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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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蘇子詹並不曾走近,離在柳鶯鶯一行幾十步開外的地方遠遠地停了下來,朝著柳鶯鶯淡淡點了點頭。

柳鶯鶯反應過來,立馬遠遠沖著對方福了福身子道:「多謝蘇公子相助——」

原來竟是這位蘇公子替她將人給嚇跑了。

蘇子詹面上帶笑,端得一副儒雅隨和道:「無妨,不過舉手之勞。」

說罷,上下看了柳鶯鶯一眼,道:「柳姑娘可有受傷?」

那日他們不過僅有一面之緣,且柳鶯鶯臉上蒙著面紗,僅僅露出一雙眼來,卻不想,他一眼便認出了她來,可見是個目光精悍的。

柳鶯鶯只盈盈淺笑,搖頭道:「並無大礙。」

說話間,見遠處傳來陣陣慌亂的聲響,似在尋人,期間伴隨著「快,快去那邊找找」「莫要誤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辰」「那邊有水榭,若掉到了水裡頭,你我的小命便甭想要了」之類的慌亂之言。

應當是在尋找方才那位囂張跋扈調皮搗蛋的十七公子。

此處還在北苑範圍內,這日府里府外的郎君齊齊過來給老夫人見禮,人群三三兩兩絡繹不絕而來,柳鶯鶯不好在此處與外男會面,當即朝著蘇子詹再施一禮道:「公子請便。」

說罷,與對方兩兩相看了一眼,蘇子詹朝她微微頷首,作出一個「請」的姿勢,柳鶯鶯便領著剪秋、桃夭二人轉身離去。

不過,方踏出了七八步,想起了她的三個月目標來,想了想,忽又緩緩停了下來,側過半身,朝著身後看了一眼,作一臉好奇道:「對了,蘇公子方才是如何辦到的?」

柳鶯鶯虛心請教著,表現出一副虛心求問的模樣。

指得是方才如何將那位凶神惡煞的小公子趕跑的事。

四五歲的男娃連狗都嫌,若被纏上了,還真不好脫身,尤其,還是位身份高貴,說不得動不得的小公子。

便見那蘇子詹緩緩背著手,沖柳鶯鶯莞爾笑道:「偶然間聽表弟提及,沈家十七郎自幼被全府人溺寵長大,最是玩劣調皮不過,可謂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大房的大堂兄有幾分懼意,蘇某方才不過隨口一試,看來表弟所言不假。」

說到這裡,蘇子詹復又抬眼看了對方一眼,方嘴角噙著淺笑,淡淡笑著打趣道:「柳姑娘日後若再遇到了,可用此法一試。」

柳鶯鶯彷彿被對方詼諧的言語給逗笑了,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翹。

又見周遭糟糟切切,遠處那位蘇公子一身白衣,千塵不染,他生得儒雅俊逸,身子筆挺,端得一副松柏清俊之姿,與以往那些常年混跡風月場所的風流書生有很大的不同,他面上淺意微笑,行為舉止進退合宜,看著平易近人,非那些只顧死讀書的榆木書生,也非那些輕佻好色的世家公子,遠遠看著,熠熠生輝,實乃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一枚。

柳鶯鶯不由將人多看了一眼,隨即低眉斂目,作一番羞澀狀后,這才匆匆領人去了。

蘇子詹目送那抹仙姿走遠,這才收回了視線,想起方才撞見對方被個黃口小兒攔路欺凌懵然的場面,不禁莞爾一笑,片刻后,只背著手,緩緩轉身。

不過轉身前忽而想起了什麼,忽而抬眼再度朝著前方定睛看去,只見遠處走遠的那道身影緩緩停了下來,身旁婢女似要彎腰上前查探,卻被她擺手阻攔了。

主僕三人很快消失在了視線中。

蘇子詹淡淡蹙眉。

原來還是傷到了。

話說方一走出北苑后,只見剪秋立馬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道:「姑娘,好在方才那位蘇公子出現,替咱們將十七公子給嚇跑了,不然今兒個姑娘可難脫身了。」

柳鶯鶯道:「那孩子一向這樣調皮玩劣么?對了,他是哪房的,平日里都無人管束么?」

剪秋道:「那是五房五老爺的獨子,全府人都寶貝著呢,侍奉的婢女婆子哪裡管束得住他!」

又道:「五太太身子不好,纏綿病榻多年,無心照看十七公子,又加上……加上五老爺是個生性風流的,這些年來後院鶯鶯燕燕不少,鎮日只顧風流快活,壓根沒功夫看管十七公子,五房整個後院是日日糟糟切切,三五日便能鬧上一樁官司,今兒個這個一哭,明兒個那個二鬧,后兒個齊齊鬧著要上吊,沒少讓老夫人跟著瞎操心,老夫人覺得十七公子可憐,這便將人寵歪了些。」

剪秋將五房的情況娓娓道來,再道:「十七公子許是被下人教唆著,自幼對女子產生了厭惡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子,每日舉著張彈弓看到府中的婢女便投石開打,北苑還好,有老夫人坐鎮,可旁的院子的婢女哪個若是被他盯上了便唯有倒霉的份了,關鍵是他年歲小,身份又尊貴,被他打到了都沒處說理去,今兒個姑娘若被他追著打,還真真只有白受氣的份。」

剪秋一臉無奈的說著。

卻聽得柳盈盈瞠目結舌,道:「這可不就是貨真價實的熊孩子么?」又道:「對了,那他為何獨獨害怕他的那位大堂兄呢?是大房的大公子是吧?」

柳盈盈忽而有些好奇。

卻見剪秋道:「以往十七公子混賬時府中的下人便是遭了害也壓根不敢往上稟,便是傳到了五老爺五太太耳朵里,也左不過討頓說教,至於老夫人跟前,別看十七公子混,卻是個聰慧伶俐的,一到老夫人跟前便乖得不得了,哄得老夫人日日樂顛顛的,故而真正敢管束他的人幾乎沒有,於是漸漸養成了這副無法無天的脾氣,不過大約去年也好似正是現在這個時候的樣子,十七公子拿樹棍追著攆著路過的奴婢的畫面不巧被大公子撞見了,大公子可不是五老爺五太太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公子直徑板著臉將十七公子吊在了樹上餓了一整日,聽說放下來時十七公子都快被餓暈過去了,後來又一連病了七八日,聽說夜裡還做了幾日噩夢,於是自那往後十七公子聽到大公子的名諱便小腿肚子發顫了。」

剪秋如今說起此事來都覺得大快人心,可見也是個被那熊孩子嚯嚯過的。

柳盈盈聞言,不由莞爾一笑道:「到底這惡人還是得由惡人收。」

笑完,又看向剪秋隨口問道:「大公子那樣懲戒過這十七公子后,五房沒鬧意見罷?」

柳鶯鶯喃喃說著,話一落,還不待剪秋回復,又很快搖了搖頭,自說自話道:「不過想來那位大公子是府中的長孫嫡子,是這赫赫沈家未來的繼承人,想來身份尊貴萬分,五房便是有些意見,想來也不會鬧到大房去的。」

柳鶯鶯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

卻見剪秋支支吾吾,只含含糊糊到:「其實關於大公子的事情,奴婢……奴婢也知的不多,大公子常年遊學在外,回得不多,今年過年也未見他回來,還是去年此時回了一趟,卻也很快遠走,四處遊歷去了,自我入府後,見過大公子的次數也左不過才三四回。」

剪秋語氣含混,又彷彿意有所指。

卻聽得柳鶯鶯頓覺納罕,剪秋入府五六年了,又在老夫人院里當差,五六年的時間裡,怎會只見過那位大公子三四回了。

結合今日那些絡繹不絕的請安隊伍來看,府中晚輩們不是每月初一月月過來請安的么?也就是說,沈家的大公子不常回沈家,至少是不常來老夫人院子?

再結合來到沈家這幾日,要不是經過今日這一茬,幾乎無人提及過那位清河郡主的嫡長子,便是嫡次子二公子的名諱柳鶯鶯都聽過好幾遭了,柳鶯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裡頭定藏著幾分隱情來。

不過,大房的長孫嫡子可不是柳鶯鶯能夠肆意肖想的,雖心中好奇,卻遠不如今兒個老夫人院子出現的那些適齡郎君讓柳鶯鶯來得興緻高。

柳鶯鶯雖貌美,卻也並非自命不凡,門不當戶不對的姻親顯然並不靠譜,也難以成事,相比沈家長房和二房的幾位嫡公子,庶出的那幾位以及沈家族親那幾位才是她能夠有機會夠得上的。

再加上此刻已快到大房了,柳鶯鶯便很快將關乎大公子的話頭止住了。

一路走來,只覺得沈家府宅古色古香,一步一景皆是美景,這樣的地方住上一輩子想來也是不會膩的罷。

一路上遇到不少婢女婆子,便是連府中的侍女也各個舉止優美,德行甚好,處處彰顯著沈家嚴苛的規矩和良好教養,各人見到柳鶯鶯該是何等反應便暫且不表了,橫豎繞了大半個府邸這才緩緩來到大房所居的南苑。

沈家大姑娘沈月澶將宴設在了月湖,柳鶯鶯來到南苑時,早有侍女等候在此,柳鶯鶯一到,侍女便又是領著柳鶯鶯七繞八繞一番,然後在一處嶙峋山石后看到一位十五六歲的姑娘遠遠立在那兒,似在等人。

一直待柳鶯鶯走近了,那人竟主動朝著柳鶯鶯打起了招呼道:「是柳姑娘罷?」

說著,溫柔淺笑道:「柳姑娘初來乍到,方才我原本該等著柳姑娘一道結伴而來的,不過聽吳媽媽說,姑娘去給老夫人請安了,這便一人先來了,又聽到柳姑娘在身後,便特在此稍候了片刻。」

那人一臉溫柔賢淑,相貌青秀,氣質如蘭,雖算不上絕色,卻也是秀色可餐,麗質天生,若是比作花,柳鶯鶯覺得她像蘭花,又像水仙花,溫婉可人,眼中帶笑,自帶一股親近好感。

柳鶯鶯腦中思索片刻,反應了過來,同樣友好上前笑道:「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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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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