十厘米。

格洛瑞亞:......

真不知道她的

斗篷下都藏了多少奇怪的秘密。

迪爾興奮地說:「我學了一種新的占卜方式,早上測試的時候水晶球里的占卜告訴我,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你。可沒想到一個早上都還沒過完,你就出現在了考場。」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你為什麼會來參加考試呢?」

格洛瑞亞麻麻地吐槽:「......因為骨子裡被應試教育壓迫習慣了。」

「什麼螢石教育?」迪爾顯然沒有聽過這個陌生辭彙,她好奇求知,「是什麼新品種的教學方式嗎?」

「額,算是吧。」

格洛瑞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異世界」的名詞,她懊惱地皺了下眉,心想果然是人多就容易說漏嘴。

穿越之後這十幾年她都謹慎再謹慎,絕對不作出任何超過「公主」這個身份之外的舉動。就連在騎士軍團尋找專屬的守護騎士,也要求對方能夠保守秘密、足夠安靜。

好在迪爾對於和占卜不相干的話題,並不感興趣。她很快又沉浸在自己對占卜的研究里。

格洛瑞亞:「你考得怎麼樣?」

說完再次懊惱,捂住嘴巴。

緊張考試完就想立刻對答案算分數的壞習慣,也是上輩子帶來的。

迪爾毫不在意成績:「一塌糊塗。」

格洛瑞亞:「我也是。」

迪爾摸著水晶球的觸手突然舉高,「咕嘰」歡呼一聲,「啊,真的嗎!?那公主成績很爛這條占卜結果,就和我的占卜對上了。」

格洛瑞亞:「......」

拜託,她並不是很想獲得「一塌糊塗」成就。

格洛瑞亞第一次誠摯地在心裡祈禱,希望迪爾的占卜出現錯誤。

--

迪爾沒察覺到格洛瑞亞的沮喪,她興奮地手舞足蹈,將半霧狀泛著灰光的水晶球塞到格洛瑞亞面前,亢奮地說:「快快快,迷茫的小公主,讓偉大的迪爾忒尼亞羅赫殿下再次為您占卜,請把雙手放在眼前的水晶球之上,閉上眼睛在腦子裡靜靜思考第一瞬間想到的東西。」

格洛瑞亞:「......」

她隱約覺得迪爾這次新學的占卜很不靠譜的樣子,有點不想測試。

迪爾兩根觸角在斗篷下拍打著地面,歡快熱情催促道:「快點快點!」

格洛瑞亞嘆了口氣,猶猶豫豫伸出兩隻手,貼在水晶球上。

水晶球開始在半空中滾動,迪爾剛才高昂的語氣重新降下來,恢復往日陰沉沉的聲音:「閉上眼,第一瞬間......請在心裡默念你腦海里出現的畫面。」

「可以是人,可以是物體,可以是任何思想的碎片。」

格洛瑞亞很想吐槽,占卜小姐到底從哪裡看來的半吊子新方法,怎麼和上輩子她放學后偷偷玩過的塔羅牌差不多。

就差讓她選數字了。

迪爾察覺到格洛瑞亞的不專心,觸角戳了戳她的指頭,無聲的提醒。格洛瑞亞只好乖乖順著同桌的意思,開始閉眼在腦海中捕捉,第一瞬間想到的東西......

是埃爾斯塔的聲音。

低沉,忽遠忽近的捉摸不透,可沉下心來,似乎擦著她的耳垂烙印下灼灼的溫度。

她似乎看到他微微勾起弧度的唇角,懶洋洋的語調,慢條斯理地吐位元組奏,盡數清晰地隨著灼灼的溫度,灌入她的耳朵,佔滿她的聽覺。

甚至......

烙印進她的血脈。

格洛瑞亞嚇了一跳,猛地睜開眼,臉頰發燙睫毛亂顫。

迪爾也逐漸在水晶球內看到了這次的占卜結果。

「短暫的分別即將迎來重聚/

在藍楹紫花盛開的夜

晚。

而這一次的物是人非/

歸咎於傲慢與偏見/

信賴者背叛,親近者斥責。

迷霧不可丈量的深淵將成為囚禁公主的牢籠/

踏錯一步將灰飛煙滅。」

「......」

「什麼鬼?!」/「什麼鬼!?」

迪爾和格洛瑞亞異口同聲,兩人同時皺起臉,為這完全看起來胡說八道的占卜結果面面相覷。

格洛瑞亞往後退了兩步,甩開觸碰水晶球的雙手,抗拒地搖頭:「迪爾,這個占卜結果讓我不舒服,我不想測了。」

這個占卜結果一聽就奇奇怪怪,又配上迪爾陰森森的背景聲音,堪比恐怖詭異現場。

迪爾表情也古怪,斗篷下的紅眼睛飛速眨動,思考著這次占卜結果。她對自己的水平向來自信,這種簡單的個人運勢占卜,她就算不以水晶球為媒介,也能清晰算出來。

可是......

眼前的格洛瑞亞雖然臉色蒼白,身體不好,可她整個人看起來完全沒有會發生接下來占卜結果會有的事件的任何跡象。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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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作精公主和惡龍HE[西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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