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合情合理

冰冷的雨水從幾個小時前便開始綿綿延延的下著，天依舊陰陰沉沉，南方的潮濕很多人已經習慣，可更多的人感覺不爽。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很快就要離開天元市，離開華國。

進入鬼城的通道只有九條，可離開的路卻不止這些數，米夏等人便是聽從了「葉文」的建議，從某條只能出去的單行道離開這昏暗的地下世界的。

「就這麼離開么？」草木清一面色消沉。

「還能怎樣，直面不再留情的雷帝，沒這個膽量，交給葉文吧。」米夏瓮聲瓮氣的回答，事實的真相，或是說可能的真相令他不爽。

回去交差的理由，任務的報告，他已經有了完整的腹稿，只要短短的幾頁白紙就能將關係撇清，那些高層之間互相猜忌，爭權奪利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搞吧……沒想到這次自己居然被當成了炮灰。

多多少少，米夏的心中都有一些心灰意冷。

方柔突然介面說道：「這樣沒問題嗎？就這麼把接下來的事情交給……那個「葉文」。」

對視一眼，米夏的草木清一的眼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真的沒問題么？正版的「凶人」和十絕第二的「雷帝」定孤枝？

「哈哈，應該沒問題吧。」草木清一的語氣是就連自己也不太敢相信：「總之，相信阿文吧！」

非常老套的情節，陳詞濫調的言語，但是，依舊是那句話：既然自己已經無能為力，就去相信自己信賴的朋友吧！

灰色的牆壁，向下無限延伸的階梯，不知是幾十米還是幾百米，大概是大學裡面上課時睡了一覺醒來后又接著睡了一覺那麼長的時間吧。

沒有一點聲響，也感受不到一絲的微風，空氣中滿溢著壓抑的氣氛和腐臭的霉味，

葉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污濁的空氣，面上不僅沒有露出任何不適，反而有一種陶醉在清晨陽光的氛圍中那樣的感覺。

「話說，我很多年沒有來過這裡了。」寂靜中，「葉文」突然開口。

「不是你，是阿文才對。」雷帝皺眉，臉上帶有一絲不悅的感情。

「都一樣啦。」葉文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我們都是一個人。」

語畢，葉文似笑非笑的看著雷帝：「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么？」

雷帝默不作聲，就像是沒有聽到身後友人的提問，默默地走在前面，引導著前進的方向。

「我的存在，其實就是葉文本身的深沉意識。」身後的人自顧自的解答道：「本質上而言，葉文是一個懦弱的人，害怕接觸他人，也害怕被人傷害，但卻偏偏無法狠下心來傷害別人。所以，某一天，我順應主人格的需要而出生了。」

「但我卻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副人格，而有自己獨立的靈魂，怎麼說呢……就像是強行把靈魂切割，抹去本體意識，再灌輸上性格，作為自己的備用人格……恩，就好像是eva裡面那種備用的操作系統那樣。不同的是，即使是被封印，我也擁有這個身體絕對壓倒性的支配權。」

「我和主人格不一樣，他是一個正直到迂腐的傢伙，對黑白有著極度的偏執，在他看來，這世上不是黑的，就是白的，絕對沒有中間的灰色調。而我對善惡卻沒有明確的概念，一切的行事都以自己的喜好為標準，和嚴格控制自己不去傷害他人的主人格不一樣，我啊，可是非常熱衷於殺人的。」

「我和主人格不一樣，那傢伙是個白痴，而我看事情卻比較明白一點，早在和那些攔截我們的人交手的時候，我就大致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合理的時機，合理的能力對比，還有對我們行動的了解。」

「所以，我不得不出聲提醒阿文，和他交換了身體的支配權，用來阻止你，你明白了嗎？」

「明白什麼？」依舊是冷淡到近乎冷漠的言語，但雷帝的語氣中多多少少有了一絲情緒的起伏。

「因為以前發生的那件事，我曾經發誓不再現世，除非阿文需要我……所以，我出現在這裡，是阿文所需求的，畢竟，要阻止雷帝做一些蠢事，不是我的話不行呢！」

停下腳步，閃爍著寒光的眼神在說出這句話以後，死死的盯著雷帝的背心，接下來，只要對方再有一個動作，葉文都會毫不猶豫的發動進攻。

似是感覺到了身後人的敵意，雷帝止步不前：「還沒到，你想要阻止我嗎？」

「是的。」葉文很認真的回答：「我突然改變主意了，真的到了下面的話，主人格又會開始迷惘，而不忍心阻止你……一個是摯友，一個是值得同情的可憐人，孰輕孰重，阿文現在還分得清。所以，就在這裡將你打敗吧。」

「那，你要小心了，我了解你，所以知道你很危險，所以，我不會留手。」

「我也是……」

電光石火，葉文一擊將周圍的石塊擊碎，樓梯的支柱也因為距離而斷裂，兩人同時隨著地心引力的作用不斷下墜。剎那的失重，早已準備的第一擊，運氣，提力，幾柄飛刀瞬息入手，夾住刀柄，鎖定眼前之人的雙肩，葉文正待將飛刀擊出的時候，雷帝卻突然近身，感覺到腰間、腋下、手臂傳來一陣溫暖的觸感，片刻的失神，雷帝已經退至十米之外，借著一塊下落的石頭支持，躍到了一個巨大的平台之上。回神之時，已發覺手中飛刀已失，身上的備用刀具也悄然消失不見，再次注目那個笑的雲淡風輕的男人，葉文又一次感覺到，自己還是小瞧這個「第二」了。

「這飛刀，不小心射偏了就麻煩了，還是肉搏吧！」將取走的飛刀甩到一個小洞中，雷帝的雙臂生出一片火焰狀的電漿，將只有微光的地底瞬間照亮，猶如白晝——那是雷電之力運轉到極致的表現。

皺眉，然後輕笑，葉文也借力一塊下墜的巨石，幾步跳躍，抓住了地下空洞中的一塊突出的石筍，像一隻山林間的猴子那樣掛在了石壁上，與此同時，雷帝的反擊適時而至。

壓縮成一個拳頭大小的雷球呈螺旋狀襲來，鮮艷如血的色澤，刺耳的音爆，葉文毫不懷疑被這一招擊中會有什麼後果。

「雷陣??引雷入體，改。」輕呵一聲，一手伸出，太極八卦符文浮現掌間，接住雷球，不是將閃電吸入體內，而是讓雷球在接觸之時，化為十二條閃電順應靈力的指引消入空氣中，延伸數米方才停止。

常態下，每3000伏電壓就能擊穿1毫米的空氣，而分散了十二條以後，還能飛出超過五米才消散，葉文可是一點也不想知道剛才那個看似渺小的雷球中到底蘊含了多麼恐怖的能量。

「喂，真的是要把我往死里弄嗎？這個肉身可是阿文的啊，你就一點也不難過嗎？」面露輕鬆，葉文語出調笑。

「早就說過了，我可不敢留手，對你這樣的傢伙手下留情，那是愚蠢的行為。」

深吸一氣，雷帝一手摁在岩石之上，海量的電能注入其中，半徑三米處，石面不滿電紋。緩緩地控制能量的走向，將孕育在岩石和泥土中那微量的鐵元素抽出，經過電能的洗鍊，最後隱隱化為一把長槍的形態。

寒光閃耀，令人不敢直視。

何等即視感的招式，何等bug的能力，若是與雷帝對戰的是葉文的表人格的話，他一定會忍不住的吐槽：你也是炮姐的fans嗎？你給了版權費了嗎？山寨必須死啊！

不過很可惜，和雷帝對戰的並不是葉文，而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副人格。不等對方將長槍完全形成，雙腳屈膝一躍，葉文直衝雷帝，同時，雙手摳下一塊巨石，以靈力壓迫岩石內部結構，使之按照自己的心意碎成無數的小塊，接著雙手一揮，無數的石塊呈現彈幕的形態飛向還在煉製長槍的雷帝。

暗星豈可與皓月爭輝，以碎石成飛刀襲向雷帝不過是自尋死路，足下輕踏，電磁屏障覆蓋己身，飛石難入，灰飛易成。

石灰覆蓋，雷帝轉頭閉目，葉文乘此時機飛快近身，以靈力包裹手掌，強行切破屏障，在對方反擊之前，左手摁住敵手抓住長槍的右手，右手在先前靈力未散之前，再度強提靈力，再度加持手刀，襲向雷帝脖頸出，企圖一擊勝敵，一勞永逸。

可雷帝其實輕予，如果被這樣簡單的招式擊中，那還是「十絕之二」的強者嗎？感應到葉文的企圖，掌中長槍化沙，以磁力控制鐵槍，在葉文掌刀未至之前，槍柄化為鐵砂，阻在了葉文手刀下落之處。

和天斗，其樂無窮；和地斗，其樂無窮；和比肉掌硬的「加持過雷帝靈力的鐵砂」斗，奇傻無比……

掌落之前，葉文強行收掌錯開，不欲以血肉之軀印證鐵砂之堅。

「好狡猾的傢伙。」葉文笑罵。

「因地制宜，這件事我免費教你。」回嘴毫不客氣，就像是一場熟悉的打罵，可只有當事者方才知道，先前的對決，雙方皆是抱著殺死對方的心情進行的。

「我的主人格讓我問你，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向他說明一切，讓他幫你。」葉文不解，一拳狠狠擊向雷帝下盤。

回身移步，錯開葉文殺招，鐵砂再度成型，化為槍桿，此時鐵槍終於完全成型，反手持槍，從後背滑過，槍尖直指葉文眉間：「那時候我還沒有清醒，清醒后我卻不想告訴他了。」

「哼，合理的解釋，但不合情，我的主人格需要一個不合理，但必須合情的解釋。」

鐵板橋，須彌間閃過雷帝的襲殺，口中不忘之前的疑問，不需要合理，但必須合情，可雷帝卻哪裡又合情的解釋，向自己的摯友隱瞞真相，無論如何辯解，這終究是不合情的話語。

「解釋過一遍，哪來的第二次，若不是我摯友，我怎會與你多說半個字，你當雷帝真的是那般好說話的人嗎？」

一言不合，雷帝不再解釋，竭力而攻。

（按照約定，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