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誰在為誰催眠
白天時分的酒吧幾乎沒人。
李鍾勛站在吧台邊喝著一杯叫做「螺絲刀」的古怪酒。
這是一種將伏特加和橙汁混搭在一起的烈酒飲料,談不上喜歡,只是因為名字怪才好奇點了嘗嘗。
味道怎麼說呢,確實和它的配方一樣古怪,也像它的名字一樣,像吞了一把螺絲刀,由喉嚨慢慢滑到胃裡。
一個沙啞的女人聲音在他旁邊響起,她對著吧台里的酒保說:「來一瓶龍舌蘭日出,謝謝。」
酒吧雖然驚訝,還是給了她一整瓶龍舌蘭酒。
李鍾勛沒有細看女人,眼角餘光收到的視像:好像是一位穿著紅色短裙打扮性感的女人。
他沒有轉頭,依然慢慢品嘗著「螺絲刀」。
酒吧很安靜,這是一家新近流行的休閑酒吧,以輕音樂為主、比較安靜、沒有disco或者熱舞女郎的那種吵鬧,聽說很受首爾年輕人的歡迎。
紅裙女人開始為自己倒酒,安靜的環境中,酒水衝擊玻璃酒杯的聲音也顯得格外明亮和歡快,像一首小溪流水蜿蜒激蕩的小曲。
李鍾勛在想著心事,各項計劃都在穩步推進,工作室也與jyp娛樂簽約,離自己正式出場的時間越來越接近了。
想到那些曾羞辱過自己的仇人,想到那個曾帶給自己無上歡樂也帶給自己無比痛苦的女人,他的心在滴血中殘忍地笑:我回來了,我將奪回屬於我的一切,等著瞧吧。
「嘩嘩……嘩啦啦……」
女人倒酒的動作格外漫長,聲音格外清脆動人。
時間好似凝固,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咚……」
一聲巨響打破了原本和諧的音符,整個環境整個氣氛就像一張油畫被四分五裂撕開一樣。
似乎是女人不小心將酒瓶掉在了桌上,正常人的第一反應自然是轉頭去瞧個究竟,李鍾勛當然也不例外。
他一回頭,迎上的卻是一雙明亮銳利卻又泛著神秘光芒的眼睛。
「睡吧,你困了……」
女人用一種呢喃般的聲音說著,李鍾勛臉上顯出迷茫的神色,眼珠漸漸停止轉動。
他已經被催眠!
紅裙女人得意地笑了,抽出女士香煙點上,然後對著李鍾勛臉上噴了一口煙圈,嬌聲道:「哥哥,你終於敗在了我手上。」
「是嗎,你再仔細看看。」
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在她耳邊突兀響起,語氣中帶著強大的自信:「善美,不到最後一刻,永遠不要太驕傲,親眼看到的東西也未必是真的。」
紅裙女人善美得意的笑容僵在臉上,聽了男人的話,她先閉上眼睛,平靜心靈,然後再睜開。
這才發現她面前那張被催眠的迷茫臉,根本不是李鍾勛的,而是吧台里的酒保。
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著了道,把酒保當成李鍾勛實施了催眠。
換句話說,她在之前已被反催眠。
善美的臉垮了下來,有點鬱悶。
旁邊,先前說話的男人摟住了她細軟的腰肢,在耳邊低聲道:「不過我不得不誇獎你,你的催眠術技術進步得很快,剛才的一系列動作隱蔽而乾脆,做得不錯。」
善美轉頭望去,果然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她緊緊地反抱住男人,柔聲道:「哥哥,我終於又見到了你,善美好想你,你為什麼不早點叫我過來呢?」
李鍾勛將額頭貼著她的額頭,溫聲說:
「計劃還沒有進展到那一步,你早點過來也沒有用。再說你手頭的責任重大,沒必要咱們兩個還是要少見面。……好了,不要噘嘴,我保證做完這一單,帶你去瑞士好好玩一玩。」
善美有點不樂意,撒嬌道:「不信,現在你說什麼我都不信。」
李鍾勛鬆開她,又寵愛地捏捏她的小臉,說道:「聽話,下次給你買好吃的蛋糕。」
還是哄小孩子的那一套。
善美看他恢復一本正經的表情,暗裡嘆了口氣,也不再糾纏,開始說正事:「哥哥,你這次叫我來,是代表計劃已經進行到那一步了嗎?」
「差不多了。善美,這一次咱們要玩一把大的,然後讓你的人收手不幹。行動完結后,你要清除痕迹,收好尾。」
善美格格笑道:「有多大?像去年操作三諾控股那樣?」
「不,這一次比去年的那筆要艱難十倍,當然收穫也可能超十倍,甚至幾十倍。善美,後面主要靠你了,讓你的人都打起精神來。」
善美手下管著幾個業務精幹的操盤手,主要為李鍾勛處理一些財務投資以及洗-錢的營生,對比劉宇順,他更信任這個可以說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女人。
善美聽完,臉上沒有一點因為巨額金錢泛起的興奮激動,反而擔憂道:「哥哥,那這件事肯定很危險了,會不會給你帶來大的麻煩?」
李鍾勛笑了笑,成竹在胸:
「這就是我特意尋找一位『中間人』的目的。咱們不會直接出面,主要的嫌疑由中間人去承擔,最後將所有的痕迹包括中間人全部抹除,到時候沒有人能找到咱們的馬腳。對了善美,雖然事情的真相不會對你手下人說明,但是畢竟一大筆錢,免不了會有人起貪心或者其他什麼念頭,必要時我可以對他們進行記憶刪除和植入虛假記憶,你要把好關。」
「哥哥請放心!其實我已經對核心成員實行過記憶刪除,效果還不錯。」
善美堅定的語氣里存在著賣弄的心思。
「噢,你的催眠術已經進展到這一程度了嗎?」
李鍾勛有些訝異,善美的催眠術得之他親自傳授培養,其實也是他鑽研超級催眠能力的一個實驗對象。
他在發現自己的聲帶器官能在催眠狀態下產生變異后,曾萌生一個瘋狂的念頭:催眠術能不能讓人類開發出超越常人的能力,或者說激發出人體潛能?
他曾在善美身上實驗過一些理論,當時看起來好像沒什麼效果,不過現在看善美的催眠術進展之快有些超乎尋常,竟然能做到國際上高級催眠師都無法輕易辦到的記憶刪除,或許正是當初他實驗得到的正反饋?
當下李鍾勛沒有細想,準備下來后再做些實驗驗證,只聽得善美說道:
「是的哥哥,我已經能做到短時記憶的記憶刪除,只是植入虛假記憶還不行,勉強植入后很快就會讓目標的邏輯思維發現破綻,從而失敗。」
「不要急,慢慢來,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李鍾勛誇獎了兩句,又提醒道:
「練習催眠術暫時不著急,眼前最重要的還是將這項計劃完成。今天分手后我們不要再見面,只以電話練習,電話以第三套暗號開頭,還有就是注意保護好自己,如果事情有異常變化,第一先保全自己,其他都可以捨棄。」
善美臉上閃過感動的神色,低聲道:
「是,哥哥,善美都記住了。但是請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如果沒有哥哥,我早就爛死在了全羅道黑-幫的淫-窟里,善美現在活著的最大願望就是幫哥哥完成宏偉的事業,這也是我的價值。」
李鍾勛揉了揉善美的短髮,柔聲道:「別說傻話,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了,你以後會有更美好的生活。好了,善美,我先走,你處理好痕迹。」
說完,李鍾勛戴上墨鏡,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一個人走出酒吧。
善美似乎還在沉思他最後的話,在原地呆了半天,才低聲說了一句「我真的可以有新的生活嗎?」
說完,她自嘲地搖了搖頭,對著酒吧打了一個響指,用那種特定頻率的沙啞聲音說道:
「三分鐘后你會醒過來,先處理掉一小時內的監控錄像,再忘記這一個小時內所有的事,然後你就會開始愉快而美妙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