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搜查
全婕妤祖父手握兵權鎮守一方,縱然如今兵權已經稀釋不少,但在軍中餘威尚存,所以平日也都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剛進宮時更甚,如今還是收斂了許多。
她敢如此慪氣,旁人卻無法由著心裡這口氣來行事,大多都是眼不看為凈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讓宮人把東西搬進去后,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行宮四通八達,風景秀麗宜人,沈榆在宮人的帶領下去了西南方的一處靜月苑,中間隔著一小片林子,林子那邊就是玉淑儀住的地方,前幾日她就讓聽竹找了李長祿說起此事,顯然對方也辦的十分妥當。
沈榆沒有去尋玉淑儀,大家一路舟車勞頓都很累,還是各自歇息片刻,待會還得去給皇后請安。
庭院里有四五個伺候的宮女,看見她過來,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其中一個生的頗為標誌,頭上的簪花也比旁人精緻。
「屋裡早已收拾妥當,主子可要進去歇息片刻?或者奴婢打水給您沐浴?」那個宮女大著膽子抬起頭。
聽竹瞥了她眼,「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宮女依舊躬身回道:「奴婢名喚舟舟,煙雨行舟的舟。」
沈榆感受到了這行宮的清風襲人,隨即就進了內屋,裡頭擺設十分整潔清雅,四周環境也十分安靜,比起宮裡那個燥熱氣候的確天差地別。
本來也沒有帶多少東西,整理起來也費不了多大功夫,但一路乏累,她還是先讓人打水沐浴然後再去給皇后請安。
庭院里已經打掃的十分乾淨,但因為聽竹說不許擺放有氣味的花草,於是幾個宮人都只能重新將那些花花草草挪走。
「聽說這蘭貴人也是宮女出身,還頗受皇上寵愛,剛剛這一瞧果真似畫中仙子一樣。」一個宮女壓低聲音感慨道。
另一人小心撫平院中泥土,又看了看舟舟的方向,「我覺得舟舟姐也不差呀,說不準萬一這回也能被皇上看中,那可就真的飛上枝頭當了娘娘。」
而那個舟舟只是笑而不語,低頭看著滿手泥濘,逐漸下意識握緊,同樣都是宮女,別人可以的為什麼自己不可以。
待沐浴更衣完,沈榆收到了皇後派人傳來的消息,說是大家都一路勞累,今日就不必過去請安,先各自休息。
此時傍晚已至,天邊最後一抹霞光也即將消失,周遭萬籟俱寂格外寧靜。
沈榆隨便吃了些東西就讓人撤了下去,別說緒昭容,這一路顛的她都頭暈。
皇后哪是怕她們勞累,分明是想息事寧人,讓大家都消消氣,不要把緒昭容的事鬧大了,到時候裡外不是人的還得是皇后自己。
隨著夜深露重,行宮的晚上涼爽,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聽竹端著一些當季水果進來,一邊又正聲道:「剛剛皇上和緒昭容已經到了,不過皇上哪也沒去。」
按道理這第一晚應該是去皇后那,不過這對帝后之間的關係沈榆也摸不透,因為皇后看起來就是一個真心賢德大度的正宮,絲毫不會因為妃嬪受寵而爭風吃醋,這一點她也有過質疑,但她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很多時候人的情緒可以隱藏,但下意識反應卻隱藏不了。
每當聽到緒昭容被慣著時,饒是賢妃都無法回回波瀾不驚,可皇后的臉上只有平靜,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肌肉反應也是會有下意識觸動,皇后卻只想著做中間人,誰也不得罪。
皇后甚至連六宮之權也不在乎,在沒有子嗣的情況下,面對賢妃和德妃的虎視眈眈,她沒有任何鞏固自己在宮中權力的行為,反而一直都在拱手相讓。
要麼這就是個玩弄權術的能手,要麼就是真的不在意,或者志不在此。
「這行宮的確是個好地方,若能日日都這麼安靜也好。」她靠在榻上翻著書。
聽竹看了看外頭,「可是有些人的心卻是靜不下來。」
「不如奴婢與行宮管事說一聲,將外頭那幫奴才全換了。」
低頭認真看著筋脈圖,沈榆語氣平靜,「人有鴻鵠之志,我豈能擋了人家的路。」
換作以往聽竹可能還會勸解,但此時只是低笑一聲,不再多言。
一路下來沈榆的確睏倦,沒有看多久就熄燭歇下,縱然出了宮,可皇后還在,每日的晨省還是不能少。
只是不知睡了多久,外頭隱隱約約有什麼聲響,卻見外頭火光四起,還有一些隱隱約約說話聲,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額心,大半夜的還要讓人加班。
披上斗篷,她打開房門出去,卻見好些個太監嬤嬤舉著火把在庭院里搜著什麼,風風火火的不知道還以為進了刺客,只是手上拿著的卻是類似於捕蛇的網兜。
「主子。」
見她被吵醒,聽竹立馬就走了過來,「剛剛有人說緒昭容的院子里出現了毒蛇,緒昭容當場被嚇暈,太醫還在施針救治,所以皇後娘娘下旨讓人連夜在行宮四周搜尋一番,免得還藏著什麼毒蛇咬著人。」
「……」
沈榆只是閉上眼,並未說什麼。
許是知道這靜月苑住的是寵妃,那領頭太監連忙就走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舉著火把,「奴才叩見蘭貴人,是皇後娘娘責令奴才們立即搜查,免得又冒出一條蛇驚擾了各位主子,您放心,奴才這就讓他們動靜小點,絕對不叨擾您歇息。」
眼看著玉淑儀那邊也是火光四起,怕是如今整個行宮都在搜查,沈榆看了聽竹一眼,後者立即遞給太監一個荷包。
後者忙不迭接了過去,嘴角差點咧到耳後根,果然這宮裡頭來的娘娘出手就是大方,哪像他們平時待在這行宮裡半點賞賜都討不到。
「您趕緊回去歇著,奴才保證將這周遭都給您搜遍了,絕對不會有什麼畜牲冒出來驚擾了您。」太監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沈榆微微點頭,繼而又回了屋裡,隨著房門關上,外頭的動靜果然小了許多。
向來都是槍打出頭鳥,如果今天鋒芒畢露的是自己,那麼這條蛇肯定就會出現在這靜月苑,誰讓緒昭容已經引起了眾怒,皇上只有一個,想要獨佔那麼肯定就有人按耐不住。
這行宮雖然靠近深山,但皇帝會過來,奴才們肯定會放好驅蟲粉避免那些蛇蟲鼠蟻靠近,但是一條毒蛇就這麼出現在緒昭容的院子里,恰好緒昭容又有心疾,就算沒被咬,嚇死的幾率也不小。
雖然出了宮,可不過也只是換個戰場而已,是非可從來都不會少。
外頭安靜了些許,她才重新睡下,一覺睡到卯時三刻,這才睡眼惺忪起身梳洗打扮,又喝了碗粥,這才動身去給皇后請安。
路上恰好碰見了玉淑儀,後者也是難掩疲倦,顯然昨晚也沒有睡好,可這是皇后的命令,旁人總不能多說什麼,更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至清殿時,屋裡只零星坐了幾個人,德妃還沒有到,不過德妃大概率是不會過來了。
果不其然,待皇后出來后,花榕也隨即出現,聲稱德妃舟車勞頓身子不適,今日就不過來請安了。
「這大半夜的,誰又睡了個好覺。」全婕妤滿臉怨氣的坐在那冷哼一聲,「一天天的總是不讓人安生,怎麼那條蛇好端端就進了她的院子,誰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故意放的,這不皇上立馬就去陪著她了。」
陳妃輕咳一聲,「許是意外也不一定,緒昭容膽子小,又豈會放條蛇在那裡嚇唬自己。」
其他人都閉口不言,縱然心裡都有怨言,卻也沒有說出自己的看法。
「是不是意外誰知道,我只知道她終日變著法纏著皇上,這宮裡還有誰比她更會
折騰,一天天的就沒一日安生過!」
全婕妤說到這又看了眼沈榆,「蘭貴人你也不知使使勁,我記著皇上之前可是最疼你的,怎的如今就讓她一人佔了風頭。」
沈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嬪……嬪妾……」
「你好端端揶揄人家蘭貴人做什麼,這皇上去哪裡,豈是旁人可以決定的。」文昭華瞥了她眼。
其他也都眼觀鼻鼻觀心不說話,意外不意外誰知道呢,可惜她們不像德妃這樣可以隨心所欲待在屋裡補覺,怪只怪這條蛇不中用。
這晨省的人少了,可嘈雜聲卻只高不減,皇后視線掃過每個人,聲音聽不出喜怒,「本宮知道你們心中頗有怨言,可就在昨夜,宮人在緒昭容屋子底下搜到一包引蛇粉,這條蛇倒也不毒,就是身長花斑,極其可怖駭人,緒昭容患有心疾,夜裡看見這樣一條蛇出現在屋子裡,後果會如何?」
聽到這,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居然不是意外,可是誰膽子這麼大,這才頭一天就忍不住動手了。
「她的心疾時好時壞,誰知道是真是假,又或者是不是故意引起皇上憐惜的借口。」全婕妤端過茶盞輕撫著茶盞,「再說嬪妾怎麼會知道那引蛇粉從何而來,嬪妾們也都是第一日才到行宮,豈可手眼通天事先預備在那?」
全婕妤話粗理不粗,話說的也算微妙,且不說無人能未卜先知得知緒昭容住在哪個院子,就算事先得知此事,那也得有這個能耐唆使行宮裡的人提前部署。
這放眼望去,除開德妃還有誰有這個能耐?
這緒昭容要是被嚇死了,皇上肯定就寵著蘭貴人一個人,德妃又手握六宮大權,今後這宮裡豈不就是她一人隻手遮天。
「此事本宮會親自徹查,你們也不要心懷不滿,緒昭容如今身子骨弱,每日只靠湯藥吊著,皇上去看看也是情理之中,你們若是得空也去探望一二,莫要生疏了姐妹情份。」皇后正聲道。
全婕妤差點脫口而出,與那種人有何姐妹情份可言!?
沈榆若有所思的坐在那,皇后說的對,她的確是該去探望一下緒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