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最後的聖光（上）

沒給白夜考慮的時間，肉塊逐漸膨脹起來，『噗通噗通』的聲音愈發清晰強烈，好像內部有一個未知的生命將要誕生了一樣，讓人不禁產生這樣的遐想。

「讓罪惡淹沒大地，乃是世界最為燦爛之時，即便神話時代也不曾演繹過的盛宴將在我的手中拉開序幕，這段歷史註定會被銘刻於抑制力身上。」仿若宣言般的話語響徹在夜空之下，冷肅不帶感情的聲音中漸漸蘊含了莫名快意。

「看吧，衛宮切嗣，你費勁心機想要達成的願望，居然在我手上實現了，倒在如此令人諷刺的現實的面前，果然你永遠比不上我啊。」

言峰綺禮一隻手捂著臉龐，另一隻手捂著肚子，肩膀顫抖個不停，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他到底高興什麼——到底有什麼值得高興的？說起來，喪失了感情和理智的他，會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反應，也是一件不正常事。

大概，他是認為如果是『言峰綺禮』這個人的話，遇到這種情況下正常來講也會這麼做吧。

沒錯，他只是在順從自己僅剩的最後一絲執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言峰綺禮突然間仰天狂叫，雙手掐住自己的脖頸，整個人像是瘋了一般扭動著軀體。

見此詭異的情景，白夜忍不住後退半步。與此同時，彷彿相應嘶喊一般，肉塊的表面某個位置突然發生了破裂，表皮悄聲無息的大範圍裂開，就像張開巨口的不可名狀之物。

白夜忽然耳朵一動，心中警兆大起，目光下意識的鎖定那道漆黑的裂縫，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被視覺認定為『黑暗』的東西在蠕動著，似乎想竭盡全力的爬出來。

從母體的軀體里爬出來，這一行為簡直就是嬰兒般的新生幼體一模一樣。可是白夜發現后，心底里湧現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清的微妙情緒，只覺渾身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一道冷氣順著脊椎往上蔓延直達腦髓，讓人冷徹心扉，忍不住打了個顫。

白夜心裡一沉，以他龍化后的狀態別說是一般寒流，就算零下十幾度他也感覺不到冷，同樣熱度對他更不起效果，打冷顫什麼的按道理來講是不可能發生的現象。

也就是說....他在下意識的恐懼....

作為吸血鬼的生物本能在向他提出警告嗎？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被這股情緒搞得火大的白夜一下子淡定不能了，差點就忍不住衝上去給它來一記零距離死棘之槍的投影崩潰，就算是此世之惡也無法免疫純粹的魔力攻擊吧。

就在這時，言峰綺禮腳下炸裂開來，無法形容的黑色物質猶如噴泉般湧出，一股腦把他吞噬吸收，然後又流回肉塊裡面。

看到這幅場景，白夜寒毛都快乍起了，他毫不懷疑如果把言峰綺禮換成是他，哪怕保持術式狀態也會被『一口氣吃掉』吧。

必須得想個辦法，如果肉塊內部全是這種物質的話，那自己就危險了，更別提救人了。

「先撤退重整旗鼓嗎？」

儘管有些不甘心，可是眼下的情況實在容不得白夜衝動。

「喂莉亞絲，你有辦法嗎？」

無可奈何，白夜只好求助影子里的住客。

「辦法？你指什麼？消滅那個暴走產物嗎？」雖然很快就有了回應，可是內容語氣讓白夜又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管是不是聖杯暴走的產物，總之有辦法讓它消失嗎？」

這才是重點。

「有。」

「什麼辦法？」

「一口氣把它轟成渣。」莉亞絲乾脆利落的回答。

但是可以的話，白夜很想讓她在想個其他辦法。

無語了片刻，白夜糾結的問：「還有其他辦法嗎？一口氣轟成渣什麼的....」說著，他看了看肉塊那因為膨脹越來越大的體積，粗略估計這個池塘想容納都難。

而且光是高度便有四五層樓那麼高，更別說水下看不見的部分，估摸著也少不到哪去，畢竟體積越大就越重，排除氣球之類的特殊玩意，肉塊沉入水下的體積一定更龐大。

把這樣的目標一口氣轟成渣，不得不說是一項非常困難的計劃。

「——這實在太難為我了。」白夜很無奈，他作為魔術師來講實力不算差，放到時鐘塔估計也是首屈一指的魔術師，然而他所擅長的是白刃戰和魔術戰，這種大規模破壞性作戰是他少有的弱項之一。

「真是沒用，如果我恢復到全勝狀態，一揮手就能把這噁心的玩意轟成輦粉。」

「別說這些沒用的，就算你能辦得到我也會阻止你的。」白夜沉聲道：「如果我猜錯，言峰綺禮是以凜為媒介召喚聖杯，也就是說不出意料凜還在這肉塊的內部。」

「喂喂，你難道還打算救那個丫頭嗎？」聽出白夜的意思，莉亞絲表示詫異。

「沒理由不救吧？所謂魔術師，不就是為了達成目標而不擇手段的狂熱者們嗎？既然如此，在處理掉這堆肉塊的時候順便救下那位傲嬌大小姐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話雖如此，實際上有多危險恐怕只有白夜自己才清楚。

「...需要幫忙嗎？我也恢復了一部分實力，雖然消滅不了這東西但是幫些忙還是可以的。」大概明白自己勸不了白夜，莉亞絲沉默了一會問道。

白夜失笑：「如今的你能幫上什麼忙？」作為眷屬他還能不清楚嗎？莉亞絲的實力連他比不上更別提幫忙了。

「魂淡，別小看人啊！」

「啊啊，突然間還真想到一個你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理會莉亞絲的惱怒，白夜突然說道。

「嗯？」莉亞絲怔了怔，隨即從感應到了白夜的想法。

「這倒是不難，不過你真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只要你快一點就沒事，我多少能抗幾分鐘，以你吸血鬼的速度不成問題。」白夜深吸了口氣，說道。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好反駁。只希望你別這麼輕易就死了，英雄可不適合吸血鬼來當。」

前半句還在腦海中浮現，後半句卻在夜風中傳盪，愈發飄遠。

白夜微微一笑，不愧是莉亞絲，這等速度可不是他這半吊子能比得的，不過接下來的活除了他這半吊子以外就沒人能接手了。

「那麼....先幫你瘦身一下吧。」白夜重新把目光放回肉塊身上，嘴角浮現出冷笑。

雙手一晃，指間驀然出現了六把黑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