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鐵匠鋪風波

拎著兩隻雞，扛著一袋麵粉，叔侄倆在打手們熱情的恭送下，離開四合院。

走了幾十米路，張義回頭看到，肥胖的李拐子騎著一匹大花馬，出門朝城堡跑去，他急不可待的去找曹將軍推薦張義。

這個傢伙遲早會栽在自己的貪心上。

等張義取得曹將軍的信任后，會幫李拐子對付其他的地主，利用惡人之間的矛盾，挑起一場黑吃黑的鬥爭。

借勢造勢，極大的削弱惡勢力。

最終，還是要把底層百姓發動起來，消滅磨盤城所有的惡人，讓百姓過上自由、平等和富足的生活。

張平安一路笑個不停。

叔侄倆滿心歡喜的回到草棚，打算燉雞吃，推開破舊不堪的木門一看，牛犇不知跑哪裡去了。

張平安頓時緊張起來，前後找一圈，回屋慌張道。

「義兒，他不會拿錢跑掉吧？」

「不可能的，叔叔，牛犇不是那種人。」

錢袋子、蛇皮和糧食都在，這就奇怪了。

張義猛然想起來，來磨盤城的路上牛犇曾嘟囔過，他心愛的鐵拳被賣到鐵匠鋪了。

問清鐵匠鋪的位置，張義讓叔叔看家，趕緊去找牛犇。

……

從北坡繞到南坡，快到山腳的地方，有一家鐵匠鋪。

沒聽到打鐵的聲音，反而看到一群赤膊大漢在圍攻牛犇。

牛犇孤身奮戰，沒有絲毫懼色。

無奈對方十幾個人，各個肌肉發達，胸前掛著獸皮圍裙，一看就是鐵匠。鐵匠們拳打腳踢，雨點般的落在牛犇的身上，多虧他身子骨結實，要不然早趴下了。

張義怒喊一句：「住手！」

鐵匠們停下手，轉頭詫異的盯著張義，這是一群魁梧大漢，長年累月的打鐵讓他們的雙臂格外粗壯，不好惹。

一個中年禿頭鐵匠走到張義的跟前，俯視比他低一頭的張義，瓮聲瓮氣道：「小後生，你不是磨盤城的人，甭管閑事。」

沒等張義說話，牛犇嚷道：「沖俺來，胡鐵匠，沒俺義哥啥事！」

這個莽撞的兄弟，鼻子都被打出血了，還嘴硬。

「你們為啥欺負人？」

張義被幾個鐵匠圍在中間，但他鎮定自若，仰頭怒視禿頭鐵匠，這個姓胡的中年人顯然是鐵匠鋪當家的。

張義的氣勢鎮住了鐵匠們，他們摸不清虛實，不敢妄動。

胡鐵匠上下審視著張義，生氣道。

「有人賣給我們一對鐵拳，牛犇不給錢就想拿走，你說該打不該打？」

牛犇一聽就急了，跺腳大叫。

「胡鐵匠凈瞎說，你張口就要30個金豆子，俺當時打這一對鐵拳才花15個金豆子，你這是拾到金娃還想找它娘——貪不死你！」

胡鐵匠惱羞成怒，握緊雙拳，一場惡戰就要爆發。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好事者開始起鬨，生怕打不起來。

為這種事打架不值當，張義伸手攔住胡鐵匠。

「他是我的兄弟，錢我可以給，但你獅子大張口就過分了，做人要講道德，不能昧著良心掙黑錢。」

牛犇搖頭道：「義哥，你說這些沒用的，磨盤城的人斗大的字都不識一個，聽不懂啥道德不道德的。」

果然如此，張義轉頭看一圈，所有人都傻傻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迷茫，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仰慕。

「小後生不一般啊，」胡鐵匠鬆開拳頭，說話客氣許多，「難道說，你認得老早以前的字？」

張義點點頭。

牛犇得意道：「沒有俺義哥不認識的字，他還會寫字呢，俺牛犇兩字他寫出來，和老人家寫的一樣樣！」

圍觀的人們發出一陣驚呼聲，羨慕嫉妒恨，紛紛議論起來。

「會寫字有啥了不起，又不能當飯吃。」

「識字的人都不待理咱的，就像剛死的老人家。」

「老人家說，磨盤城就是禽獸窩，他一個字不肯給人寫。」

……

「都給我閉嘴！」

胡鐵匠大喊一聲，然後轉過身面對張義，嘴唇哆嗦起來，猶豫片刻后鼓足勇氣問。

「胡鐵匠三個字，你會不會寫？」

張義沒有直接回答，他掃視山城沒看到一個文字，精神荒漠，遠比淪為廢墟的世界更可怕。

他想，那位無名無姓的老人家，一定是憤世嫉俗之人，他看不慣這些沒有任何道德可言的人，寧肯餓死也不教人識字。

這就偏激了。

沒有文字，就沒有歷史，也沒有文明。

不能因為人們野蠻無知就葬送文脈，相反，時代越是黑暗越要教人識字，這樣才能重新點燃文明的火種。

想明白了，他點頭道：「我會寫。」

胡鐵匠興奮道：「你給我寫出這幾個字，我拿來做招牌，這樣的話，你再給我15個金豆子就能拿走鐵拳。」

張義鬆了一口氣，15個金豆子還是能接受的，畢竟胡鐵匠回收鐵拳也花了錢，肯定要賺幾個。

「想得美！」牛犇撓撓亂髮叫道，「俺義哥要不給你寫，你到死都不知道咋寫，字最值錢啦，三個字換鐵拳，你不答應拉球倒。」

胡鐵匠低下頭想了想，他每天從早忙到晚，錢是不缺的。但要錯過這個機會，還真和牛犇說的一樣，到死都沒個招牌。

「行，那就這麼說，」胡鐵匠打定主意道，「小後生，你不要騙我，你要騙我，非把你打成肉餅不可。」

「放心吧，胡鐵匠，做人要有良心的。」張義笑道。

既然想做招牌，他就讓胡鐵匠找來一塊完整的厚木板，拿鐵鉗夾著一根燒紅的鐵條，凝神靜氣，在木板上刻畫起來。

只見一陣青煙裊裊升起，張義下筆如有神，每一劃都遒勁有力，如游龍飛鳳一般，看呆了圍觀者。

眾人發出一陣驚呼聲，對廢土世界的人來說，文字是有魔力的，會寫字的人都是特殊的人物。

「胡鐵匠」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木板上，張義對自己的書法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好看，太好看啦！」牛犇拍手贊道。

鐵匠們也是嘖嘖稱奇，說這三個字又大又好看，拿一對鐵拳來換太值了。

胡鐵匠笑到合不攏嘴，假是不可能假的，他對「胡」字有依稀的印象，能對上號，當即讓人把牛犇的鐵拳拎出來。

好傢夥，一個鐵拳就有20多斤，絕對是重型兵器，還有長長的護臂扣在胳膊上，手腕處的關節可以靈活轉動，不得不說，鐵匠們的技術還是相當的強。

牛犇興高采烈的戴上自己的鐵拳，看現在誰還敢來和他打架。

一拳就要命！

雙方皆大歡喜，握手言和。

胡鐵匠甚至拿了兩個土豆塞到張義的口袋裡，算是額外贈送的禮物，在餓死人的飢荒時代，這個舉動誠意滿滿。

張義很感動，也很振奮，貪財的胡鐵匠變得如此慷慨，就說明一點，人是可以改變的！

鐵匠們搬來梯子，把招牌釘在大門上方正中間的位置。

這是磨盤城有史以來的第一個招牌。

虎氣！

呼啦啦引來更多的圍觀者，衣衫襤褸的人們驚愕的仰望招牌，獃滯的眼神中甚至有了一絲光彩，文字讓他們想起爺爺輩講述過的那一個黃金時代。

……

就在這個時候，山下跑來一群人，領頭的是楚二娘！

她雙手叉腰，氣喘吁吁，像母夜叉一樣咆哮道。

「好啊好，老娘可算逮住你倆啦，看你倆往哪兒跑，弟兄們，殺了這兩個小羊羔子！」

看熱鬧的人們飛快的散到一旁，要有一場血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