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瘋了一樣愛
從酒吧出來,李鍾勛步行了十分鐘,確保沒有人跟蹤也沒有留下痕迹后,拐入一處偏僻的停車場,將停放在裡面的黑色現代轎車開了出來。
他不是不會開車,而是不願開。
只要有司機效勞,李鍾勛沒有必要不會親自開車,他一直覺得開車實在是個沒技術含量的簡單重複活兒,而他喜歡創新喜歡挑戰。
不過今天的情況特殊,他並不想讓劉宇順知道善美的存在。
幾個得力手下都是與他保持單線聯繫,不允許存在交界的可能。
開車又行了大概半個小時,李鍾勛將黑色現代轎車停放在一處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然後步行出來打了一輛計程車。
坐車來到江南區清潭洞的一家名為coffinebetween的咖啡廳,下了車。
三天前,他在這裡說服老闆,找到一個彈鋼琴的工作——每天下午5到8點的四個小時、每小時休息十分鐘、每天的工錢37800韓元,主要彈奏一些輕音樂或者顧客點的。
因為他的這四小時班,正是咖啡廳人客人多的時候。領班要求除了休息時間外,音樂基本不能停,而且大多是李鍾勛的鋼琴solo,期間只有半小段時間左右是跟提琴合奏。
第一天就彈的李鍾勛腰酸背痛,胳臂到後來幾乎都提不起來了。
就是這樣,那個拉提琴的女孩還非常羨慕他,因為她的薪酬只有李鍾勛的五分之一。
進了咖啡廳,與領班還有服務員禮貌地打了招呼,李鍾勛在鋼琴後面端正坐好,將脫下的西裝外套放在一邊,隨意彈奏了幾個音符熱熱身。
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開始認真彈奏。
他彈的第一首曲子是一首輕柔而歡快的歌曲,《歡樂頌》,正符合咖啡館的氣氛,在座的男男女女在柔和的音樂中心曠神怡,領班都頻頻向這邊看來,感覺這個鋼琴手今天的狀態很不錯。
李鍾勛連著彈了三首曲子,都是歡快積極向上的,直到咖啡廳的玻璃門又走進兩個女孩。
他飛快地結束手中的曲子,喝了口礦泉水,暫時休息一下。
等看到那兩位女孩已經坐下點餐完畢,才輕輕地按動琴弦,一首低沉的音樂響起。
「什麼啊,什麼琴師啊,這個陌生的曲子怎麼彈得這麼難受啊!」
角落裡,那兩個剛進門的女孩,帶著圍巾、帽子、茶色眼鏡,真實面貌隱藏得很深,其中一個女孩探頭看看了看鋼琴的方向,卻看不見坐在後面的琴師,立刻不滿的吐槽。
「我怎麼覺的這挺有意思的,聽起來雖然沉悶,但莫名的有點牽動心緒。再說,這裡是咖啡廳而已,又不是維也納金色大廳,李順圭你挑剔起來不分場合啊。」
被一副大大地黑色邊框茶色鏡片的彆扭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小巧鼻頭和可愛小嘴的一個女孩,卻發出了故意調侃的笑聲。
剛剛對琴聲吐槽的少女時代活力素立刻不滿了:「要叫sunny!sunny!權侑莉你給我注意啊,再叫本名我以後就叫你權多嘴。」
帶著古怪眼鏡的權侑莉立即反駁起來:」你可是我們的話癆擔當呢,我怎麼能搶了你的這份獨一無二的榮耀啊!」
sunny被這話頂的幾乎氣絕,不自覺的放大了聲音:「呀!你。。。」
權侑莉急忙噓了一聲:「姐姐,小聲點啊,會被認出來的。」
「我、好吧。妹妹啊,去要求換個曲子,要不你自己去彈好了,好不容易偷偷溜出來一次,我聽不下去啊。不要叫服務生,剛才好像懷疑我們是藝人了。」
「你太難為人了吧,我又不是徐賢。」
權侑莉說完,看自家姐姐確實是一副難受的樣子,只好說道:「好吧,看在這兩天你帶我在電台這麼辛苦的份上,我去讓他換個曲子好了。那換什麼曲子好呢?」
「隨便啦,只要不這麼讓人難受就行。」
權侑莉把圍巾整理了一下,重新遮住喝咖啡時露出來的嘴和下巴,走到鋼琴前時,看到有一位顧客已經過來抗議,但是好像沒什麼用,固執的鋼琴師還在繼續彈奏。
那位顧客搖搖頭,有些氣憤地離開。
權侑莉頓時不自信起來,她從小就害怕被人拒絕,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如果被人直接拒絕,今天心情應該會差一些吧。
考慮了一番,想到想要在這裡好好休息一下的sunny,她還是決定試一下。
權侑莉走上前,看著後面埋頭彈奏的琴師,輕輕的敲了敲琴蓋,小聲的說:「能請您換一首曲子嗎?這個歌彈得、彈得不是太好。」
那個男人抬起頭,權侑莉感覺自己的眼前彷彿有一道亮光閃起,多年以後她還在不斷回味那一時刻的感覺。
她永遠忘不了。
「是你……」
「是你?」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然後都笑了。
李鍾勛率先開口道:「美麗的舞者小姐,終於找到你了,你要賠我的夢。」
「啊,……什麼夢?」權侑莉臉上喜悅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又變成張口結舌。
「自從那天見面后,好幾天夢裡都是你的影子,可是後來就不見了,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美夢?」李鍾勛一本正經地說道。
「撲哧!」
權侑莉忍不住笑了,雖然因為是藝人的關係心思成熟一些,但畢竟才18歲,怎麼可能做到喜怒不行於色。
權侑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每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心裡都充滿快樂,平日那些壓力那些煩躁那些疲倦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嘻嘻笑道:
「尊敬的魔法師先生,你強大的魔法去哪兒了,怎麼會淪落到當鋼琴師,哦,不,是吟遊詩人的地步?」
李鍾勛修長的手指快速掃過琴鍵,發出一陣好聽的音符,悠聲道:「魔法師的力量源泉—那隻貓送給了美麗的小姐,他也只有藉助外物來討生活了,畢竟流浪到地球的魔法師也是要吃飯的。」
權侑莉又忍不住想笑,不過幸好還記得自己的使命,sunny炙熱的目光似乎也在後面咄咄逼人,她忙道:
「好吧,不和你開玩笑了,你能換首曲子嗎,我的同伴已經快被你上首曲子弄得暴走了。」
李鍾勛笑了笑,心中暗道聽了薩蒂的《煩躁》而不煩躁的,恐怕也沒幾個了,何況他本就是針對身心疲倦的二人準備的。
「好吧,美麗的小姐,您的命令對魔法師來說就是無上魔法。」
權侑莉有些害羞道:「你,你能不能別再說美麗的小姐……」
李鍾勛笑了笑:「那麼你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權侑莉莫名感覺心臟有點咚咚跳,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叫權侑莉,或者你叫我yuri。」
李鍾勛點了點頭。
「樂器的彈奏是需要靈魂的,現在魔法師又找回了靈魂,他要給一位叫『yuri』的女孩獻歌一曲。」
雙手下意識的撫上了琴鍵,前段時間記錄下來的一段旋律飄了出來。
像瘋了一樣愛過
只愛你一個
真的像瘋了一樣愛過你
連你不在我身邊我都不知道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只愛你一個
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出口
我獨自先離開
我不會再愛了
就算死也不會愛了
即使你再次回來
我也不會再被你騙了
還不如在陷入愛河之前
在不知道什麼是愛的那時
把所有的一切都拿回來
不去愛
因為愛
因為愛你
連你的悲傷
連你的痛苦
我都想全部帶走
還不如在陷入愛河之前
在不知道什麼是愛的那時
把所有的一切都拿回來
不去愛
我不再愛了
我不會再愛了
……
李鍾勛邊彈邊唱,那種以特殊聲帶器官發出的帶著特殊頻率的魔音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
他心底的悲傷隨著琴聲和無意識的吟唱,由這首之前在家裡練琴時寫出的《瘋了一樣的愛》一層層的傳播,使本來因為人多而有一點點小嘈雜的咖啡廳漸漸安靜下來,只有李鍾勛那沒有目標卻自然而通透的歌聲和著鋼琴緩慢的節奏飄蕩,像在講述一個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
權侑莉作為即將出道的演唱組合的成員,自然比一般人更能感受到這歌曲中無盡的悲傷。
她本來想提醒完就回去自己的桌子,結果在這種悲傷幾乎凝固的歌聲中,寸步難移,不知不覺聽完了整首歌。
她微皺的眉頭衝散了原本恬淡的表情——實在無法想象這首曲子這種歌聲是那個看起來很陽光樂於助人愛開玩笑的男人所彈奏和演唱的。
他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他的心中到底有什麼難過的往事,為何會如此悲傷、如此無助?
權侑莉的心中瞬間充滿了憐惜和難過。
sunny則是目瞪口呆的注視著鋼琴的方向,彷彿是想看看擁有這把讓人震撼的嗓音和無拘束唱法的人究竟長得什麼樣。
世上總會有遺憾。sunny的遺憾對誰也沒有說過。她以社長親屬的身份加入組合,外人看起來很輕鬆,實際上承擔了更多的壓力和責任。
歌聲隨著琴音逐漸沉寂,大廳里響起了掌聲。
「你好,請問,剛才的歌曲,是,是~~~」性急的sunny跑了過來詢問。
對於一名立志當solo歌手的藝人來說,沒有比遇到一首好歌更讓人激動的了。
看著這個站在鋼琴前面,卻因為個兒矮而努力踮起腳尖將腦袋越過支起的琴蓋的女孩,無語的發現對方又是圍巾眼鏡的裝扮。
李鍾勛看向旁邊發獃的權侑莉:「這……是你的同伴?」
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很難不將她們歸為一類。
權侑莉似乎還沒有從情緒中緩過來,低聲道:「是的,李鍾勛xi。你剛才的歌真好聽,就是太傷感了,能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嗎?」
李鍾勛的注意點卻不在她的問題,有些好奇道:「我剛才好像還沒有來得及說自己的名字吧,你怎麼會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知道!權侑莉心底暗道,嘴裡卻說道:「你剛才告訴我的,可能是你忘記了吧。」
「奧,是這樣嗎?」
李鍾勛沒有多提這個問題,接道:「是這個歌的名字嗎?《瘋了一樣的愛》,是自己寫的,感覺還行嗎?」
旁邊sunny低呼一句「騙人」,急於揭穿對方的謊言,卻無論如何記不起哪裡有這麼一首歌,不禁為自己身為歌手卻如此孤陋寡聞而鬱悶。
對方著急的樣子李鍾勛知道她不信這是自己的原創歌曲,笑了笑,也不計較。
權侑莉忙替朋友道歉道:「啊,她不是那個意思。」
sunny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補救道:「是啊,是啊,我是想說這麼好聽的歌竟然沒有火有點不敢相信。」
那還是不相信了嘍!
權侑莉聽得翻白眼,幸好對面的男人很大度,只聽李鍾勛面色平和地說道:
「沒關係,這只是個人愛好,我很少當眾唱的,不過說不定以後會讓更多人知道。」
「對了,侑莉小姐,我那隻小貓聖誕怎麼樣?」
權侑莉不好意思道:
「抱歉,我們經紀人不讓在集體宿舍養寵物,所以只能暫時將它寄養在寵物店,不過請放心,我每天都會去看望它的。」
李鍾勛當然知道sm的臭規定,這也是他送小貓的原因,這隻叫「聖誕」的小貓將是他們之間的紐帶,是催眠中的「聯繫」,也是一隻「心錨」,所以現在是它起作用的時候了。
「那麼侑莉小姐,今天你有沒有空,能一起去看看它嗎?」
權侑莉有些意動,但又為難地看向sunny。
sunny抱了一下額頭:「好吧,好吧,我會幫你和金室長解釋,但是你不能耽擱太長時間,晚上九點前必須回到宿舍。」
「啊,姐姐,你真是太好了!」權侑莉歡喜地抱sun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