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真正的目的!
樓延這話一出,就算大殿之中的諸人心中仍有不服,但是在此刻,還是紛紛低下了頭,表示臣服。
樓延背後站著於蒼,這個可汗的位置非他莫屬。
只是,原本以為這就只是一個傀儡而已,而發生了剛才那一幕……看起來,似乎是一個有血性的傀儡。
眾人將心中對其的態度稍稍擺正了些許,但還是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見此,樓延點了點頭,而後轉身,看向那哲。
「我殺了你的爺爺,你不在意?」
「他是一位叛徒——那哲首先是大王庭的臣民,其次才是那家人。」
「如果我讓你。」樓延伸出手,指向那迦,「殺了他呢?」
聞言,那迦一驚,他抬起頭正想要說些什麼,而那哲已經起身,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把銀色的劍,眼神之中蔓延起不加掩飾的冷意。
「你——!」那迦眼睛瞪大。
那哲的眼神不似作假,其中的殺意冰冷而絕對,他是真的想殺自己這個父親!
他看了看那哲,又看了看樓延,不由得後退半步,不知道該怎麼辦。
就在那迦忍不住想要出手自保的時候,樓延抬起手,抓住了那哲的手。
「不必了——我記住你了,明天見。」
說罷,便轉身,離開了大殿之中。
見此,那哲連忙跟上。
他們走後,那迦的神色還在不斷閃爍。
哲兒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身後,無數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那其中有戲謔,有可憐,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哲兒他有著自己的野心,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要說你對著於蒼說要獻上他的腦袋,他還能理解,但是這只是一個樓延,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他能看得出,於蒼肯定不會留在長生帳之中的,他遲早有一天會離開,而靈歲與波旬作為神話級別的力量,於蒼肯定要將其帶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才能發揮神話最大的作用。
到時候,樓延身後沒有神話能用,也就只是一個傀儡而已了。
那哲討好這種遲早會跌落深淵的人,做什麼?
……
樓延停下腳步。
他轉頭:「跟過來做什麼?」
從大殿中離開后,那哲就一直跟在身後。
見此,那哲立刻單膝下跪。
「可汗,我來投效您。」
「你已經是我的臣子了。」
「那還不夠!」那哲低頭道,「我知道,您是註定要顛覆整個長生帳,將真正的清明帶給所有獵族人的……王庭中那些腐朽的老傢伙們不可能理解您的思想,您需要踐行您意志的利刃——請讓我來做這把利刃!」
是的,他不僅在賭於蒼並非常人,同時也在賭,樓延要做的事絕不一般!
這種席捲整個長生帳的事業,肯定要在最初的最初就直接加入,才能獲得最大化的利益!
現在,誰都還沒有意識到樓延要做什麼,就算意識到了,也肯定覺得他不敢,所以,正是自己最好的時機!
聽到那哲的話,樓延眼神稍稍眯起。
那哲說的,全對。
假如這條路上能有同行的人,自然好過他一人支撐——那哲,似乎可以做這樣的人。
樓延心中知道,這那哲絕對不是什麼好人,這一點從在殺生軍中他對待那些農戶的態度上就已經能夠看出來了。
但,起碼,那哲沒有用過人丹——這在長生帳中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這也代表著,他有資格和自己一起,推倒所有的佛像。
並且,剛才那哲也向自己展示了他的決心。
為了完成樓延的命令,他可以向著自己的家人揮出利刃!
漫長的沉默之後。
樓延輕輕點頭:「好。」
聞言,那哲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任何錶露,只是將腦袋壓得更低了。
「從此之後,那哲便是只屬於您的利刃。」
他知道,樓延這艘船,算是爬上去了。
於蒼的船他恐怕沒資格踏上,長生帳中有資格在於蒼身邊的只有兩位神話和樓延一人,所以,樓延的船,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之後後面怎麼發展——就要看他賭沒賭贏了。
「你先回去吧。」樓延道。
「是。」
那哲點頭應下,而後便離開了。
樓延繼續走在路上,某一刻,靈歲忽然道:「他走遠了。」
「……呼……哈、哈……」
樓延這才像是大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扶著一旁的地板坐了下來,而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剛才在金玉大殿之上的表現,以及後面面對那哲的表現,對於他來說都太過超綱了。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景……在那麼多的鎮國之前裝腔作勢!
自己會不會被當成小丑?自己裝出來的強勢會不會被那些鎮國一眼看穿?
誰都不知道,他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一些他認為統治者該做的事。
更別說,第一次殺人,還是殺一位鎮國,這給他的心理與生理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不過,當時在大殿上強忍著沒吐出來,現在緩過來之後,也沒有那麼想吐了就是。
「太祖……哈、哈……您說,我剛才那麼做,可以嗎?」
靈歲笑了笑:「你已經足夠成為一位可汗了。」
「啊?……這就可以了?」
「當然——不要把這件事想的太難,那大王庭,其實和草台班子沒什麼區別。」
「我……好!」
「走吧,我們回去,老師還在等著我們。」
「嗯嗯。」
……
驛站之中
於蒼正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地喝著茶。
在他面前,薩禪跪在地上,一言不發,但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於蒼讓波旬將薩禪帶回來,目的自然只有一個——
「還不說是吧?」
薩禪:「……那個,您還沒問。」
「波旬。」
身形小了一號的螭龍眼神一凝,光芒頓時充盈了他的瞳孔,佛國的力量被引動而下,灌入了薩禪的腦海之中!
「呃哼……」
薩禪悶哼了一聲,在直刺靈魂的痛楚中,他的身體下意識地縮成了一團,在地面之上不斷顫抖,彷彿一隻油鍋中的蝦。
「不……我……額啊……」
這股痛楚極其邪門,它如同跗骨之蛆般攀附在人的腦海最深處,這種痛楚甚至堵死了薩禪發出聲音的能力,讓他連痛呼都做不到!
波旬曾經跟隨長生,而長生在漫長的生命之中,創造了無數種光是說名字都足夠將人活活嚇死的刑法。
其中之殘忍、之滅絕人性,令人髮指。
此刻,時隔上千年被波旬再次用出,雖然有些生疏,但是卻效果拔群。
就像現在,雖然看不到一點血腥,但是薩禪經受的痛苦,絕對要比大卸八塊還要誇張。
於蒼也不知道這刑法該用到什麼時候好,只是看著薩禪一副快要死了的時候,就揮手將波旬叫停。
「說吧。」於蒼道。
「……大人……」
薩禪身上能失禁的地方已經全都失禁了,他躺在地上,眼神渙散。
「您……您開口問吧……您只要問,我一定回答……一定……」
於蒼:「……那好。」
看時候差不多了,於蒼放下茶杯。
有這麼疼嗎?
於蒼心中直犯嘀咕。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是隨口道:
「當年,有兩位制卡師跟隨荒蕪教派的隊伍一起,失蹤在了真龍死地——」
於蒼話還沒有說完,薩禪就身體一顫。
「——我想知道,他們的情況。」
「您、您說的是……」
「於書鴻,慕雪枝。」
「……」
於蒼眼神稍眯:「怎麼,還不想說?」
聽到這話,薩禪牙關緊咬。
「有關於他們兩位的謀划,我在教派的許可權也不夠接觸……」
於蒼不置可否:「波旬,繼續。」
聞言,波旬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眼睛之中的光芒一凝,就要繼續催動長生的刑罰。
薩禪連忙道:「等下等下,我說,我說!」
於蒼當即輕抬下巴,讓波旬暫停。
薩禪道:「剛才我說的是真的,我的許可權不夠……但是我會將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訴你。」
「說吧。」
「……是因為不死葯!當年,不死葯還沒有煉成,祖龍皇帝就已經堅持不住,先一步離去了,所以那不死葯也跟隨他一起落在了真龍死地之中,教派後來的幾次行動也都是因為這個……
「你的父母就是得到了不死葯,所以才招致了教派的針對……」
「……」
於蒼嘆了口氣。
「看來你還是死心不改——波旬。」
「等等——額啊!」
這一次,波旬沒有給薩禪反應的時間,眼神一凝之間,來自於千年前的殘忍幻境便將薩禪的意識拖了進去,藉助佛國的許可權,薩禪沒有一絲反抗的可能!
這一次,他將要在幻境之中經受十八層地獄的折磨,並且其對時間的感知還會被極限拉長,將要承受的痛苦將遠遠超過之前幾次刑罰的總和!
一段時間過後。
波旬閉上眼,結束了幻境。
地上,薩禪眼中似乎已經失去了光芒,蜷成一團癱軟在地上,身體之中沒有一點力氣,甚至魂能井中都不再出產魂能。
於蒼:「現在,繼續說。」
聽到於蒼的聲音,薩禪這才像是忽然回神。
「我說!」
比之剛才,他的嗓音沙啞了無數倍,彷彿被塞進了一團鐵鏽,那聲音光是聽著就感覺一陣生疼。
「不死葯……不死葯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我只是還沒說完!沒說完!不要再那樣對我了!!」
淚水打濕了薩禪的臉,他的聲音格外凄慘。
於蒼沒有管他的表演。
「那就說完。」
「好、好……其實,被他們兩位得到的不死葯,只是一個半成品……直到最後,祖龍皇帝的煉丹師也沒有將不死葯煉成,但,祖龍皇帝他……找到了更好的、更完美的不死葯……」
聞言,於蒼眉頭稍動。
更完美的葯?
不死葯確實沒有煉成——縈繞在那抹創世生機周圍的層層「外殼」實在是太過頑固,那是上億年來無數只大妖累計的後果,絕非一個人類千年時間能夠煉化的。
從力量本質來說,創世生機已經是這方世界之中最崇高的力量了。
若說有力量比創世生機更適合祖龍皇帝,那麼於蒼是信的。但若說更「好」、更「完美」?
恐怕沒有。
想到這,於蒼看向薩禪的目光不由得有些狐疑。
莫非,是用刑太重了,現在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不至於吧,畢竟也是個鎮國呢。
見到於蒼這個眼神,薩禪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他連忙道:「這件事我不可能騙你的!」
「說說看,那更完美的葯,是什麼?」
「這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對於祖龍皇帝真正吃下的是什麼,只有至高主教才清楚,我沒有那個許可權的!」
薩禪顯然已經崩潰,怕極了於蒼再讓波旬對他做點什麼。
於蒼稍作沉默。
「……荒蕪教派後來有人找上了我,是因為被我父母帶走的不死葯嗎?」
「不,不是的……不死葯雖然強大,但是沒辦法對教派的計劃產生有利的影響,所以那只是一個煙霧彈。」
「那是什麼?」
聞言,薩禪張了張嘴,身體卻猛地一顫。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恐怖的存在,讓他下意識地抗拒說出這個秘密。
但是瞥了眼旁邊的波旬,還是一咬牙。
「我說……是任錚!」
「……」
「當初教派選中你的父母,其實最終的目的也是任錚……或者說,是任錚手中的『燭』!」
聽到這話,於蒼眉頭緊皺。
薩禪說出的話,超出了他的料想。
荒蕪教派最開始找上了自己的父母,後來又以此為名義找上了自己,所以他一直以為,應當是在圖謀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
現在想想,這確實是陷入了某種牛角尖之中了。
假如目標是任錚的話……這時,一道靈光也與此同時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是了……他記得老爺子說過,「燭」是祖龍皇帝那張「燭龍」的曈中火。
而當初祖龍皇帝將燭賜給帝長安時曾經說過,燭只是暫借,假如有一天,燭再次進入真龍死地的範圍內而祖龍皇帝還醒著……那麼就會立刻收回燭!
荒蕪教派的目的是這個?
所以才會先後試圖引誘他父母和自己進入真龍死地,就是為了吸引任錚去真龍死地救人?
是了,他記得父母在失蹤之前還給任老爺子發過一條求救消息來著……現在看來,說不定那條消息都是荒蕪教派偽造的!
但,荒蕪教派做了這麼多,就只是為了將曈中火歸位?這是為什麼?
——等等。
既然如此,那豈不是說明。
從他父母失蹤到現在,那端坐於真龍死地之中的祖龍皇帝……
一直都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