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解蠱
冰落紅唇微張,有點心虛,當年是她的怨念將那隻要吃她的水怪給反撲了,從那之後,她就成為了水怪,而那隻原本要吃她的水怪就與她合成了一體。
她甚至不清楚是她融合了它,還是它融合了她。
他們兩人幾乎共生,冰落為了將它從身體里逼出去,她動用苗疆的巫蠱之術與它對抗,在自己身體里下了蠱蟲,這才得以將它逼了出去。
從那以後,這水怪就沒再和她同生了,它消失了。
她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裡。」
郗獻雲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那個,我可以插一嘴嗎?我昨天好像在人群里看見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誰啊?」眾人都在驚訝。
「就是夢仙村的一個小孩兒。」
「啊?夢仙村的人怎麼跟著跑這兒來了?」冰落驚疑道。
曳緣的反應最為強烈:「小孩兒?」
上次她看見的那個黑影和昨晚遇見的那個短影子好像都挺像是小孩子的。
她之前以為那是一隻無腿鬼,可是現在想想,也許那只是一個小孩兒。
「對啊,就是之前的雙胞胎男孩。」
「那他兩邊都有耳朵嗎?」曳緣問。
「好像有吧。昨天也就只是在人群里瞟了一眼,再眨眼就不見了,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按理說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而且他還來參加了祭司大典。」
「如若真是妖,變只耳朵又不是什麼難事?」冰落點醒道。
曳緣略一沉思,她記得當時藍霧在招魂時,那個小孩是最後一個跑過來排隊的。還有那時,也是他慫恿自己,讓她幫他殺了藍霧。
一直覺得他奇奇怪怪的。
冰落的眼神突變毒辣,冷言道:「我早該想到的,當初看到那面藍光鏡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是他!一定是他!沒錯了。」
冰落沖了出去,背影瀟瀟,郗獻雲不明白狀況,看她匆匆跑了出去,他立即也追了上去。
他們才剛跑出去,苗疆內的那條長河上就湧出了一條水龍,巨龍的形狀,但是全身都是水柱。龍首在向上騰空擺動,躍過一座大橋又彎了下去,龍尾翹起一個嘚瑟的弧度,陽光在其背上渡了一層滿面金粉,宛如一條騰空飛行的金龍。
寨子里的人們全都跑了出來看稀奇,有好多人跑到了橋上近距離觀看,有好多人在屋裡來不及跑出來,就站在吊腳樓走廊外面趴著欄杆看。
這水龍穿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風雨橋,龍騰虎躍著,惹得小孩子們連連尖叫,不時還拍起了掌來。
冰落愕然跑上橋頭,注視著那飛龍在天,面色大變,這水怪跑到他們苗寨來究竟要幹什麼?
不論如何,她都不能讓人毀了苗寨。
她當即一頭栽進了下面的河裡,搖身一變變成了另外一條游龍,朝著那條龍追了過去。
「又來了一條龍!又來了一條龍!」橋上的小孩子們興奮地跳了起來,拍著欄杆大叫。
藍霧盯著那條水龍兩眼放光,他抽出了腰間藍電,沿著橋下跑了過去。
曳緣跟在他後面,目光卻緊盯著那天空中的游龍。冰落乘勝追擊,一隻水手抓住了前面水龍的尾巴,可是那水龍乃水幻化而成,看著像龍,但其實就是水而已,根本就抓不到。
即使是抓到了,它也迅速化為一灘水,尾巴大開,像是裂尾了一樣。
眾人看著這兩條水龍在空中戲耍,完全忘記了害怕,就當作在看一場游獅子大會般。
水龍在空中騰飛迅猛,藍霧沿著橋邊長街而跑,看準時機,長鞭向河中甩出,朝水龍的腦袋圈去,可是卻套空了,像剛才冰落抓它的腳一樣,壓根抓不到,只濺起了一圈的水花降下。
水龍像是在完成一場美麗又生動的表演,表演一結束就竄回了河水裡,再也不出來了。冰落也跟著鑽進了水裡,之後也沒動靜了。河面只盪起幾個小波浪,之後就趨於平靜,無波無痕。
藍霧翻上石板欄杆,作勢要跳下去,曳緣驚恐地在後面拉住他。他現在這個狀態,真的不能輕易冒險,勸告道:「藍霧哥哥,別去,你一個凡人在水裡面只有吃虧的份兒,就在上面等著冰落上來吧。」
不過,冰落很快就上來了,她沒讓那些人們看到她,從後面的街道走了出來,搖頭道:「讓那傢伙給跑了。」
「跑了?!」藍霧無法接受這兩個字,感覺又要黑化了,冷道:「往哪兒跑了?」
「我怎麼知道?可能跑哪兒又躲起來了,可能跑出苗疆了。」
曳緣問道:「冰落姐姐,你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他嗎?」
「我要是能找到,就不會找了他那麼久都沒找到了。」
藍霧不再廢話,拉著曳緣的手,轉身走了。他們沿著河邊走,漫無目的地找了起來。
曳緣能感受到藍霧心中的急切與執著,她不也勸說他,只是無聲地陪著他一起找。這一找,就從白天找到了夜晚,那隻水怪都沒有再出現。
******
苗翠鬱悶地回到了蝴蝶堡,立刻就跑去了苗王的堡內。
「父王,今日遇到那個傻子搗亂,藍櫻大祭司沒能被下葬。」她拉著苗王嬌嗔的埋怨。
「傻子??」苗王懷疑的問道,「真的是傻子嗎?」
「不知道,那天藍哥哥說的。」
「我看不見得。」
苗王又招來了外面的一位小廝進來,「你再說一遍,你昨晚在山上都聽見什麼了?」
「回大王的話,小的昨晚在神殿外聽見了大祭司在哭泣,邊哭還邊說什麼為什麼不行之類的話,還說讓前任大祭司快醒來,說了好多很奇怪的話。」
苗王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突然道:「你說,藍霧遲遲不肯下葬藍櫻,該不會是……想要復活她吧?」
苗翠眼睛一亮,「父王,也不是不排除這個可能誒!也許藍哥哥真的想復活他的母親。」
「不行!絕對不行!」苗王震怒地站了起來,「絕對不可以!」
「人死便已往生,絕對不可以再招回來,藍霧他是不是在飼養獨活蠱?絕對不行!這是苗疆的禁蠱,他膽敢飼養!」
「父王,獨活蠱為什麼不能飼養啊?」
苗王又往椅子上坐了回去,開始慢慢說道:「數百年前,寨子里也是有人飼養這種蠱,那人為了復活他的妻子,偷偷飼養這種蠱二十年,他去了苗疆外,尋找魑魅魍魎,搞了一身的傷回來,終於,那蠱被他養活了。」
「他也成功的復活了他的妻子,可是,自從他的妻子復活后,寨子里就遭受到了報應。那人從外面回來后,就招惹了一群的妖怪跟來,妖怪在寨子里興風作亂,殺了好多的人,那個時候大家都很恐慌,全都嚇得去請大祭司做法。」
「後來大祭司在山上做法后,請來了神的幫忙,才最終拯救了整個村子。但也因為這件事,當時的苗王震怒,給這夫妻倆下了九九化蝶蠱,之後,他們就化成蝴蝶雙雙飛走了。」
「此後,村子才恢復了平靜。苗王也下令,村裡人不得再養這種獨活蠱。」
苗翠聽完后唏噓地坐在椅子上,「啊……原來還有一個這樣禁忌的故事呢。」
「父王,那要是藍哥哥他真的在養這種蠱怎麼辦?」
苗王那黝黑的臉上呈現出一絲怒氣,道:「必須阻止他復活藍櫻!」
「可是現在也不太確定……」
「翠翠,你派人悄悄去盯著點兒他的動向,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回來給我稟報。」
「是,父王。」
******
晚上,藍霧還是堅持要去山上神殿內給他母妃守夜。
曳緣知道他不去看過他的母妃,一定會寢食難安夜不能寐,所以還是讓他去吧。曳緣捨不得他一個人待在那冰冷的山殿里,陪著他一起去。
這一夜,他都安靜得可怕,一向活潑開朗的少年一日間彷彿蒼老了十歲,他的眼白裡布滿了紅血絲,嘴角一直緊抿著,仿若成為了一尊古老的佛像。
書中的劇情應該馬上就要到尾聲了,藍霧最後的結局她也不清楚,但是應該不是一個好的結局吧,她希望自己能夠在最後的時間裡好好陪著他。
藍霧似乎又一夜未眠,曳緣見他這樣實在是擔心,天亮了他還是一心想去找那隻水怪,曳緣拽他回家,「藍霧哥哥,你昨晚都沒有好好休息,現在不能再出去了,你這樣身體會垮掉的。」
「我們先回去吃點早飯吧,好不好?」
她生拉著他往回走,將他拽到屋裡坐下。她去另一邊的樓梯下拿干木柴,卻看到有幾個苗人走了來,還抬了兩架類似步輦的擔架。
他們拜見過大祭司后,又去到旁邊屋裡去請姬宴和忘憂:「太子殿下,苗王得知你們夫婦二人來了苗疆,有請你們前去蝴蝶堡入住,那裡有苗疆最珍貴的藥材,最好的醫者,最適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養傷。」
姬宴慢慢從房間內走出來,他手撐在門板上,氣虛無力。曳緣放下柴,連忙去扶他,「宴哥哥,你小心點,你這傷這麼重,一定要走慢點。」
另一間屋中的藍霧聽到這話,臉立刻就冷了下來,他走出來轉身冷淡的上了樓,道:「要走就快些走,別在那兒礙眼。」
「……」
姬宴將曳緣往樓梯邊推,「曳緣,我沒事的,我可以。」
他又朝那幾人說道:「本殿來苗疆還未來得及拜見苗王,是我的不是,既然苗王盛情邀請,那我和太子妃自當不會推卻,我們現在就去,有勞了。」
隨後,姬宴就去另一間屋裡扶忘憂了。
而此刻樓梯上的孤寂背影,走得緩慢,才走到三樓,冷語吩咐曳緣道:「給我提熱水上來,本大祭司要洗/澡!」
哈?他一想要欺負她的時候就差使她提水!
過分!
她趕緊抱了柴去廚房裡燒熱水了,待一鍋熱水燒好后,她用木桶給他提了上去。
好久不幹活,這提著水桶在樓梯上極不好走,她累得氣喘吁吁,走到他門邊時,一腳踢開了門,「藍霧大祭司,您要的熱水來了。」
沒有一點客氣的踢門,藍霧驚了一跳,罵咧道:「喂,誰教你這麼沒禮數的?萬一我在更衣怎麼辦?」
「既然你都說沒禮數了,那肯定是沒人教咯。」曳緣的膽子在跳舞,又道:「再說,我又不是沒看過!」
藍霧怒目圓睜,咬著牙齒,羞憤地將她拉了進去,在她耳邊道:「那不然……你留下來和我一起洗吧?」
「我……」曳緣紅霞飛上滿臉,掙脫地跑開,往門外逃去,「我待會兒自己洗。」
藍霧卻在後面道:「你不許下去。」
「??嗯?」
「你又想趁我不注意去和他勾勾搭搭對不對?你還對他賊心不死對不對?」
「???」曳緣無語凝噎,「藍霧,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人已經被接走了!再說,我說了我喜歡的人是你呀!」
「情蠱罷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過,我很感謝你這兩天夜以繼日的陪著我。」
他突然間黯然神傷地說著,平靜又坦然,沒有了往日里的那種嘲諷,是很平淡的語氣,在述說著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是真的感謝她,在他這麼疲憊的時候陪著他。
他說罷后就掩上了房門,將她關在了門外,曳緣看到那雙憂傷的眼眸時,她的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藍霧他,自始至終都不覺得她愛他。
她究竟要怎麼跟他證明呢?
她很愛他。
她真的很愛他。
不是因為情蠱。
藍霧洗完澡,吃了一碗那個傻丫頭送來的南瓜粥,然後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陽光還在,天還未黑。他睜開疲倦的雙眼,奪人眼球的陽光沿著窗檯邊緣灑了起來,看太陽在屋檐的位置,現在是黃昏嗎?
他正要起身,可是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全被綁了起來,呈王八狀,他還未來得及驚呼,就見到曳緣爬到了床上來。
「怎麼回事?誰把我綁起來的?!」他翻動了兩下手腕,卻發現這繩子綁的還是死結,將他的手跟床架捆得死死的。
「除了我,還能有誰?」曳緣邪惡的笑道。
他的臉上閃過驚訝,閃過恐懼,這麼聰明的他一定會猜到她要幹嘛,他向後縮了縮,驚恐道:「你要幹什麼?」
她如鈴鐺般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解蠱呀。」
藍霧大愕:「你別過來!郗曳緣!我告訴你,我不答應!我不會給你解蠱!你休想逃離我的身邊!」
曳緣勾唇笑了笑,壓在他身上,彎下腰貼近他的耳朵,悄聲道:「藍霧哥哥,你別喊了,再喊隔壁樓的哥哥姐姐們可都該聽見了。你想叫他們來圍觀嗎?」
她的柔軟髮絲散落下來,在他頸間拂動,撓得他心癢麻癢麻的,再加上她這聲充滿了誘惑的聲音,他覺得他可能要沉淪進深淵了。
「郗曳緣!你快給我起開!」他低咒道。
她卻趴著未動,靠在他的臉頰邊,用自己的臉蛋蹭了蹭他的臉。藍霧的臉頓時就燒了起來,問道:「你這是在幹嘛?」
「儀式呀,我們狐狸的儀式。」在交歡之前互蹭臉頰,就代表永生相伴,永不相離。
「藍霧哥哥,幫我解蠱吧。等解了蠱,我再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她柔嫩的聲音在他耳畔刮過,唇瓣不經意的觸碰到他的耳朵,他感到全身一陣燥/熱,耳根子也跟著燙了起來。
她的唇慢慢移到他的唇邊,主動的親了上去。
藍霧處於被動地位,被她狠狠壓制,他大概這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被女人給按著親。
而他自己還被綁在床上。
這輩子沒這麼羞恥過。
曳緣笨拙而又青澀的啃著他的朱唇,他本來最開始還怔楞著,後來也開始回應她,最後將她攻城略地,反客為主了。
他啞澀的聲音響起:「阿緣,你一定要這樣讓我幫你解蠱嗎?」
以綁著他的方式。
他又道:「你把繩子解開,我幫你解蠱。」
曳緣卻不信:「解開了你不得跑了?」
「你覺得我現在還跑得了嗎?快幫我解開……」
「真的不跑?」
「真的不跑。」
「你發誓。」
「我發誓。」
「那我再勉強相信你最後一次。」她趴到床邊幫他把四角的繩子解開,才剛一解開,藍霧就翻身將她壓下。
她鼓著腮幫子,不服氣地來反推他,可是卻根本推不動他那堅實的手臂。
「就你那小樣兒,還想壓倒我呢?那就看看,今天誰才是誰的盤中餐?」他俯身向下,封鎖住了她的紅唇。
親吻過後,他又抬起頭來,幫她取下脖子上的蝴蝶項圈。苗族的衣裳十分繁瑣,他又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手伸向她的腰間,開始慢慢解起了她的衣裳來。
曳緣拍打他叫喊道:「藍霧哥哥,還沒關窗呢。」
夕陽西斜,害羞地躲進了雲層里,枝頭的小麻雀叫了兩聲,也羞澀地飛走了。
這裡地處高坡上,且在四樓上,對著門的那扇窗戶半開著,窗外是橘紅色的斜陽。淺淡的霞光映照在兩人的側臉上,兩人的眼都有幾分意亂情迷。
藍霧親吻上那輟著晚霞的眼眸,低語道:「放心吧,沒人能偷窺到的。」
因為……那是晉江不允許出現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