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三個靈魂
楚門在皇家橡木旅館的第一天。
午夜之前，他就完成了一階『演員』魔葯的調配。
花費了足足八個小時。
前面碾制輔料花了三個小時——把那段橡木變成可食用的『姿態』著實費了些功夫，如果有個破壁機就好了。
後面置入靈文則是整整五個小時。
還好整個過程中對『份額』的消耗，不像是翻譯靈文那樣劇烈，是一種細水長流般的減少。
楚門完全撐得住，就是非常非常餓。
等魔葯調配完畢，他第一時間衝破靈性之牆，打開門取來旅館給準備的餐食，一邊吞著精心調配的牛肉，一邊打量著這份魔葯。
它被裝在一隻廣口玻璃杯中，呈現出一種五色斑斕，紅、綠、白摻雜在一起，又有斑斑點點的星光上下浮動。
按照地球的眼光來看，瞧起來就是科技與狠活，並且極可能有毒。
但這就是異世界最深奧的奧秘。
像是地球那邊原子彈、氫彈的製備方法一樣。
調製魔葯、晉陞非凡，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
現在還不能喝。
楚門『份額』數量不多。
瞧瞧時間，已經十一點多，距離穿越還有半個多小時。
楚門要等回地球上把『份額』補滿，再進行晉陞。
有安東例子在前，楚門可不想變成怪物。
晉陞就是用自身『份額』，容納龐大的非凡靈性，再轉為自身可以掌控的『特性』。
一旦『份額』不足，就會外溢成為觸手啊、肉芽啊、眼球啊等等說不上是不是你自己的那些器官。
運氣好的，到這一步仍然有得挽救，運氣不好的，直接就自身『份額』清空，變成怪物，一切盡歸於『神們』。
所以小心一點准沒錯。
楚門瞧著時鐘上的指針一點點移動。
半個小時忽悠過去。
他按時按點地回到地球上。
在地球上的這一個小時，仍不安穩。
明知道心情焦慮不利於『份額』恢復，卻還是擔心自己那邊的魔葯會不會被偷。
真到了上手調製魔葯的時候，才知道一份魔葯有多珍貴。
之前還想著買兩份材料，製作兩份，現在才知道那太天真。
其他材料還好說，去哪找一模一樣的兩份靈文呢，如果兩份靈文有所不同，效果就會有細微之處的差別。
那就會很不爽啊……楚門想，挑到的最好的不能喝，要喝次一等的，會很難受的。
胡思亂想中，一個小時時間結束。
這一個小時，是楚門很久以來，第一次對異世界產生迫切的期待。
就像是等著過年的小孩子，期盼著大年三十的到來。
那份魔葯給了楚門太多想象了。
時間到，楚門再次穿越。
回到皇家橡木旅館的房間里，打開柜子，那份五彩斑斕的魔葯依然在那裡。
楚門鬆了口氣，將其端出，平靜一下心情，再次走正三角打開靈性之牆。
靈性之牆內，是獨屬於楚門一個人的領域。
他喝下魔葯。
看過安東的慘案，他本該有點猶豫的。
但這一刻真正到來時，絲毫沒有。
他需要力量。
無論是在異界還是在地球上。
魔葯入口，並沒有喝下水的感覺，而是一種充盈著氣泡的空氣感，過了嗓子就滑下肚子。
下一秒，群星爆炸。
楚門只覺自己腹中像是開始了盤古開天地，巨大的疼痛轟然降臨。
他抱著肚子跪倒在地。
爾後這撕裂般的疼痛開始從胃部向體表放射性滲透，宛如無數根鋼針刺破臟器刺激骨骼刺破皮膚直衝體外。
楚門在劇痛之中駭然發現，這並非疼痛帶來的感受，而是真正的事實。
他的手掌上，他的身體上，他的臉上，都長滿了鋼針！
…………
深夜。
安東父親似乎聽到院子里有聲音。
他掀開被子走到窗前去看院內。
黑夜中一片沉寂。
不是安東回來了，安東應當仍在哈布斯堡——沒人通知他安東發生的意外，他就一直認為安東在哈布斯堡里完成那項受人矚目的工作。
想到這，安東父親心中一片火熱，哈布斯家族是帝國內掌握權勢的幾個頂級貴族之一。
如果能夠搭上哈布斯家族，他們的家族頃刻間就能獲得名望和財富，甚至獲得一個貴族頭銜。
那就是世世代代的榮華富貴了……
暢想還未結束，忽得樓下傳來一聲驚懼至極的尖叫聲，是僕人的聲音。
安東父親披上睡袍『蹬蹬蹬』跑下樓，就見僕人倒在地上，面色驚恐異常。
而客廳餐桌旁卻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形。
他坐在那，腳邊拖拉著大片血跡，那血跡從門口一直來到餐桌旁，似乎剛才院中的聲音也是由他發出。
燭光下，那人形血肉模糊，異常駭人，但他卻沒有自覺，而是向自己的父親說：「父親，我餓了。」
是安東！
安東父親聽出了安東的聲音，心中澎湃的恐懼瞬間化為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你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在哈布斯堡嗎？發生什麼事了？」
面對父親的疑問，他並不回答，只是重複『我餓了』。
安東父親壓下心中驚疑，吩咐僕人去拿些麵包和牛肉，僕人軟著腿走掉，揣回食物時甚至不敢看桌旁的他。
他拿起麵包和牛肉就往嘴裡塞，狼吞虎咽的樣子像是餓了半個月。
安東父親在他對面坐下，看到他口中的利齒和肉芽時，心臟如同被冰雪浸泡。
「你……變成怪物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東父親失望至極。
「怪物？什麼怪物？」他抬起頭來，僅余的半張完整人臉，顯露出天真與自信的光彩，「父親，我已晉陞非凡，一定能獲得哈布斯家族的重視，我有信心振奮家業，讓家族擁有貴族頭銜！」
瞧著不似人形的兒子，安東父親心中的無望變成憤怒，他嚴厲指責：「你不是安東！你是個怪物！你不是我兒子！」
「父親你在說什麼？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他辯解著。
「你就是怪物！離開我的家！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安東父親站起來指著安東叫著，「你浪費了我的投資！浪費了我的金錢！你是個廢物！」
「不不不不……我是全知，即是全能，我是全知與全能……」
喃喃自語中，他充滿熱情的眼睛開始變成血紅色，兩條觸手從他背後『砰』一聲彈出來。
兩條觸手變得更粗了，那上面一張張的白色嬰兒口，似在長大，已然能夠口吐人言，不斷地呢喃著『全知即為全能』『吾乃全知、即是全能』等等駭人話語。
一個剎那間，此時此地宛如變成了一座祭壇，詭異奇魅的氛圍油然而生，安東父親和僕人只能張大嘴巴望著這一切，驚恐至極。
他血紅色雙眼盯著他們，觸手下一秒就要把他們吞噬乾淨，忽地，其中一條觸手之上，閃過一陣靈性光輝，下一秒，他的眼神三度變化。
這個剎那，雖然仍是滿身血污，形態駭人，但他這時的眼神，儼然有睿智悲憫之情，既不天真，也不瘋狂。
這具可悲的肉身內，又擠下了第三種靈魂。
他環顧四周，略帶驚奇，「亮……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