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斗獸

其實，自瘦弱少年醒來，帝梟之所以一直對他態度如此的冷漠而帶著幾分輕蔑，目的就是為了測試和觀察瘦弱少年的人品，所以，即便在瘦弱少年摔倒的時候，他也沒有去理會，甚至於連洛琳兒想要扶人的舉動都阻止了下來。這並不是說，帝梟後悔了救人之舉，畢竟，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熟視無睹，任由一個少年被人圍毆致死，這是帝梟不可能做得到的。但是，在帝梟看來，若是救的人是一個慣偷，那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自己救了一個人，反而可能害了很多人。自然，很多人可能覺得，瘦弱少年很有骨氣，因為他在被人亂踢的時候哼都沒有哼過一聲，摔倒了也完全不求人幫助，所以，他應該不會是壞人，但有骨氣真的就能代表人品不差么？這一點，怕是很值得商榷，至少，帝梟並不能認同，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就絕對出現過那種又殺戮成xìng又十分有骨氣的大惡人，而且，並不止一個。人壞不可怕，就怕壞人有文化。文化是小，骨氣是大！因故，若瘦弱少年真是一個很有骨氣的小偷，縱使他一身是傷，連xìng命都可能隨時不保，在帝梟看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替瘦弱少年擔心什麼，任由他自身自滅或許更好，畢竟，帝梟從來未曾把自己當成是救世主，更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義務浪費時間去拯救一個迷失了心靈和道德本xìng的陌生少年。「大哥，你指的是什麼大哥？」雖然在見到少年跪地磕頭后，帝梟心中驚訝之餘，對少年品行評價的天平是向著好的一邊傾斜了許多，但要他完全確信少年不是壞人，還是沒那麼容易。「我的親哥哥，力壯！」抬起頭，瘦弱少年滿面誠懇，情緒中顯露的焦急，沒有絲毫做作。「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吧。」骨肉親情，是世界上最偉大而玄妙的情感，根本不是能夠偽裝的出來的，帝梟只用一眼，就能夠知道瘦弱少年沒有說假話，而在某種莫名情緒的催動下，帝梟直接站起了身，走過去將瘦弱少年抱到床上坐下，然後，倒了一杯水，遞到了瘦弱少年的手中。這般態度，比之先前，不知道溫和了多少。「我叫力實，今年十六歲，我哥哥力壯比我大四歲，我們出生在囂城附近一座名叫力家村的村落里，是普通農戶的孩子。我三歲的時候，村子里生了瘟疫，死了很多人，爹娘帶著我和哥哥逃到了囂城中，總算避過了一劫，但沒過多久，爹娘卻因為cao勞過度，相繼得了重病，雙雙離開了人世，只留下了我和哥哥兩個孤兒，舉目無親。」喝了一口水，瘦弱少年理了理思路，慢慢講道。「哥哥是一個有些木訥的人，平時都不怎麼說話，只會默默地做事和憨憨的笑，但那天，當我們用最後一點錢將爹娘下葬的時候，哥哥卻主動將我抱在了懷裡，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一切有我！我那時候，年紀還小，在這種變故下，早就沒了方寸，但哥哥這句話，卻讓我那迷亂的心，重新找到了方向，也是因為這句話，哥哥擔負起了照顧我這個弟弟的責任，並且這麼一照顧，就是整整十年！」眼眶已經完全濕潤，瘦弱少年講到此處，言語都是有些哽咽，但那張帶著幾分倔強的臉上，卻是難得的現出幾分淡淡的幸福的笑容。「十年？」眉頭微皺，相對於洛琳兒早已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帝梟卻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力實話語中不協調的地方。「嗯。我自幼體弱多病，八歲還不會走路，十歲才能勉強下地，是哥哥拚命的工作，掙了錢讓醫師為我診治，又rì夜cao勞的為我煎藥，才讓我在十三歲的時候體質變得和正常人差不多。」談及這個話題，力實的心裡想來並不好受，連帶著語氣也是頗為自責。「那你先前求我們救你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聽了這麼多，不管力實是有意還是無意，帝梟都不得不承認，力實在營造氛圍和煽動情緒方面，的確是有著獨到的天賦，至少，在聽力實講完這些情況后，不提洛琳兒，就是帝梟他自己，在很大程度上也已經有了幫助力實救他哥哥的想法，只不過，xìng格的一貫沉穩，還是讓帝梟放棄了過早許下承諾的打算，畢竟，有心並不代表一定夠力，究竟能不能幫，還得依據實際情況而定。「事情是這樣的。兩年前，我和我哥哥在碼頭幹活，我一時不小心，扛著的沙袋弄髒了一個富家公子的衣服，當時把我嚇壞了，連連道歉，甚至說可以賠償那位公子的衣服，但那位公子卻不肯罷休，直接命令七八個隨從打我。哥哥當時在倉庫里，被人通知后馬上趕了過來，見我已經被人打翻在地，一時非常憤怒，想都沒多想，抓起兩袋沙包就將他們全都打退了，誰知道，當天下午，那個公子又帶了三個人過來，二話不說，直接抓住了哥哥，我本想追過去求情，卻被他們打斷腿扔在了原地。後來，我打聽了很久，終於知道那個富家公子的身份其實是一家斗獸場的場主的兒子，而我哥哥，竟是被他抓住送給了他的父親，成為了斗獸場的斗獸人！」眼中充斥著暴虐的紅sè，可以想見，如果那位公子現在出現在力實的面前，光是用眼神，力實都能夠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斗獸人？」不得不說，縱然見識不少，對於這種異國獨有的稱謂，帝梟也還是知之不多。「斗獸人是在斗獸場中與賦靈獸比斗的人，比斗的情況一般分兩種，一個人對一頭賦靈獸和兩個人對一頭賦靈獸。每場斗獸，會有很多觀眾，參與比斗的人類若是主動報名的，贏了的話，可以從入場費中提取一筆不菲的資金作為收入，輸了的話，不但要賠上所有身家，還包括自己的xìng命，因為賦靈獸和人類，只有一方在比斗之後可以存活！除去自主報名的斗獸人外，斗獸場自己也培養了一些斗獸人，這些人在斗獸場中毫無地位，只是被當成斗獸的工具，rì子過的非常凄慘，隨時都面臨死去的危機，除非有人看中，將他們買走，才能夠救他們一命，只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本來，像斗獸場這種缺乏人xìng的地方，是不為法律所容許的，但因為暴利巨大，觀眾很多又有錢有勢，所以，明面上雖然看不到，暗地裡，還是屢禁難止，只是，好在低級別的賦靈獸，離開賦靈森林后，並無法存活太久，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這種地方的展，不然的話，斗獸場可能早就開遍了整個帝國，變成災難！」出人意料的，替帝梟解惑的人，不是力實，而是洛琳兒，聽她講述的口氣，對這種地方，她了解的著實是不少，義憤填膺之餘，也是深惡痛絕。「莫克叔叔在加入戰鐵傭兵團前，就是一個斗獸場自己培養的斗獸人。」似乎也是現自己在解釋的時候情緒波動有些大，見帝梟訝然地看著自己，洛琳兒略作猶豫，終究說出了實情。「這樣的話，如果我沒猜錯，你偷東西，應該是為了賣錢，好把你的哥哥給贖出來吧。」輕輕拍了拍洛琳兒的肩膀，好一會兒，帝梟抬眼看向力實，揣摩道。「求恩人大慈悲，只要能救我哥哥，力實願給你做牛做馬！」雙手扶著床沿，力實重重點頭，情意十分誠摯！「啊~~，如果我讓你做牛做馬，就算救了你哥哥，怕是他都得和我拚命。」眼芒微微閃爍，帝梟緩緩站起，輕輕伸了一個懶腰，調侃的語氣，顯得輕鬆自在。「這…」並不清楚帝梟的脾氣，見他這般模樣地說這句話，力實還以為他要拒絕，當下又是一臉的焦急，不知道說什麼好。「琳兒妹妹，麻煩你照顧他，我去叫車夫準備馬車？」似是沒有現力實面sè的變化，帝梟迴轉身，看著洛琳兒，商量道。「好！」不同於力實，洛琳兒此刻，完全明白了帝梟的打算，非常高興地就應了下來，自然，之所以會這麼高興，並不單單是為力實的哥哥即將獲救而喜悅，還有一層因素，那就是，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帝梟稱呼她的名字。女孩子，大多都將第一次看得很重，比如第一次收到禮物、第一次買新衣服……洛琳兒雖然是經商領域的天才，但畢竟還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這一點上，她自然也不會例外。「這…」再一次，面sè劇變，只不過，這一次，力實的眼中，卻是充滿了驚喜和感激。「囂城，好像不順路呀…」眼角的餘光瞟了瞟力實，帝梟微微一笑，隱隱約約，留下了這麼一句，之後，身影便消失在了房間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