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夜戰3

第43章 夜戰3

北宮靜拽著這個酷愛划水摸魚的傢伙一路衝殺,也不知道砍翻了多少衝上來的胡人,一件潔白如雪的披風硬生生給從胡人身上噴濺出來的鮮血給染成了紅色,這才衝殺到箭樓附近。

正在圍攻箭樓的胡人見狀,紛紛放棄圍攻箭樓,各自掄著鐵鎚大斧,怒吼著聲北宮靜殺了過來。北宮靜毫不畏懼,撿起一支長矛,左手使矛右手揮劍迎著這些體格魁梧的胡人衝殺上去。不過,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黑甲劍士動作更快,不等他與這些兇悍的胡人短兵相接,便各自揮舞長劍沖了上去,那至少三指闊、一米四長的長劍掄成團團車蓋大小的劍花,迅猛之極,與重鎚大斧硬碰硬也絲毫不落下風,一個照面就有數名胡人被干翻。

李睿看得激動不已。武林高手啊!這些黑甲劍士妥妥的都是武林高手,看這身手,以一敵十都不在話下,這些胡人絕對不是他們的對手……要是他有這樣的身手就好了,要是他有這樣的身手,保證能將這些該死的胡人摁在地上摩擦!

噗!

冰冷的矛尖擦著他的臉頰滑過,緊接著,他身後傳來兵器落地的聲音。李睿扭頭一看,只見一名胡人咽喉被一矛刺穿,一把長柄刀猶在他腳邊微微顫動,顯然,這傢伙是想在背後給他一刀的,結果北宮靜眼疾手快,不等他手中的長柄刀落地便一矛刺穿了他的咽喉。

李睿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北宮靜瞪著他,臉上儘是惱怒與無奈:「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在戰場上走神的毛病?真當你自己是貓,有九條命可給你玩么!」

李睿試圖解釋:「我……」

北宮靜可沒興趣聽他解釋,把他拽到箭樓入口處,沖裡面喊了幾句話,箭樓的門便打開了。北宮靜把他往裡面一推:「進去!」

李睿叫:「我的部曲還在跟胡虜撕殺呢,我得去指揮他們,我不能呆在箭樓里!」

北宮靜說:「你手下的軍官會指揮好他們的,你好好的呆在箭樓里指揮床弩攻擊敵軍就行了!」

又有一撥胡人登上了城牆,北宮靜沒有時間跟他多說了,一腳把他踹了進去,沖箭樓的指揮官叫:「看好他,別讓他出來四處亂跑!」

指揮官應:「喏!」

緊接著,箭樓的門關閉,北宮靜則轉身沖向那些嚎叫著朝自己撲過來的胡人,長矛挑刺長劍揮掄,那些胡人上來一個被打下去一個,上來兩個被打下去一對,他所把守的這段城牆儼然死神禁區,胡人上來多少死多少!

李睿呲牙咧嘴的揉著胸口,心裡有好多頭草尼瑪在奔騰咆哮。他奶奶的,今天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這才多大的功夫啊就被人踹了兩回,一回踹得比一回重,魂都要給踹沒了一半!最氣人的是,箭樓指揮官還一臉的幸災樂禍,把他拉起來,假惺惺的問:「李曲侯,你沒事吧?」

李睿說:「沒事,就是魂都快給踹沒了而已。」

指揮官說:「你知足吧,少將軍還從來沒有對哪個人這麼好過!」

李睿直翻白眼:「這種好我讓給你,你要不要?」

指揮官果斷說:「不要!」

箭樓頗為堅固,三十餘名弓弩手躲在裡面,通過射孔不斷朝外面放箭,幾乎每一箭射出都會有一名胡人發出慘叫聲,而胡人射過來的箭和投過來的標槍大多被牆壁擋住,傷不到裡面的人分毫。躲在這麼安全的地方,李睿的心總算定了一點,他四處張望,見每一個射孔都有弓弩手的盯著,而面朝城外處則有兩張巨大的床弩,有大力士正在扳動絞盤將那巨大的弓一點點拉開,待到拉滿時,便有人將一支粗長如標槍的弩箭填入箭槽中,面上帶有有皺紋,目光卻銳利無比的老弩手利用望山瞄向,調整著射界。等射界調整好后,有人拿著火把往弩箭前端一點,弩箭立即燃起大火,緊接著,大力士掄起大鎚照著擊發裝置猛的一擊!

鐙!

一聲霹靂般的弦響震得箭樓內浮塵都飄揚起來,帶著火箭的巨箭帶著可怕的呼嘯聲暴射而出,落入翻湧的胡人大軍中,瞬間濺起一大片血雨。由於形勢混亂,李睿也不知道這一箭取得了多大的戰果,但是從不遠處傳來的慘叫不難判斷,這一箭給胡人造成的傷亡可不小。

鐙!

另一張床弩也被擊發,又是一箭帶著火焰的利箭暴射而出,人群中再度血肉橫飛。

一箭射出,大力士立即板動絞盤,再次上弦,而老弩手透過射孔往下面張望。他很快便發現了目標:一輛正顫巍巍的矗立起來的飛橋蛤蟆車。這也是一種大型攻城器械,在完全密封的蛤蟆車上架有一架長梯,車內藏有軍士,攻城的時候由民夫推動它往城牆處移動,當距離足夠近后,車內的軍士就會鑽出來沿著長梯攀援而上,一舉登城。這原本是胡人攻打新城的時候使用的器械,涼州軍攻打新城時也用上了,不過用完后便將這些飛橋蛤蟆車給推倒了,以免被胡人利用。現在胡人正用數根粗如兒臂的麻繩拴著飛橋蛤蟆車用力拽著,將它一點點的拉起來……

涼州軍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就在蛤蟆車即將被扶正的時候,數支帶著火焰的巨箭破空而來,準確地命中這輛飛橋蛤蟆車,打得它木屑四濺,巨箭上的火焰很快便將飛橋蛤蟆車車身給點燃。直燒得火光衝天。

李睿注意到,每支巨箭在發射之前都要先將箭鏃放入一個木桶里攪上幾下,當拿出來的時候,箭鏃那一截的箭桿上糊滿了一種烏黑黏稠的物質,一點就著,燃燒還相當猛烈。他走過去一看,依稀看到裡面有大半桶黑色的黏稠液體,那氣味……

如果他的鼻子沒有壞掉的話,應該是經過初步脫水加工的原油。

箭樓指揮官見他湊得這麼近,趕緊攔住他,說:「李曲侯當心!這玩意兒很容易燃燒的,一點點火星就會引發大火,一旦將它點燃了,整座箭樓都將一片火海!」

李睿問:「這是什麼玩意兒?」

指揮官說:「猛火油,我們涼州那邊的特產。」

他喵的,果然是用原油加工出來的!

他原本還想再研究研究,一支利箭好巧不巧的從射孔中鑽進來,正中一名弩手的面門,那名弩手慘叫一聲,倒地身亡。站在他身邊的伍長轉身想看看他怎麼了,又一支利箭射來,正中頸脖,他也仆倒在地,不斷抽搐,口鼻間不斷嗆出一股股血沫,眼看就活不成了。

這兩箭無疑大大地打擊了箭樓內弓弩手的士氣。一箭可能是巧合,但連續兩支箭從射孔射入,準確命中,那肯定就不是巧合了,估計下面正有一名甚至不止一名神射手正在朝這邊放箭,要壓制箭樓內弓弩手的火力呢。

隊率紅著眼珠子吼了一聲:「過來一個補位!」

李睿瞅了瞅四周,哦,大家都忙得不得了,根本就抽不出人去補位。無奈,他只能硬著頭皮上前,撿起中箭倒地的弩手的大黃弩,背靠著牆臂踏鐙上弦,裝上箭,然後小心翼翼的閃到射孔前,通過射孔往下方觀察……

然後他便發現,目之所及,滿坑滿谷的都是一支支被高高舉起的火把,一張張扭曲的臉,以及漫天飛舞的火球、箭雨。胡人大軍已經將新城四面包圍,架起數十具投石機朝城牆發射燃燒的石球,而涼州軍主力也已經登上城牆,用投石機和床弩狠狠回敬他們。床弩射出的巨箭帶著火焰在夜空中迤邐而過,矯若游龍;投石機投出的石球像火流星一樣劃過夜空,狠狠地砸在城牆上砸得石屑飛濺,東西砸入胡人大軍方陣中,在那森然布列的軍陣里滾出一條條血衚衕;胡人大軍扛著長梯一波波的往城牆猛攻,射出的利箭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而涼州軍弓弩手用強弓勁弩和標槍回敬他們,城牆上利箭密如暴雨,標槍疾似雨點,將沖向城牆的胡人一片片的撂倒。當胡人勇士登上城牆后,涼州精兵便扔下弓弩,拔出長刀或者抄起長矛標槍,與他們短兵相接。

投石機和床弩的轟鳴此起彼伏,時不時有燃燒的石球在空中迎頭相撞,粉身碎骨,燃燒著的碎石塊傾泄而下,彷彿下起一陣火雨。這場面可謂瑰麗無比,同時又血腥無比,看得李睿胸中熱血沸騰,漸漸忘卻了恐懼。

如果這是西晉這個死媽廢物的葬禮,那麼,這場葬禮也足夠的血腥而瑰麗了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狂跳的心平靜下來,利用大黃弩上的望山朝百步之外的胡人略略瞄準,然後扣動機括。只聽得「鐙」的一聲,一點寒星暴射而出,匯入紛飛的箭雨中,再也無跡可尋。

百步之外,一名正高舉長矛嚎叫著讓胡人衝鋒的軍官右眼被一支飛來的弩箭射中。古代猛將碰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會將弩箭連同眼珠一起拔出來,再一口將眼球給吞下去,以示勇猛,但這位顯然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這支弩箭從眼睛處射入,洞入顱腔,瞬間就要了他的命!

附近的胡人神情漠然,甚至看都不多看他一眼。這亂世,人命是最不值錢的,生與死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情,他們早就習慣甚至麻木了。不就是個死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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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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