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輕薄 上
「母親，您說什麼呢，女兒只是想早點請大夫來為妹妹診治。kxnet」西涼茉輕嘆了一聲，眼中似含了淚。
韓氏冷笑：「若非你害了仙兒，又怎麼掙來這天大富貴前程，如今又將我一起牽連這裡挨打，心中想必得意之極了？」
西涼茉搖搖頭，掩了唇，似極為委屈：「母親，女兒真不敢，女兒若不向陛下求情，那是一門之禍啊。」
一旁仍有宮人和一些走得慢夫人小姐們沒有走開，看著這一幕，不由都嘆息，若非這大女兒捨命救駕，若是陛下受傷，她們哪裡就只是被打那麼簡單。
就算再不喜這個非己所出女兒，也不能如此不可理喻。
「小賤人，惺惺作態，夫君一定不會放過你！」韓氏心中盛怒，不得不說長期浸淫內宅，她直覺極准，早已認定今日一切都是西涼茉所為，看著西涼茉這般行事，她自然是恨得無以復加。
西涼茉心中冷笑，你且罵，罵得越厲害，你女兒名聲毀得越厲害。
倒是西涼仙從劇痛中略掙紮起了神智，她目光從周圍那些面露厭惡宮人臉上落西涼茉臉上，咬牙勉強道：「母親，不要冤枉了大姐姐，且請……請大姐姐幫我們通知家人請好太醫，相信有姐姐這裡仔細打點，女兒腿必定沒有大礙。」
宮人對這位縣主微微側目，那樣糊塗刻薄母親，至少這個女兒還算聰明。
西涼茉對上西涼仙冰冷目光，她微微一笑，柔聲道：「這個是自然。」
不愧是端陽縣主，這樣劇痛之下還能生急智，竟想以此來要挾她，分明是說若她西涼仙腿有了問題，就是她這個當姐姐心懷不軌，刻意讓人為難她西涼仙。
韓氏也警醒過來，她立即冷笑道：「都是母親糊塗了，茉姐兒這樣仁善，必定會護著自己妹妹，是不是？」
西涼茉微微眯了眼，柔聲安慰：「放心。」
白蕊一邊，想要說什麼，到底忍住了。
「貞敏郡主，您看是否迴避？」兩位行刑宮人走到一邊，討好地看著西涼茉。
西涼茉咬了咬唇，悄聲道：「母親那裡，還要兩位多照顧，只是妹妹那邊，只要保住妹妹封號不被褫奪……其他，兩位看著辦。」
說著，她從袖子里摸出兩個荷包遞過去。
兩位宮人一愣，隨即心領神會，接過荷包。
這位縣主犯下大事，還沒有被褫奪封號很有可能是陛下一怒之中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得到了陛下憐憫，才有可能保住封號，而要陛下憐憫一個犯事罪女，只有受了大罪，比如身殘！
西涼茉瞥了那一對面懷期望母女一眼，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那一對行刑宮人走到西涼仙身邊，憐憫地笑了笑：「縣主，為了您自個兒前程，您就忍一忍吧。」
韓氏尚未反應過來，西涼仙已經瞬間明白了，頓時不可置信地看向西涼茉遠去背影，撕心裂肺地大喊：「西涼茉，你好狠心，就不怕報應嗎！」
宮道上，冰冷湖風梭然刮來，將西涼茉烏髮吹起，露出她如霜雪般冰冷容顏，她垂下眸子，甚至都沒有回頭，悠然離去。
報應？
你們現承受就不就叫做報應么！
韓氏，我早就就說過要送你一份大禮——讓你心愛女兒身敗名裂，如今不過是實踐了我自己諾言而已。
聽著身後傳來西涼仙和韓氏撕心裂肺慘叫，她唇角露出一絲冰冷嘲謔笑。
西涼仙進宮準備獻藝節目原本是機密，但她防不過飼養馬匹和打掃院子馬糞三等下人，所以自己從知道她要表演什麼開始就已經備下手，柳嬤嬤留下書籍中，包含了各種作用香粉，香粉本就自植物提取，也屬於藥科，葯毒同源，其中一種香粉一點點能引得獸類發狂，自己攜著手絹上就下了那樣葯。
馬兒嗅覺靈敏，早已不安，自己再悄然向皇帝方向走去掏出了手卷，所以馬兒一路狂奔而來並不是沖著龍座，而是沖著拿出了手絹自己！
演了這樣一齣戲，就是要博得這護駕之名，郡主之尊，讓韓氏母女再不能凌駕於她之上！
「小姐，萬一國公爺那邊……。」白蕊有些擔心，韓氏回去以後會不會對小姐動手。
西涼茉淡淡地道：「成王敗寇，老太太和國公爺都是聰明人。」
「貞敏郡主，您賞賜，奴才們都已經著人送到靖國公府上了。」一名穿海水江崖藍袍子二品中年太監領著兩個小太監笑著迎了上來。
「有勞公公了。」西涼茉柔柔一笑，認出了正是之前將西涼丹兩次扔下湖中那名武功高強太監。
「郡主叫奴才小勝子就是了。」勝公公笑眯眯地道，隨後又道：「郡主美名即將傳遍京城，九千歲有意請郡主一敘，請郡主賞臉。」
西涼茉聽得出勝公公雖說賞臉，但語氣里絲毫沒有客氣意思，這像是一道意旨。
她有禮地道：「千歲爺相請，茉兒受寵若驚，豈有推拒之理。」
「請！」勝公公滿意地一笑，率先領路，他一向喜歡識趣人，何況千歲爺對這位郡主可是頗有興趣。
白蕊有些擔憂地道：「小姐……。」
西涼茉安撫地拍拍她手，淡淡道：「左右無事，讓宮外候著小廝去通知府里一聲便是。」
她們上了勝公公領來一輛極為精美華蓋香車，走了兩刻鐘，車便停了。
西涼茉撩開帘子，便見著一個小太監趕緊上前跪她馬車下，背脊挺直朝上，一個宮裝圓臉嬤嬤站一邊，圓潤臉上笑意吟吟，觀之可親：「西涼小姐，請。」
西涼茉明白，這就是所謂人凳，不由微微皺了眉，客氣而溫和地道：「謝嬤嬤，我自己來便是。」說罷，扶著白蕊手，避開那小太監跳了下來。
那嬤嬤也不惱，仍舊是笑咪咪對著西涼茉一福：「小姐且喚我何嬤嬤便是，這邊請。」說罷，便將她從府邸側門引了進去。
這府邸門楣上甚是奇怪，竟然沒有掛任何牌匾，但進了府邸，便可見其奢靡，處處雕樑畫棟，不比皇宮內苑差，處處景觀都看得出經人細心打理，滿是花草奇珍，好幾樣花木都是她只書上見過，謂之千金難求，這裡卻似隨處可見，極奢華，讓她不由不感慨，九千歲果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知多少民膏民脂堆砌而成。
何嬤嬤引她到了一處別緻房間內，又招了丫鬟來給她送上香露、糕點，便笑道：「小姐且等一等，爺尚有公務處理，一會就過來。」
說話間，忽然聽得門外院子隱約傳來凄厲非人似慘叫，讓人聽到都忍不住渾身一寒，似是有男有女，隱隱約約不甚清楚。
「無妨，有勞何嬤嬤。」西涼茉頷首，仿若未聞，絲毫不見局促，悠然坐下，讓何嬤嬤眼裡閃過一絲暗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