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兩國聯姻
簡潔而不失氣派的廳堂上,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他們的眼神透露著堅定、而大氣凜然的光芒。
安承夜右手閑閑的擱在身邊的桌案上,手指輕輕地在茶杯旁邊敲擊著,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他明明是個瞎子,可仍讓人有種他不是瞎子的錯覺。
那在婚禮上以安承夜父親身份出席的面具人,此刻正坐在靠左手離安承夜最近的地方,同樣是一臉的蕭煞之氣。許久,他的嘴唇翕動了幾次,終究沒有出聲。
「龍脈一事,處理得如何」此話無頭無尾,安承夜的聲音又是如此的斷然,彷彿平靜的湖面,突然砸下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既叫人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回少主,龍脈的位置已經確定,只不過……」
「程駿,旦說無妨」
抱著雙拳站在堂下的程駿對安承夜看了一眼,又拿眼瞟了面具人一下,這才垂繼續說「似乎朝中也有人現了龍脈所在,只不過,他們誤將龍脈當成了金礦,正一層層上報,準備開採。」
「什麼!」安承夜閑閑敲擊的手指終於停下「此事萬萬不能漏露,非我方知情,一律,殺、無、郝!」
「少主請三思,此事驥陽店、北坡、馬家村三個村中,幾乎家喻戶曉。若真要殺,這千餘口無辜的人命……」
「三個村子的村民都知道!」安承夜這次是真的驚訝了「那幫狗奴才,別的本事沒有,這嚼舌根子的功夫倒是一流!程駿,依你之見呢?」
「回少主,我已打點朝中相關人士,篆改了這一消息。朝廷很快會撤回駐龍脈附近的官兵,我想,大家應該對帶金色的佛泥沒什麼興趣。介時,我們再派兄弟陸續進住包圍龍脈的三個村莊,伺機而動。以保萬無一失。」
「哈哈……金色地佛泥?」安承夜嘴角微勾。這一抹微笑。當真如冰雪消融后地第一抹春色。那般炫惑人心「好、好。好你個程駿。這都給你想到了。爹。你說昨天我地提議如何?」
「現今看來。由程駿帶領藍巾兄弟自是當之無愧。只不過。我以為。他還能勝任更大地重任……」
處理完近日地事務。安承夜和面具人終於得空。走到後院地小榭里品茶。
天氣微涼。陽光卻很好。院中陣陣花香傳來。間或有幾聲鳥叫。雖已非寒冬。這鳥叫倒是難得。
「爹。為何不問我怎麼不去尋找鏡薰?」
「好男兒。志在四方。我理解。你自是以大事為重。」
安承夜回頭,看往面具人所在的方向,在旁人看來,他倒真像在看面具人。說不出他的臉上是什麼樣地表情,似乎充滿痛苦、哀傷、欣喜、溫柔……又似乎,就只是這樣,什麼也沒有。
「難道,爹就不心疼?」
「生死自由天命。那一年,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又何需再問。」
「爹,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你放心,我不會讓鏡薰有事的。」
面具人無言,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默默地看著安承夜那雙視而不見的雙眼,心中長嘆。若當年不是這雙眼睛,或許。他也沒有這樣決然拋棄一切的豪情和勇氣吧。畢竟一切都已經顛覆了,不是嗎?
「稟主公、少主,紅巾幃主杜蕭芸求見少主,說有要事稟報。」
「叫他進來」安承夜看不見進來通報的小廝,確準確無誤的沖他揮了揮手。
面具人疑惑道「杜蕭芸不是一向只管邊境之事嗎,怎的突然進都來了。」
「屬下杜蕭芸參見主公、參見少主」杜蕭芸與安承夜年齡不相上下,通體自然一派貴氣。他神採風流,目光如炬,自信滿滿。就這外表、這氣度已經讓人眼前一亮了。
安承夜是看不見。面具人卻是視而不見;前的神態是無謂地威嚴,而後則是刻意的冷漠。
「有何要事。需得你親自進都稟報?」在外人面前,面具人擁有最高權威。
「回主公,屬下得到消息,藍蝶國已暗中派人刺殺玉夏國公主,破壞玉夏國公主與天朝的聯姻。藉以挑起天朝與玉夏國地紛爭,好從中漁利。若是如此,只怕會影響到主公的大業,需得及早阻止才好。」
「藍蝶國?」面具人嗤笑一聲「就憑他彈丸之地,也想侵吞天朝之地,只怕他的喉嚨不夠大,會噎死他。」
「主公的意思是……」杜蕭芸參不透面具人的言下之意,疑惑地看著他。
安承夜微微皺眉,起身道「這藍蝶國雖是彈丸之地,聽聞近些年在其幾位皇子的領導之下,展得頗有生色。若非如此,他們又怎敢打天朝的主意。亦或許,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天朝,而是同為彈丸地玉夏國。」
「屬下愚鈍,請主公、少主明示。」
「此次成婚的是天朝十三皇子吧?聽聞這個人有點小聰明,行為又有異於常人,你且把這個消息放給他。記住,事情要做得乾淨利落,別留下尾巴、惹了麻煩。」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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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就息息怒吧。現如今,那位姑娘堂也拜了,房也圓了,您再這麼著也無濟於事,當心您的身子。算算日子,您和那玉夏國的公主就要大婚了呀。」
「你這個狗奴才,都是你做的好事!給我繼續好好跪著,再說話就跪到你永遠不會說話為止!」
一提起這事,青綸就氣得渾身打顫。他心裡一遍又一遍的誓:不是因為許鏡薰本人,絕對不是!他只是氣這處處受限制、事事被安排的人生。對,他生氣絕對不是為了姓許的姑娘,而是……而是……總之,絕對不是為了她!
她嫁人了!而且還圓房了!離拜堂的日子都過了三四天了,再生分地新婚小兩口也該做足了夫妻該做的事了吧!
「碰!」一拳砸下,新換的杯碟又摔了個粉碎。青綸「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邊說服自己不去想她大婚時的模樣,一邊咬牙切齒,全然不知這幾天他已經傷了自己多少處,全然不覺痛。
「主、主子,聽說,玉夏國的菲琳公主,那是響噹噹的大美人。天上的麻雀看見她會折了翅膀,水裡的魚蝦見了她會……會口吐白沫!按說、按說應該比那位姑娘美十倍,不對,是美一千倍!」
這奴才,枉他從小跟著十三皇子長大,連個「沉魚落雁」都說不清楚。
「我看你才口吐白沫呢,你口渴不口渴?還不快去給我換杯茶來,等著本王自己動手呢!」
青綸沒好氣地瞪了阿達一眼,從小到大,他很少像這幾天這樣對待阿達。他氣阿達聽從父王的安排,算計他,可他又心疼阿達,畢竟那是從小跟到大地人。
「是、是!奴才這就去!」
阿達得到赦令,立馬爬起身來。因為跪得太久,腿麻,差點摔倒。青綸本能地想伸手去扶他,但見他又穩住了,所以又及快的收回了手。
阿達見狀,臉上浮起一個幸福地笑容。他就知道,主子是心疼他的。能遇到這樣的主子,定是他阿達上輩子燒了高香求來的福份!
「嗯、咳!」青綸不自在地轉過身去,故作冰冷地嗬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阿達剛離去,外門的太監進來傳話道「十三王子,您的喜服做好了,李大人問,您需不需要試穿一下,看看有沒有要修裁之處。」
「替本王做了這麼些年的衣裳,若還要修來修去的不合身,他還當什麼裁縫,乾脆告老還鄉去放牛耕田來得爽快些。吩咐下去,一切事你們自己看著辦,緊張自己腦袋的,做事機靈點兒,別來煩本王!」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哎,等等」青綸快步走到那小太監跟前,滿眼期待地問「我父王可有再傳什麼話過來,要不,你去傳報一聲,就說明兒一早,我去給他和母后請安。」
「十三王子,您就別為難奴才了。皇上這次是真的動怒了,若十三王子您此次不能順利完婚,您跟前的人可都活不成了。」
這小太監的臉都皺成苦瓜餅了,青綸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做你的事去。」
一切又回復寂寥與平靜,青綸像只泄了氣的皮球般攤在長塌上。
他是皇帝最寵愛的兒子,因為他有一個倍受寵愛的、艷絕後宮的娘。從小到大,後宮那見不得人卻又異常慘烈的鬥爭,他看得一清二楚。在天下人眼中,他生活得如此優渥而瀟洒自在;可誰又能理解他內心正真的痛苦。他就像一株每季都被修剪的美化樹,空有浮華的美麗,卻毫無生命的自由。
突然他心血來潮,很想親眼去見一見即將成為他正牌王妃的那個公主。父王不許他在大婚前再出宮,無非是怕他惹出什麼風流債,傳到公主耳中引起婚變。那麼,他去見見未來的妻子,聯絡聯絡感情,這總可以吧?
想到這裡,青綸喜笑顏開,朗聲喚道「阿達,快給本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