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做天魔舞,亂證五音殺[下]
花笑被那一聲清音震得清醒過來,她略帶迷惑的從菲魯茲身上移開目光,看向空地上的蛇妖。
「小花妹妹。」人蛇身的男子周圍銀輝浮動,月華如練,淋漓的汗水與瓔珞寶飾熠熠閃耀著星點光芒,一對狹長的眸子極亮,顧盼間有種說不出來的魅惑。他本就極為俊俏,狂舞后更是面色潮紅,唇色比之女子更嬌艷三分----花笑卻沒從見過這麼風流嫵媚的男子,一時間有點獃獃的。
白靈揚了揚手,蛇群潮水般退去,他笑得妖艷:「既然磐石先生拿出了自己的法寶,哥哥也沒什麼好禮送你,那便借花獻佛,以本命靈丹輔以心火來煉上一煉,聊表心意,可不要嫌棄哦
「嗯?」小姑娘懵懂不知,才聽見送禮二字,只見白靈右手指尖一擦,一簇蒼藍火焰躥起,圍著那碧綠內丹卷向五音子。
五個小人出一團混沌的響聲,狀似痛苦地扭曲起來!
「哎呀!」花笑站了起來,「你做什麼?為什麼要用火去燒他們?」
趁花笑分神的這個空檔,菲魯茲急忙將衣服拉整齊,想要後退保持一定距離卻是無法,只得緊緊貼在座椅上,隨時準備跳開……不過看小姑娘架式,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了。少年伸手拉住:「別衝動,他不是要弄壞你的東西,只是在以本命心火去煉製罷了。」
「可是他們看起來好痛的樣子……」
菲魯茲輕聲道:「剛才不是有人說過了嗎,這是件法寶而已,你看著它們是人的模樣。實際上並非血肉之軀,所以是不會痛地。」
「真的嗎?」
聽到這一對小兒女的對話,一些妖在心中讚歎:好個宅心仁厚的慈悲姑娘啊,連對法寶都這般疼惜……
而烽山君等心下則疑惑:這孩子不是靈機聖母門下高徒嗎?看她一身驚人的靈氣就能推算出其修為了,怎麼連這麼基本地東西都不知道?
蒼藍色地火焰不若花笑在地底所見煌煌燦爛。雖然明凈澄粹如玉。但隱隱有種晦沉的感覺,五個小人聲音越來越模糊不清。扭曲得非常厲害,到最後完全看不出來身形。半空中只剩下一團淺淺光華上下翻滾。
白蛇臉上表情不復調笑,認真起來倒顯得有幾份肅穆,清溪魚見了不由得心中一動----與烽山君對看了眼,眉頭都不自覺地微蹙。
是什麼樣的理由要獻上厚禮,居然需要動用到自己地本命靈丹?剛才七尾狐如此。白靈也是如此……
「好象……不表示點誠心的話就輸了呢。」魚美人掩口一笑,放下手時,掌中已多了個瑩瑩光華之物。連清溪魚也覺了么?
天空流熒相逐,水上霧生,暗夜花開,墨葉、莫憂等數十名妖怪紛紛疾指施法,彷彿星子落於人間,與這些大妖性命相關的內丹離體而出,挾著各自的心火一簇向五音子聚去!
眾妖所修五行高低各自不同。法力聚起的火焰也是顏色各異。滿天飛舞地紛雜在一起,極為絢目綺惑。不光是花笑看得入迷,便是小妖們也全部驚嘆不已。
「妹妹喜歡鈴鐺么?」白靈看了眼花笑的打扮----小姑娘一身月白淡紫的衣衫乾乾淨淨的,烏高高束起,垂至腰間,辮上結了根淺緋色的綢帶,兩端又各系著個小小金鈴。隨著小姑娘輕輕動作,金鈴也晃著,叮呤聲脆而纖細,襯得她份外嬌俏可愛。
心下已有了主意。
磐石先生所煉製的法寶也如其原先的主人一般,有種堅不可摧的感覺,若非如此,一干大妖們也不能放手而為。在妖火的緩慢焚燒下,北海水精漸漸改變了形狀,五枚玲瓏可愛地透明鈴鐺漂浮在花笑面前,滾動之餘,音色宛然。
「角律春思之音當由我來調製。」屬於白蛇地碧色內丹在空中光芒黯了一黯,一枚鈴鐺爆起綠芒,通體轉為碧綠。
烽山君道:「春色使人醉,春思使人迷,迷醉之處,如蠱似瘴,白靈你卻不夠凌厲,且待我來加上一個咒法。」
綠色的鈴鐺轉眼色彩更深,蒼濃欲滴。
這一蛇一豬,白靈固然周身上下帶吐息都是劇毒,另一個幾千年道行地老野豬銅牙鐵胃也是堪比饕餮,百毒不侵,本身就是個毒到不行,這兩個老毒物合力煉製的法寶威力……小妖們口水一地,但是又望之生怯。
清溪魚搖頭:「那羽律冬藏便由我來煉化吧,楚守、念思元,為我護法。」
魚妖的內丹黯淡之後,一枚鈴鐺變得漆黑如墨。
「徵律朱夏由我……」語畢,一枚鈴鐺顏色燦如紅霞,火光流動。
「宮律破守。」
「商律秋殺。」
五行對應五律,五色與五季相合,菲魯茲暗暗心驚,比起剛醒來現自己踏入了萬妖之中感覺到的,此時妖氛愈加高漲,更有種種煞氣衝撞來回……目光移到花笑臉上,卻見她正自期待。
小姑娘是在期待自己的禮物吧?對於本命靈丹命火,覺醒前世的少年自然比懵然無知的女孩清楚許多。
王道劍宗里有鍊氣與煉器之分,鍊氣士自不必說,潛修養性,以身代劍獨步天下之輩比比皆是。
而煉器則是采天地金石奇物,製成法寶輔助修行。
既然名為劍宗,不管鍊氣還是煉器之人,都喜歡選擇劍這百兵之做法寶,尤其是劍又被稱為[王之兵]。
於是煉器之人多為劍師。
古往今來,劍師中最著名的當屬歐冶子,赫赫有名的十大名劍里,龍淵、太阿、工布、純鈞、湛盧、盤郢、魚腸、鉅闕此八皆出其手,而另外兩把,則是以劍師之名為名的幹將、莫邪。
菲魯茲前世帝王之身,並無太多時間去研究煉器之術,但緣自王道傳承而得來的秘辛里,他對十大名劍中的另兩把印象頗為深刻。
《搜神記》中所記眉間赤之事,慘烈非常,在少年看來,不過一場器宗間的較量,真正驚心動魄,乃是幹將莫邪二人以身飼劍,融魂魄於精鐵的舉動。
正是由這傳說,他才……
並不是所有造劍的人都可稱為劍師,劍師之所以被尊敬,被奉為上師,是因為他們手中出來的東西具有靈性,是[法寶]。
俗語有云:靈物擇主,有緣之人方可得之。
緣之一說太過虛無縹緲,難以捉摸,可也有無數人為了求得心意相通的法寶,歷盡艱辛……甚至付出性命。
這可與瓶中妖魔做交易不一樣,魔神與凡人是各取所需,偶爾互相騙上一騙,最後看誰吃虧誰佔便宜;但是駕御法寶,完全就看自己的修為命數了。
花笑她什麼也不知道。以前她……哪怕今生拜在女兒村門下,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兒罷了,如此多妖怪聯手所制的法寶,她能夠驅使得了嗎?
或說……花笑她,有如此大的緣法去擁有這種法寶嗎?
少年隱隱地覺得不妥。
花笑對身邊人的憂慮沒半點感覺,看到眾妖一個個表情凝重,認真地煉製著五音子,她心裡可是非常高興的。
因為剛才龜先生說了,這個是煉製好了就要送給自己的。
反正已經有同輝做先例,而且五音子不是妖怪,是禮物,加上有菲魯茲在一邊做主,花笑心安理得。
待到白靈等收回自己的內丹,天空依然月華傾灑,流螢重新偃伏草木間,四下里陡然安靜,小姑娘眼中便只有那個煉好的法寶了。
近在咫尺的五枚小鈴鐺緊緊聚在一起,分做青、赤、黃、白、黑五色,晶瑩玉潤,小巧玲瓏,真漂亮……就這麼漂在身前,小姑娘忍不住伸手去抓,鈴鐺一陣亂搖,卻是避了開去。
「啊……」花笑又抓了幾次,卻總是差一點,她身手本來便很靈活,居然怎麼也捉不住,不禁委屈起來,扭頭問菲魯茲:「怎麼辦?」
少年也不禁被那五枚鈴鐺吸引住視線,小而可愛的外型下,不知道蘊藏了如何凶暴的力量?聞言還未答話,郁夫人已調息完了,嬌聲道:「妹妹,它還未認主呢,你且將神識注入其中。」
花笑茫然……
她哪知道神識是什麼東西。還是老烏龜知底,「滴些血上去便可以了。」
眾妖懷疑自己有錯覺,為什麼見小姑娘瑟縮了一下呢?
再度自我厭棄中,我是個羅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