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丞相大人
「……在那個世界，我叫諸葛亮。」
這句話聽在楚門耳中，是帶著震撼的。
像是那個躺在床上聽樓上靴子落地聲的人，聽到了另外一隻靴子砸在地板上。
有震驚，更多則是一種理所當然和心臟落定。
猜到了安東變成怪物后，之所以能夠恢復理智，大概是因為另外一個靈魂在主導這具軀殼。
此刻這個靈魂承認自己是『諸葛亮』，楚門就是這樣的感受。
這時安東仍在講述自己：「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歷史。在那個世界中，我本已死亡，莫名又被喚醒到這個世界里來，現在，我只想要追溯自身存在的原因，並不會害你，請相信我。」
見楚門仍在思索，安東重複：「亮絕非言而無信之徒。」
楚門搖搖頭，如果真是諸葛亮，當然值得相信啊，他只是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你能不能說一句『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別在意，我只是有點走神。」楚門說到一半否定了自己，他並不想與諸葛亮認親。
何況兩人也沒有親戚可認，他們雖然來自同一個地球，但彼此相隔千年呢。
「我想知道更多關於你的存在，來判斷我是否應該相信你。」楚門說。
……
這天晚上。
地球這邊。
楚門瘋狂記錄自己的收穫。
「諸葛亮說他醒於安東家，在安東想對自己的家人施以暴力時，原本屬於安東的人性喚醒了他……」
「再往前追溯，可能是他獲得『七星燈』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查知到自我的存在了，像是某種胎中記憶一樣……」
「這麼說，魔葯工坊肯定是被打劫了唄？但這不重要。」
「他說他體內有三個靈魂，一個是柔弱的人類，一個是龐大的瘋狂，還有一個就是他，這三者構成了一個絕妙的平衡……」
「但由於紅手套的攻擊，他受了傷，所以瘋狂正在吞噬他，他必須拿到更多關於自身存在的靈文，才能繼續存在……」
「同時，獲得更多與自身有關的靈文，還能更加真切地追溯到自身的來源……」
「目前，他只知道自己是醒著的，是諸葛亮，如何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並不清晰……」
「雖然吞噬更多靈文，很有可能讓那個疑似『書之神』的瘋狂意志更快地吞噬他，畢竟知識就是瘋狂本身，但在那之前，他也許能夠獲得『我從哪來』這個問題的答案……」
「所以，丞相大人寧可清醒著去死，也不願意瘋狂著去活。」
瞧著自己在筆記本上記錄的文字。
想象著自稱身體里藏著諸葛亮靈魂的安東，在說這些話時的真誠。
即便是那麼恐怖的一張臉，也能讓人讀出真誠來。
「丞相大人果然魅力值滿格啊。」楚門自語，然後又拿筆在記事本上補充了一句。
「他說人不是他殺的，反而是他阻止的，但最後滅門慘案仍然發生，我猜測，有八成可能性是管家做的，目的是向教廷施壓。」
「哈布斯堡的手段很殘忍啊……」
如果是管家做的，肯定經過小哈布斯男爵的允許，而這種事，估計很難得到公正的結果了——但紅手套也許會管？
應該再無遺漏了。
「我該怎樣做？」
「先找到那塊碑再說，它被藏起來了，『七星燈』照耀不到它，肯定經過某些布置，丞相大人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那塊碑。」
……
今天上班。
楚門終於見著的黑紗。
他提出：「黑紗女士，不知道您之前所說與我組成一個小組，共同鑒定那塊陶碑的事情，還是否有效？」
「您想要這項工作？不怕危險了？」黑紗問。
「我覺得如果有您在，危險應該可以防範。」楚門說出了違心之語。
按照阿布的說法，分明就是黑紗與管家共同激活的碑上污染，目的是為了吸引某個存在。
楚門本以為是為了吸引安東，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因為連安東拿著七星燈都占卜不到陶碑的所在了。
「我不喜歡立場不堅定的男人，但您除外。」黑紗笑了，「您是最好的人選。」
楚門也笑了。雖然他不知道黑紗在笑什麼。
只是『份額』在增長，證明黑紗心中藏著非常危險的想法。
於是黑紗邀請楚門到海運公司的另外一處儲藏地，那裡藏著那塊陶碑。
瞧著兩位鑒定師肩並肩非常親密地離開這個倉庫，其他同事們都露出『他們是不是去約會了』的表情。
……
陶碑並沒有被轉移多遠。
從這個倉庫往隔壁走上大概500米，就到了另外一處較小的倉庫。
陶碑就被擺在這。
但如果無人引路，楚門永遠都找不到這兒，其原因可能是此刻倉庫牆壁上塗著那些神秘黑色符號，有點像是地球上楚門常見的十二生肖，似是某些動物的形態，楚門不認識這些符號。
這些符號構成了一面面對楚門來說並不陌生的靈性之牆。
它們簡直像是現實就存在那樣。
堪與其比擬的，在楚門記憶中，只有魔葯工坊里用於隔絕製藥房的靈性帷幕了。
如果這是黑紗的手筆，黑紗恐怕真是一位『傳說』。
陶碑被擺在這兒。
管家也在這兒。
瞧見楚門，管家對楚門說：「楚門先生，如果能夠完成這項工作，哈布斯堡將向您提供20金鎊的獎金。」
「管家先生，我需要50金鎊。」楚門對管家欠欠身，「我需要一大筆錢，這是我想要接受這份工作的原因。」
管家猶豫了一下，對他在哈布斯堡內的身份地位來說，50金鎊並不是一筆小數字。
「您不必猶豫。」黑紗說，「如果楚門先生能夠拿到他的50金鎊，那他就不止值50金鎊。」
「您說得對。」管家露出釋然的表情，「請開始您的工作吧，如果一切順利，您會得到您的50金鎊。」
楚門心想，你們的意思是，這錢，我有命掙，可能沒命花唄。
黑紗說：「我來教您一種特殊的鑒定方法，因為您受到『書之神』的寵愛，所以這種方法會很容易起效，同時，它也是一種魔葯的調製方式，您應該知道，那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