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芒

面對小楚然的咄咄緊逼，趙高不得不動手。只不過趙高在打胡亥之前，他先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奴才身份卑賤。」趙高道，「本不該對公子動手，這一巴掌就當是奴才先行賠罪。」

趙高是一個聰明人，沒有隨隨便便就直接打胡亥，還有些講究。

小楚然看到這一幕，她就想難怪趙高能混得那麼好，這個人說話辦事是一套跟著一套的。趙高就是要讓胡亥知道，他打他，那是皇命難違。

即便趙高先打了他自己，胡亥還是覺得趙高太過用力。

胡亥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大好，他一向都是被那些人捧著的。

在秦始皇眾多公子公主之中，胡亥就是頭一份，就連秦始皇的皇長子扶蘇還不一定能比得過胡亥。

秦始皇第一次對胡亥這麼凶，還聽了小女孩的話讓人打他。

胡亥生氣，他想要直接跑開，奈何旁邊有人摁著他，他無法逃離。

被打之後，胡亥疼得眼睛都紅了，就差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小楚然還故意說這一句，「你不能因為這點疼痛就掉淚，一點都不男子，你當你是姑娘家嗎？」

「父王，她未必就是您的女兒。」胡亥的臉有些紅腫，他還不忘說這樣的話。

「不用你操心。」小楚然道，「你不當我是你妹妹，不就行了嗎？我也沒有一個對我喊打喊殺的哥哥。」

「你……」

「略略略。」小楚然朝著秦始皇吐舌頭。

秦始皇只想著小楚然的飢餓值沒有那麼高，總算不用擔心這個小破孩飢餓值降低，不用擔心一不留神，她就沒了。

她沒了，他自己也跟著沒了。

「再多吃點。」秦始皇已經從系統那邊知道飢餓值數值是100，他懷疑係統是不懂得算術。

飢餓，數值越發越飢餓啊，為什麼這個數值越小越不行呢？

不如叫飽腹感，非得說是飢餓值。

秦始皇還想系統更改一下，而系統懶得搭理他。

「不吃了。」小楚然感覺吃得太不多就行。

「不夠。」秦始皇還有認識系統里的數字，80，這個數值不是100，得讓小楚然吃到100，讓這個數值慢慢降低。

胡亥見秦始皇就只關心小楚然吃沒有吃，他就更加難過了。偏偏他又不敢多待，就只能在下人的攙扶下離開。

秦始皇沒有多看胡亥一眼，也沒有吩咐給胡亥安排大夫。這點小事情不用他操心，他只要操心自己的性命。

「不吃。」小楚然拒絕，「不能吃太飽。」

小楚然：要讓你時時刻刻都有危機感！

「喂她吃。」秦始皇讓一旁的丫鬟投喂小楚然。

飯菜重新擺放到桌子上，丫鬟不敢不聽秦始皇的話，就只能喂小楚然。小楚然吃了幾口就開始吐，把她原先吃的一些東西還吐了出來，飢餓值變得更低了。

秦始皇的臉色更黑了，怎麼還更低了呢？

「朕來。」秦始皇讓丫鬟到一邊，他自己喂小楚然。

小楚然不肯張嘴，秦始皇道，「張嘴，快。不張嘴，就拿一根木棍，把你的嘴巴撐開。」

小楚然的頭上的表情包變了，一隻大白鵝被人掐著脖子，食物不斷地被塞到大白鵝的嘴裡。然後，大白鵝就變成一盤盤美食。

「……」秦始皇深呼吸，自己又沒有要吃掉女兒，「朕不吃人。」

「嗯，就殺人。」小楚然點頭。

「……」秦始皇就想自己到底倒了多少輩子的霉，這麼就遇到這麼一個女兒，「獎勵呢？」

他不喂飯也可以，就想想自己的獎勵。如果他沒有拿到獎勵，小楚然也別想好。

「什麼獎勵？」小楚然歪頭，自己又不是系統。

「水泥！」秦始皇還記著這個詞語，小楚然既然說了，那她就得給。

「哦哦哦。」小楚然明白了，「我要自己住，要有院子，要有廚房……他們都得聽我的話。」

「可。」秦始皇哪裡能說不行，他的命脈被小楚然捏著。

「我還要一根鞭子，誰打我，我就打他。」小楚然堅定地道。

「可。」秦始皇道。

「還有……」

「還有什麼？」秦始皇問，小楚然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

「後面再想。」小楚然拍拍胸，「我知道好多好多的東西呢。」

得放長線釣大魚！

小楚然懂得這一點，得先讓秦始皇嘗到一點甜頭，一點一點的來。哪怕是帶有目的的寵愛，那也可以。

【小幼崽確實知道很多。】

秦始皇原本不相信，可是系統都這麼說了……他懷疑小楚然不是一個真正的幼崽。

【經過掃描，幼崽就是三歲，不是大人。】

「沒用，就把你扔去餵魚。」秦始皇道。

「我變成大魚，你變成小魚吧。」小楚然道。

「嗯？」秦始皇盯著小楚然。

「大魚吃小魚。」小楚然道，「你都把我弄死了，怎麼也得讓我一回啊。」

小楚然不是真正的古人，說話也沒有那麼文縐縐的，還是更喜歡用後世的口語說話。她才不管這些人是不是覺得她說的話不對頭，他們就該慢慢地習慣她。

在胡亥回去之後，趙高隨即讓大夫過去瞧他。趙高還跟著一起過去，也不管臉上是不是紅腫。

趙高不怕別人看到他臉紅腫，還就擔心別人不知道。胡亥被打了，趙高也被打了，大家也就不會只盯著胡亥說。

「公子。」趙高還想親自給胡亥上藥。

「滾。」胡亥不想見趙高。

「公子。」趙高不可能這麼快就滾，他先前還有教導過胡亥，就想著後面跟胡亥站在同一陣營，不能讓胡亥這麼容易就生氣，「好在，那只是一位小公主，而不是一個小公子。」

趙高看看左右，左右的人很快就退下去。趙高這時候還有一定的勢力，很多人都會給他幾分面子。

「不許走。」胡亥大聲道。

那些人左右看看，就站得遠一點，到底沒有真的退出去。

「公子。」趙高微微低頭，輕聲地道，「公主只能出嫁，而不能繼承皇位。等她出嫁以後，還是得靠公子您。公子您以後對她要殺要剮，還不容易嗎？」

趙高不覺得小楚然會有什麼大用處，曇花一現的存在而已。

「您且忍忍。」趙高道，「忍一時便可，不是忍一世。您跟在陛下身邊那麼長久，不是一個剛剛來的小姑娘就能比得過的。」

胡亥看向趙高，他的臉還疼呢，「你太用力。」

「奴才不稍微用一點點力氣。」趙高伸手比劃，「小公主就要讓其他人來，其他人未必能如同奴才這樣收得住手。」

那些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一個害怕，就控制不住。

趙高認為宮裡的那些宮人沒有幾個比得過他，作為一個宦官，就得懂得看清楚主子的臉色，不能盲目做事。

「她得死。」胡亥咬牙。

「是，先讓她跳一陣子。」趙高安撫胡亥。

胡亥內心深處有些害怕，如果父王不疼他，那他該怎麼辦？

在胡亥得寵的時候，他沒有少欺負他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旦他失寵，那些人必定會群起而攻之，或許他們會等一陣子，等他們確定他真的失寵之後，那些人就開始動手。

古代的小孩子都比較早熟，十歲左右的胡亥已經懂得很多事情。他就是仗著秦始皇的寵愛無法無天，那些人都只能避讓他。

他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會遇到一個硬茬子，他的父王這麼快就選擇了那個小女孩，還是說他的父王真有什麼打算？

「我去找父王？」胡亥問，「我可以配合他。」

「公子先行休息。」趙高道，「陛下正在氣頭上，您過去，碰見了小公主，又該如何？」

倒不如暫避一時！

趙高不認為秦始皇對胡亥的寵愛是假的，也許陛下就是裝裝樣子，或許陛下一會兒就來看胡亥呢？

不管陛下有沒有來看胡亥，趙高都認為秦始皇不可能那麼快就放棄胡亥，他要做的就是耐心等你。

其他的公子公主得知胡亥挨打之後，他們對小楚然就越發好奇。要知道胡亥一向得寵，其他人都要避其鋒芒。

一個剛剛來的小女孩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本事，總不能是那個小女孩是陛下心愛的女人生的？

那些人都在猜測，各種各樣的理由，但他們認為小女孩是陛下心愛的女人生的可能性比較大。小女孩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能給陛下下藥，巫蠱之術應該也沒有這麼厲害，真要是有那麼厲害的術法，那些人直接讓陛下自我了斷得了，何必再讓小女孩跟著陛下。

扶蘇得知胡亥挨打，心情略微不錯。

作為皇長子，扶蘇對皇位不可能沒有想法。其他的公子也不是他的對手，難就難在胡亥，胡亥的能力不如他，但胡亥年紀小孩且得皇寵，胡亥就有了跟扶蘇爭的能力。

扶蘇沒有這麼快去見小楚然，再稍微等一兩天也來得及。

小楚然跟著秦始皇到書房，秦始皇不放心她去別的地方，就怕她一不小心就把她自己給折騰死了。還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只有這樣，其他人才不敢隨意對小楚然動手。

「好重。」小楚然嘗試去抱竹簡，這些竹簡都好重，多抱幾卷就抱不動。

好想找來一隻熊貓，讓熊貓吃了它們。

秦始皇時不時看向小楚然，只要看到表情包，他就知道小楚然在哪裡。

「……」秦始皇看到了熊貓，小楚然怎麼那麼喜歡這些動物，她的頭頂上總是出現這些動物。

「偷看我呀？」小楚然看向秦始皇，別以為她不知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得啊。」

「給你找人。」秦始皇道。

「壓迫童工啦。」小楚然叫喚。

這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幼崽，秦始皇心想自己的其他兒女都沒有小楚然這麼能折騰。小楚然太能折騰了，說話還多。

「不怕我了？」秦始皇問。

「一鼓作氣，一而二再而三，再下去，就衰竭啦。」小楚然道，「我才不怕你呢。」

小楚然知道秦始皇被系統綁定了，自己幹嘛要怕，要也是秦始皇怕她。

「膽子真大。」秦始皇走到小楚然的面前，伸手捏著小女孩的臉頰。

「初生牛犢不怕虎。」小楚然道。

「不該說你像朕？」秦始皇皺眉。

「不。」小楚然道，「我又不是跟著你一起長大的。」

秦始皇還是安排人跟著小楚然，一來是讓人保護好她，也保護好自己，二來就是讓她去折騰，他倒是要看看她能折騰出什麼東西來。

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又怎麼可能怕一個小女孩。

秦始皇盯著小楚然，「你的養母死了，你的眼淚呢？」

「你不讓我落淚。」小楚然翻白眼，她對養母是有感情，可她也很失望。

她不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子，在養母說遺言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成為養母手裡的利刃，她就是一個工具人。

養母死在她的面前，秦始皇記著了，其他人也記著了。那些人都防著她記恨秦始皇，都想著要弄死她。

「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小楚然在秦王宮孤立無援，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要是沒有被秦始皇殺死，也沒有被其他人暗殺死，她可能漸漸變得扭曲，也有可能變得膽小怕事。

一個真正關心孩子人，她絕對不可能當著孩子的面去行刺，更不可能滿身是血的要求一個三歲孩子報仇。

養母一定也想到了秦始皇可能殺了親生女兒，但是她還是那麼做，說明她早就把小女孩當成一個死人。

「陛下。」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女子的聲音，那一名女子的聲音嬌嬌柔柔的，要把人的骨頭酥化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