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穆桂英

空白的捲軸散發著從未見過的紅色光芒，映在明月霜臉上，將她的眼睛照得明亮至極。

對於第一張絕世卡牌要抽誰，明月霜早有計劃。

提起擁有軍事才能的女性，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楊門女將」。這個系列的電視劇是她姥姥的最愛，白天看晚上看。無數次，明月霜也在學習的間隙里偷偷跟著看，可以說是陪伴了她整個童年與少年。

現在，她們將繼續陪伴著她，在新的世界里重啟征程。

手指在捲軸上迅速移動，資深你畫我猜選手明月霜先畫了一匹馬，再在馬上畫上全身披掛的女將軍，最後再在女將軍手中添上一柄紅纓長刀。

按下確認，她不由得坐直了一些，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專註地盯著屏幕。

紅光瀰漫，閃耀奪目，一人一馬踏破紅光，飛馳而至，在她面前停下。馬上的女將已經不年輕了，滿面風霜之色，但脊背仍是挺直的，雙目炯炯地朝她看來。

「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敵血飛濺石榴裙。有生之日責當盡，寸土怎能夠屬於他人！」

那一瞬間，明明知道只是虛幻的影像，明月霜卻還是感覺有一種凜冽鋒銳的氣勢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做出了一個後仰的姿勢。

直到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床上，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有多麼滑稽。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回到卡牌頁面，迫不及待地打開穆桂英的面板。

第一眼當然是看技能。

挂帥：訓練士兵加成30%。

明月霜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會是一個戰鬥技能。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更好。戰鬥技能再怎麼彪悍，那也只是穆桂英一個人的，在戰場上，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但訓練buff卻不一樣，可以為她培養一批又一批的士兵。

戰爭，靠的從來不是個人的勇武，而是將無數人變成一個整體，令行禁止、進退儼然。

如此自然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

最後一顆糧食歸倉入庫，山寨眾人又忙著翻墾土地。

雖然不知道這是要種什麼，也不知道秋日播種，是否能種出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山寨幾十個人過冬的口糧，都要仰賴這一次播種了，所以沒有一個偷懶的。

就連幾歲的孩子也來了，或是挑揀地里的石塊，或是割下土地旁邊的雜草和灌木，留著燒荒。

程夫人已經開始給孩子們上課了。教具是一塊洗得乾乾淨淨的白色石板和從灶膛里扒出來的木炭——自從知道木炭可以用來寫字之後，負責燒火做飯的寨民會刻意將那些細長齊整的木炭挑選出來，在外面裹上一層樹皮，再送去給程夫人。

至於孩子們，用的是木棍和沙盤。

這還是明月霜提出來的，山寨上下沒有一個人嫌棄，都覺得此法甚妙。

不過天氣炎熱，上課的時間被安排在了傍晚太陽下山前後，並不影響孩子們幫著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計。

因為明月霜也會動手跟大家一起幹活，所以竇娥、程夫人和上官婉兒也都換上麻布的粗衣，下地幹活。明月霜領著穆桂英和談允賢過來時，她們正在點火燒地里挖出來的根莖——都是之前種植的作物留下的。

見眾人各司其職，井井有條，穆桂英和談允賢都是暗自點頭。

明月霜已經跟她們說過，此地連年大旱，然而觀寨民們的面色和精神，都不像是被災情所困的樣子，足見主公之能為。

聽到明月霜的招呼，上官婉兒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從地里走了出來。明月霜為她們做了介紹，聽到談允賢是醫生，上官婉兒果然也是眼前一亮，笑著握住她的手道，「謝天謝地，總算是有大夫了。」

其實山寨眾人以前的日子過得都不好，現在也還在一天兩餐對付著——這還是忙起來之後，明月霜提議的，一天兩餐，一頓乾的一頓稀的，好歹能補充一下消耗的體力——身體難免有些大大小小的狀況，只是知道山寨條件有限，所以都忍著不說。

但總這麼捱著，顯然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有了大夫，該治療的治療，該調理的調理，總不至於生了病就只能等死了。

再聽說穆桂英是一位女將軍，頓時又舒了一口氣。

現在她們其實也有一個巡邏隊，不過基本上就是晚上起來繞著山寨轉兩圈，確定沒有什麼野獸過來，戰鬥力是完全沒有的。

這種事，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放心，既然我來了，自然要把咱們山寨守得水潑不進。」穆桂英颯爽一笑，「都交給我便是。」

她今年五十多歲，什麼樣的波折都經歷過了，卻並不小看這座規模不大的山寨。事實上，這裡讓她覺得很親切，總想起幼時在穆柯寨時的日子。雖然二者截然不同，氣氛卻都是一樣的輕鬆愉快，讓人放鬆。

說干就干，穆桂英讓上官婉兒領著她在山寨里轉了一圈，心裡有數之後，便要著手建造山寨的防禦工事。

哪裡要築牆，哪裡要安排人守衛，哪裡要挖陷阱，安排得明明白白。

上官婉兒聽得連連點頭，待她說完了，便道，「我這就選人來做。」

「不急。」穆桂英笑道，「不是要選一些人跟著我訓練嗎？就叫她們來做吧。其他人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上官婉兒有些遲疑，「只怕耽擱了訓練的功夫。」

「耽誤不了。修防禦工事，又何嘗不是訓練？」穆桂英說，「要當兵，這些都是要上手的，趁早學起來的好。」

她語氣篤定，上官婉兒立刻被說服了。

吃晡食的時候，明月霜向所有人宣布了要挑選一批人專門進行訓練的消息。

聽說是要按照士兵的方法來操練，練成之後便可以護衛山寨，寨民們都很踴躍。要不是擔心地沒人種，恨不得所有人都一起上。

在山寨的日子，雖然只有一個多月，但是所有人都已經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雖然依舊是每天從早到晚忙個不停，但不知怎的，心裡卻是暢快的，身體也好像沒有那麼疲累了，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心裡更會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

她們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心情，只知道，這樣的日子，大家都想一直過下去，誰不讓她們過，那就跟誰拚命！

要拚命，自然要有戰鬥力。現在主公要訓練自己的「兵」，沒有一個人退縮。

要將這些民婦訓練成一支有戰鬥力的隊伍，人數顯然不能太少。但整個山寨總共只有七八十人，也不能選太多，最終穆桂英拍板，要了二十人，而且也沒有挑選最健壯的那些，盡量留下能幹活的人。

等穆桂英挑完，沒入選的人臉上都露出幾分悵然與失落來。

明月霜連忙走上前，笑道，「從明天起，她們就要去訓練了，但咱們也有咱們的事要忙。經過大家的努力，土地已經翻耕得差不多了，明天就開始播種。」

眾人立刻喧嘩起來，有人按捺不住地問，「咱們到底要種什麼？」

之前不知道能抽出什麼種子來，所以明月霜一直沒有告訴其他人。如今種子已經抽完了，自然不必再瞞著。

她直接讓人將菜籽拿了上來，為眾人介紹。其中以白菜，蘿蔔，包菜，生菜為主，另外還有菠菜，豌豆，小蔥，姜和油菜各一包。至於冬小麥,目前還不到種植的時候。

聽說是要種菜，眾人心中的疑慮都降低了許多。

和稻麥菽粟之類的糧食比起來，蔬菜的生長周期更短，趕得上在冬天之前收穫，而且種植難度也沒有那麼大，在這個時候，顯然是更恰當的選擇。

而且明月霜的講解也很細緻，哪一樣適合種在什麼地方，需要什麼樣的生長環境，種植方法，如何管理，何時成熟等等，全都說得一清二楚。

——從現代社會來的東西就是好，雖然明月霜根本不會種菜，但是包裝袋上將這些東西寫得一清二楚，她只需要依葫蘆畫瓢，聽在這些全憑經驗種植的農婦耳中，就已經很專業了。

當下眾人便分了工，各自領了要種的東西散去，回屋休息，為明日的忙碌養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