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女安雅
塔亞森林的南方是廣袤的帕斯草原。
草原上零星散布著牧民的村落。
安雅和艾克是圖拉村的一對姐弟。
姐姐安雅今年十七歲，模樣秀麗動人，身材發育到了少女介於婦女之間，有著一種特別的魅力。
弟弟艾克今年十五歲，只是他看起來顯得很瘦弱，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和草原上那些健壯結實的男孩完全不同。
姐弟倆趕著自家的羊來到了森林的邊緣。
也只是在邊緣，再往裡他們就不敢進去了。
村子里一直流傳著森林裡有死靈的故事，相傳那些死靈會用歌聲把人吸引到森林裡去，然後將他們殘忍地吃掉。
哪怕是村裡最勇敢的獵人，也只有在白天的時候才敢去裡面碰碰運氣。
「艾克，不能再往前走了。」
眼看弟弟要走進森林裡，安雅焦急地提醒。
艾克則是不太在乎地說道：「姐，你真的相信那種騙小孩子的鬼話嗎。」
安雅說道：「那可不是鬼話。」
「如果森林裡真的有死靈的話，怎麼從來都沒有人見過他們？」
艾克有著和他瘦弱外表看起來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天生對一切都很好奇，尤其對長輩們說的那些故事抱著懷疑的態度，正因為總喜歡挑戰老人們的權威，他也經常遭到村民們的批評。
安雅做了一個禱告的手勢，說道：「那是因為有真神奧拉守護著我們。」
艾克輕蔑地抽了抽嘴角，一些過於離經叛道的話他不敢當著姐姐的面說出來，因為那會給姐姐和家族帶來災難，但不妨礙他心裡認為所謂的真神奧拉不過是那些神父們捏造出來的東西罷了。
「快把羊群追回來，別讓它們跑進森林裡面。」
「知道啦，我這就去。」
艾克不急不忙地走過去，忽然腳下好像絆到了什麼，差點讓他摔了一跤。
安雅擔心地說道：「小心點。」
艾克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這雪下面有東西。
好奇心趨勢下，他挖開了剛才的地方，讓人吃驚的是雪下面竟然是一個人。
這一幕讓艾克愣在那裡，驚慌地看向安雅。
「姐，這裡……有個人。」
聽到這話，安雅也吃了一驚，雪地里怎麼會埋著一個人呢，會不會是村子里的誰，也不知道埋了多久，還活著沒有。
等安雅上前查看，艾克戰戰兢兢道：「姐，他不會死了吧。」
安雅觀察了一下，覆蓋在這個人身體上的雪層並不厚，看來應該是倒在這裡沒多久，他身下的雪被染成了深紅色，估計是身上有傷。
「幫我把他翻過來。」
「哦。」
面對這種場景的艾克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聽姐姐的安排。
兩人合力將這個男人翻了過來。
艾克吃驚地說道：「姐，他肚子上有傷。」
安雅也注意到了男人肚子上的傷口，接著用手去探了探這個男人的鼻息，感受到了一絲非常虛弱的呼吸。
「他還沒死。」
「都這樣了居然還活著。」
艾克咂嘴感到不可思議，看起來這個男人都已經凍僵了，但姐姐卻說他還沒死，這人的生命力可真夠頑強的。
安雅讓艾克在這裡守著，自己去弄來了雪橇。
姐弟倆一起將這個男人拉回了家。
……
黑暗中，渾身被刺骨的冰雪包裹著。
身體越來越冷，胸膛的那團火焰也越來越弱。
袁野只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這一切，都結束了嗎……」
彌留之際，袁野心中所有的不甘化成了一句自問。
不知過去多久，黑暗中出現了一道光亮，他跟著光往前走，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扇門前。
推開門，在短暫的刺眼之後，外面是一片嶄新的世界。
袁野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舒服的床，暖和的被子，這是……我做夢了嗎，難道之前森林發生的那些全都是自己的夢？
袁野陷入到深深地自我懷疑中，如果是夢，那未免也太真實了。
「等等！」
「這被子……還有這房間里的陳列……」
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袁野很快發現了問題，這裡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一間陌生的屋子。
房間里的布置也不像是現代社會的風格，所有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之前發生的那一切並不是夢。
「老師，唐玲……」
如果不是夢，也就是說老師和小師妹都死了，袁野不禁感到悲痛。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袁野只記得自己拚命地往南邊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終於看到一片草原，之後就暈了過去。
「你醒了。」
門帘被挑開，一個褐色頭髮的少女走了進來，正是此前的安雅。
她有著一頭齊腰的長發，發質略有些糟糕，乾枯帶著分叉，不過樣貌倒是長得很漂亮，一雙藍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樑，臉頰上帶著一些雀斑。
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看不出身材，從亞麻的材質以及衣服上的補丁來看，她家的經濟條件應該不是特別好。
安雅只是遠遠地站在門口，對袁野這個陌生人充滿了警惕。
袁野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聽懂了這個少女說的話，不由地暗暗稱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前在森林裡遇到那幾個士兵，那時袁野根本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現在他居然聽懂了這個少女在說什麼，而且袁野確信這個少女和那些士兵說的是同一種語言。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袁野也搞不明白，唯一的解釋可能就是在自己昏迷的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常理難以解釋的情況。
「我和弟弟放羊的時候在森林入口發現了你。」
「我們把你帶了回來。」
安雅向袁野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袁野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可是稍稍一用力，腹部傳來的疼痛就讓他直咧嘴。
安雅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看得出來她非常緊張。
意識到自己嚇到了這個樸素的少女，袁野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威脅，「不不不，我沒有惡意，我不是壞人。」
「你到底是怎麼出現在森林裡的？」安雅小聲地問道。
「我……迷路了。」
袁野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跟面前的安雅解釋，如果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只怕安雅無法理解，而且這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那不像是野獸留下的。」
「我在森林裡遭到了襲擊。」
「襲擊？」
「嗯，一幫奇怪的傢伙，他們油頭垢面，穿著破爛的衣服，渾身臭烘烘的。」
既然說起了腹部的傷口，袁野便想著安雅也許知道那些野人的事情。
安雅微微皺起眉頭，不太確信地說道：「你說的是野蠻人嗎。」
「野蠻人？」
「我也只是聽說過，在塔亞森林的北邊住著很多野蠻人，這些人茹毛飲血，生性兇殘，是十分危險的傢伙。」
袁野回想起遭遇野蠻人的經歷，不由地一陣后怕。
「這裡經常會出現野蠻人嗎。」
「那倒不會，因為在北方有一座要塞，它會將野蠻人擋在森林的北邊。」
袁野這下明白了為什麼那隊騎兵會出現在森林裡，看來他們是要趕去北方的要塞。
也虧得自己命大，正好遇到了他們，不然肯定得死在那些野蠻人的刀下。
只可惜小師妹……
想到唐玲，袁野心中悲痛，那麼年輕可愛的女孩子，今年剛好是大四，馬上就要畢業了，未來還有著大好的青春，就這麼凄慘地死在了他鄉。
接著袁野向安雅簡單地講起了自己被那隊騎兵搭救的過程。
了解完袁野的來歷之後，安雅對這個陌生的男人總算是稍微放下了戒心。
這時候，又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她和安雅長得有幾分相似，不過年紀要大了許多，眼角看得到歲月留下的皺紋，身材也要豐腴不少，哪怕衣服裹得很厚，依舊能看出一些痕迹。
她的手裡端著一碗香醇溫熱的羊奶，走到袁野面前將碗遞給他，面帶微笑地說道：「快喝吧，趁著熱，這些都是剛剛擠出來的。」
安雅介紹道：「她是我母親。」
女人沖著袁野點了點頭，說道：「我叫德容，是安雅和艾克這兩個孩子的媽媽。」
「謝謝你，德容太太。」
袁野向德容道了謝，鼻尖嗅到那股奶香，頓時口水都快要掉到地上。
他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
看著那碗羊奶，袁野眼睛里快要射出綠光來，顧不上什麼吃相，咕咚咕咚一口氣就把碗里的羊奶喝了個精光。
對於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來說，這碗羊奶無異於仙露瓊漿，就連那股剛擠出來的腥膻味都變得那麼好聞。
喝下之後，袁野渾身暖和了起來，手腳也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
「謝謝。」
袁野再次向德容表達謝意。
德容卻輕輕搖頭，說道：「不，你應該感謝的是真神奧拉，是他指引你來到了這裡。」
當說起奧拉的時候，德容這個樸素的牧民女人眼裡滿是崇敬，好像那是懸在天空中的皎月，容不得有絲毫的不敬。
「奧拉？」
袁野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德容虔誠地說道：「奧拉是創造了這個世界的神明，他是最偉大的存在，是他的庇佑著我們，讓我們遠離災難與痛苦，我們所有人都應該感激他。」
看到德容說起奧拉時將雙手放在胸前的模樣，袁野絲毫不懷疑她對這位名叫奧拉的神明的尊敬，只不過這種近乎狂熱的信仰也讓袁野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尋常。
確切地來說，那是一種很壓抑的氣息，儘管它沒寫在臉上，但是卻又遍布在空氣中，好像無孔不入，無處不在。
這時候，屋子外面傳來了鐘聲。
德容的神態立即變得恭敬起來。
安雅小聲解釋：「這是神官在敲鐘，到了每天禱告的時間。」說完，她便被母親帶著一起去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