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必呢！

方子平轉身便朝樓下跑，那臃腫的體型竟多了幾分靈巧。

上警車、發動機轟鳴，沒過多久便衝到了一個比較豪華的小區——富華小區。

放在十年前，這種有著奢華大門的小區那是身份的象徵，但這十年，漢昌市建成了無數個這樣的小區，它也就顯得很平凡了。

警車直接駛入地下停車場，幾個漂移般的轉彎，熟練地停在一個單元樓門口。

這方哥駕駛技術是真不錯，最關鍵還是熟門熟路，就像是回自家小區一樣……

乘電梯到達十三樓，方子平毫不猶豫地上去敲響了1303號住戶的房門。

等了差不多兩分鐘，門被推開，裡面走出一個帶著眼鏡的小青年。

他看到穿著警服的兩人，眉頭不經意地一皺，問道：「請問二位有什麼事嗎？」

方子平立刻道：「小夥子，你叫毛福生是吧？」

「嗯，什麼事？」男子語氣有些生硬地問道。

「你最近是不是接到過什麼詐騙電話？或者有陌生人要求匯款……」

話未說完，毛福生瞬間炸了。

「詐騙？拜託，警官，我像是會被騙的人嗎？我看起來很傻嗎？」

方子平神色淡然，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也算習以為常了。

「毛先生先別激動，你先仔細想想……」

「沒有。」說罷，毛福生使勁將門一關，差點沒撞上方子平的鼻子。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方子平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來，然後再伸手準備敲門。

董澤被這一番操作弄得頭皮發麻。

「方哥，警察……不是國家暴力機關嗎？怎麼……」

方子平面容一正，道：「你這服務意識還沒樹立起來呀！」

「閻王難擋送死的鬼，我們該勸的也勸了不是？」董澤有些憤憤然說道。

方子平笑笑，道：「何必與群眾置氣呢？沒錯，他要是被騙，吃虧的確實是他自己，但我們不也得受牽連不是？筆錄你得問吧，相關平台的信息你得錄入吧？還有，轄區詐騙案的發案率高了，上面會認為我們的反詐宣傳浮於表面，免不了受批評。何必呢？」

董澤陷入了沉默。

裡面的小青年很剛，頭也很鐵，方子平敲了幾次，他都沒再開。

片刻后，屋內響起了恢弘的低音炮，敲門聲被掩蓋。

董澤朝著方哥手一攤，滿臉無奈。

「我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方子平一本正經地說著。

「那……我們走？」

「等等，我打個電話。」

沒等董澤說話，方子平拿起手機便撥了過去。

「幫我查一個人，找下他親屬的聯繫方式。……哎，別提了，這人可能被騙了，我們來勸阻，結果這傢伙把我們當賊一樣防著。」

「查到了，你記一下電話號碼。」

一切都很順利，電話記下，打過去后不到兩聲就接通了。

對方是那小青年的父親，在接到方子平的電話后很激動，急匆匆地掛了電話，估計是教訓自己兒子去了。

方子平吐了口氣，道：「走吧！我們繼續去搞宣傳。」

……

半個上午的時間，董澤二人跑了四棟樓，僅占這個小區的五分之一。

而類似於這樣的小區，西城派出所足有十來個。

當他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所里時，熱騰騰的飯菜已經端到了餐桌上。

閃電比董澤早回來幾分鐘。

據說是被帶去做了系統的測試，然後抽了一管血，就被送了回來。

還據說，警犬基地的戰友變得自閉了，但這與董澤沒什麼關係。

六十來號民輔警和一條非在編警犬濟濟一堂，比早上可要熱鬧多了。

每一位同事的臉上都帶著幾分疲倦，畢竟熬了一夜，年輕人還好點，而對於出廠時間超過三十年的資深警察來說，熬夜確實傷身又傷神。

董澤盛了滿滿當當的一盤東坡肉，看得方子平直流口水。

最後方子平以絕強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雙手夾了些熗炒鳳尾、涼拌三絲，舀了一碗清淡的豆腐白菜湯，然後找了個遠離董澤的角落坐下。

董澤轉身準備找位置坐下，突然發現取餐位旁還放了一口桶鍋，裡面有湯。

拿勺子探了探——大骨湯。

他左右瞅了瞅，一臉平靜地取碗盛了一碗湯，一不小心帶起了一根豬大骨。

都舀到碗里了總不能倒回鍋里吧？那不禮貌。學著那方子平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一塊豬大骨夾起來，雙目迅速掃向四周，確定沒人關注自己，這才一口咬下去。

「咔擦……」

真帶勁！

以前堅如鐵石的豬脛骨，在自己這口鐵齒銅牙之下也變得鬆軟香脆。

不過董澤也沒得意忘形，他牙口好是沒錯，但腸胃可沒有得到強化。

為了穩妥，他必須將骨頭咬磨粉碎之後才敢吞咽。

不到一分鐘，那根豬大骨就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那「撕咬」進度終於有了變化——0.1%。

┌(。Д。)┐，一千根骨頭？

忽然，董澤感覺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連忙收起思緒回頭一看，卻見一位穿著+++++大號警服的濃眉壯漢正朝身旁的空位坐下。

壯漢放下餐盤，一臉自來熟的笑容：「小兄弟，肥肉不能吃太多，不然明年你的體檢報告里就會出現『肝上脂肪沉積』的檢查結論。」

「沒事，我年輕，消化快。」董澤很老實地回了一句。

壯漢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道：「看你面生，就是剛來的實習生……那個叫什麼來著？對了，閃電……」

董澤臉微黑……

「閃電的主人。對吧？」

董澤：……

「我叫董澤。」

「哦，小澤。」

董澤腹誹：這傢伙不是什麼好人吶！

「你可以叫我小董。」

壯漢哈哈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你不用太在意。」

董澤假裝沒聽見，問道：「你怎麼稱呼？」

「我？我叫傅力。」壯漢笑笑，道，「我今天剛回單位，就聽同事說你昨天端了一個聚眾賭博窩點。」

董澤很老實地說道：「那是閃電的功勞，沒有它我們也發現不了那個窩點。」

「不……我不關心是誰找到那群賭鬼的，相比這個，我更好奇你們是怎麼唬住那麼一群人的，你是不是很能打？」傅力看著董澤，就像是蹲了十年大獄的精壯漢子突然看到一朵出水芙蓉。

董澤一臉老實巴交地道：「閃電能打。」

傅力表情僵住，扭頭看向角落裡吃得正歡的德牧，腦子有些亂。

他迅速回過頭來：「那你能幹嘛？」

「我能養閃電。」

「……」

傅力想罵人，但看董澤那無比真誠的眼神，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剛走出校門的孩子，純潔的像張白紙。

場面略微有些尷尬，董澤卻像是毫無察覺一般，繼續乾飯。

呵呵，裝傻，誰不會呢!

東坡肉是真愛，一口下去，肥美的油脂瀰漫整個口腔，幸福感瞬間拉滿。

忽然，周所咆哮的聲音在食堂響起。

「值班一組，集合!樓下登車！」

場面安靜不到一秒，一部分人將碗筷往桌子上一推，起身便朝樓下衝去。

董澤稍稍頓了一下，也跟著站了起來。

「小董，你也是老許這個值班組的？」

「不是。」董澤回頭，「這不是有事嘛，萬一需要我幫忙的呢？」

傅力呵呵一笑，還是太年輕。

正在此時，剛咆哮一聲的周所長喊道：「董澤，你也去，記得把閃電帶上。」

「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