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略賣人口·結案

第一百零一章略賣人口·結案

城西一片青樓酒肆燈火通明,笙歌處處可聞,一派糜爛之象,至後半夜才稍稍散去。刑部內,燭火亮了一夜,走吏、官兵進進出出,大大小小的證物不斷被送來,在大堂上堆積成山。

長孫無爭神色凝重地徘徊在那堆小山周圍,其女候在身側,不敢打擾。

這些證物有些是從荒地那處宅子里搜來的,有些是刑部連夜從被擼女子那兒記錄的證詞,有些是從余之孝和王涼的住所翻出,大多都是些往來的記錄、賬目,記錄甚是詳細。卻唯獨沒有對談岑有隻言片語的著墨。

長孫無爭憂心忡忡地對一旁的女兒說:「連續兩次大動靜,談岑必然警覺,如果天亮后還找不到,恐怕就麻煩了!」

長孫越握住父親的手臂,也是滿臉擔憂:「父親,一定能找到的,您別擔心了。」

王炎此時回來稟報:「大人,有個重要發現。城西北荒地的宅院,經查實所屬談岑祖宅,荒廢多年,一直無人問津。」

長孫無爭的眼前豁然開朗,原來,突破口在這兒!

「大人,是否可以向聖上請示?」王炎問道。

「現在去宮裡怕是來不及了……王炎,本官授權與你,即刻帶領所有人包圍談府,務必要在天亮前控制談岑,不能讓他離開談府半步。本官立刻去宮裡向陛下請示!」長孫無爭捏住王炎的肩膀,鄭重道:「本官定會向陛下舉薦你替任刑部左侍郎!」

王炎剛到刑部考試那會兒,就有人說左侍郎一職在南宮大人離開后便一直無人接替,當時眾說紛紜,但他怎麼都沒想到會輪到自己頭上!王炎立即磕頭,心裡已經立下生死狀,此行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讓大人失望。

天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百姓才剛從夢中蘇醒,耳邊就劃過一道刺耳的聲音。有人蹬著鞋子衝出了門去一探究竟,迎面就碰上了大批官兵整齊有序的從門前跑過,頓時塵埃四起,腳步聲震耳欲聾。

有人小聲猜測:刑部大清早出動官兵,京都怕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謹慎的人家隨即關上了門,吩咐家人今兒就別出去幹活了,保命要緊!

談府。

小妾服侍談岑穿戴好,還想說兩句親熱話,就被談岑推開,小妾看他一臉嚴肅,不敢造次,隨即退出了門外。

談岑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官帽官服,革帶黑靴,朝廷正二品官員!自己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了,一直以來平平順順,自以為天衣無縫。可是時至今日,卻不知還能撐到幾時……

他抖擻精神,推門出去。

管家從外頭飛奔而來,大叫著不好。談岑的腳步僵住,慌張地問他:「怎麼了?」

「刑部來人了,大人您趕快從後門逃吧!」

聽到刑部二字,談岑頓時嚇得兩腿發軟:「長孫無爭他怎麼突然來了?是……是余之孝?」談岑猜測是余之孝出賣了自己,不然他們怎麼有膽子帶著兵過來?

「大人別想了,趕緊逃命去吧!」

「逃什麼!」談岑掙脫開管家,轉身去屋內抱出一方皮箱子,「我看他敢不敢進來!你先出去攔住他們,我隨後就到!」

談府外已是重重包圍,微涼的空氣中,充斥著沙塵和冷兵器的味道。

王炎見到大門開了條縫,出來個老者,便立即跳下馬背,幾步過去說:「刑部辦案,煩請老先生將門打開!」

管家慌忙拱手道:「這位大人看著面生,老朽雖然只是個管家,卻也知道刑部尚書大人姓長孫,卻不知您是……」

眼前的老者雖然滿頭銀髮,雙眼卻是炯炯有神,有神裡頭還透著狡猾。王炎懶得同他糾纏,直接亮出令牌:「長孫大人親自任命,還不開門!」

管家拱手向前一步:「就算是刑部辦案,抓人也得有證據,就算是懷疑朝廷官員,你也得有聖上指令,若沒有,你便無權踏進半步。」

語氣平靜,卻字字緊逼!

王炎沒有理會他,退後一步,緩緩舉起右手。所有人立即抬起兵器,準備攻入。就在此時,談岑捧著皮箱子出來,滿頭大汗的,顯然是一路狂奔而來,氣都還沒喘勻。

談岑質問門外的少年:「長孫無爭呢?」

「大人隨後便到,卑職王炎,替長孫大人辦案。」

談岑眯起眼睛,審視著他:「你才幾歲?膽敢帶兵衝撞我府院!是長孫無爭授意的?你們刑部是何居心!」

王炎忍不住端詳著這個面色慌張的中年男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吏部尚書,這個男人生的確實好看,可惜蛇蠍心腸,不是善類。

「談大人,貿然來訪,還請見諒。只是卑職在城西北荒地,也就是您的祖宅內發現了一批半月前失蹤的女子,這些女子都是被一個叫余之孝的人擄走的,余之孝是您的護衛吧?還有暗市,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了。證據確鑿,卑職奉命而來,談大人還是配合為好。」

「什麼暗市?」談岑怒目而視,「長孫無爭是不是聽了哪個小人的挑唆?你告訴我那人的名字,我給你個交代。」

「談大人勿要拖延,還是配合刑部辦案。」

談岑怒道:「長孫無爭身為刑部尚書,掌管容國律法刑案,應該知道,我是朝廷正二品官員,若要帶兵搜查官邸,必須持有陛下旨令!你可有旨令?」

王炎臨危不懼:「朝廷是有這麼個規矩,但事出緊急,卑職事後自會去陛下面前領罪。」

「黃口小兒!你算什麼東西,還敢說去陛下聖前?你有資格嗎?我還真是佩服長孫無爭,他可是好大的膽子啊,竟敢罔顧國法,眼裡還有沒有陛下!」

「長孫大人只對事,不對人。」王炎不疾不徐道:「談大人,請讓一讓,配合刑部辦案。」

談岑發覺事態比他想的還要嚴重,他方才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是無動於衷。談岑無路可走,急忙打開皮箱,取出一卷錦布包裹的長形物件,高高舉過頭頂。

王炎乍一看以為是什麼暗器,直到談岑褪去錦布,赫然發現,竟是一道聖旨。

「家父救過先帝一命,先帝賜了這道聖旨。所有人膽敢私闖宅院,一律視作衝撞先帝,是對先帝的大不敬!」

王炎沒見過聖旨長什麼樣,擔心談岑作假偽造的聖旨誆騙他,可是若是真的,貿然進入怕是要出大事。

事發突然,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正當王炎躊躇不定之時,突聞身後傳來一陣鐵騎踏來之聲,隨之而來是一聲洪亮的嗓音:「京都巡防軍協助刑部辦案,爾等不可阻攔!」

刑部所有官員立即跪在地上,齊聲恭恭敬敬高呼。:「王爺!」

歌政跳下馬,沖著談岑踏步而來,他身後的府兵也隨機散開,和刑部官兵一起,將談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年過半百的人,氣勢卻仍舊雄偉。王炎一度以為看錯了,可是眼前這位錦衣華服的男人,的的確確是當今政親王,曾經為容國打下江山的英雄!

歌政看了眼那道聖旨,不以為然道:「你這道聖旨確實是先帝留給談府的護身符,卻不是你用來阻礙刑部辦案的工具,而本王身後這些巡防軍,卻可以命令你立刻敞開大門!」

「巡防軍罷了,還能比得上這道先帝聖旨?」

「巡防軍乃先帝親自設立,授予本王調度指揮之權,談大人覺得,本王有沒有資格進你談府?」

「王爺可別拿我當傻子!若水誰不知道,您這巡防軍不過是先帝送給你的府兵,平常也就是護衛之責,巡防軍空有美名罷了!這麼多年,何曾見過您的府兵出動過一次?」

歌政冷笑道:「談大人上任不過十餘載,恐怕不知道先帝的聖旨,就連巡防軍的作用也是一無所知,那就讓本王告訴你。」歌政挺拔的身姿猶如一尊佛像,矗立著,傲視著眼前這個螻蟻。

「巡防軍設立於大成十年,軍中共計一千零五十人,皆為戰場兵將!可守國門,殺逆賊,護百姓平安,也能協助刑部辦案。巡防軍除本王之外只聽命於陛下,同今時的玄廷無二。雖然已經過了三十一年,但巡防軍一直都在,且人數與日俱增,如今已有三千人!」

「三千人……」談岑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如今這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巡防軍自然無需出現在京都任何地方。但這不代表它就消失了,只要刑部有棘手的事,只要這京都哪裡有黑暗,需要本王出手,巡防軍就在那兒,三千的兵,隨時出動!這,也是先帝特許,當今陛下承認的!談大人,聽明白了嗎?」

「今日就算拼了這條命,本官也不允許你私闖!」談岑仍是拚死掙扎:「政親王,你擁兵自重!陛下早已另設玄廷,你卻執迷不悟,守著巡防軍不肯放手!你違背朝廷,違背陛下!我要去陛下面前參你一本,對,我要告訴墨大人,他一定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知難而退!」

歌政看著他這副語無倫次,狗急跳牆的模樣,有些反感。

「談大人,你大可以去參本王,看看陛下信不信你所謂的『擁兵自重』!但現在本王得提醒你,刑部是在辦案,巡防軍都來協助了,你覺得你還有挽回的餘地嗎?本王勸你一句,別再跟個瘋子一樣亂喊亂叫了,給自己留點尊嚴吧!」

談岑還想爭論,卻被管家攔了下來,在耳旁說著一些他根本聽不進去的話。絕望瞬間包圍了自己,疼得他癱軟在地。

歌政一聲令下,官兵和巡防軍迅速衝進了談府。

清晨的陽光鋪設在院牆上,唯獨談岑所在,仍是陰暗一片。

當談府被翻的底朝天的時候,長孫無爭也帶著聖旨而來,這下官兵們再無任何忌憚,擼起袖子就開始拆牆砸缸。

整整搜了三日,從談府內搜出了大量金銀珠寶、賬目明細,拉了五車去刑部。

衛盛二十六年三月十五,刑部以貪污謀私、略買人口、殺人等罪將吏部尚書緝拿。幾乎同時,刑部收到了大量狀紙,矛頭統統指向談岑。其中有不少證據還指向了另一個人——賈雨紳。

多年來談岑和賈雨紳互相包庇,放任手下搜刮民脂民膏,欺壓百姓,數不勝數。其中,賈雨紳那早已被害的侄子賈楔曾重傷過一個人,不僅沒有賠錢,賈雨紳還將受害人趕出了若水,致使受害人落下終身殘疾。若非今日賈雨紳被揭發,恐怕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回到若水。

賈雨紳對此供認不諱。

一月後,判談岑斬首示眾,賈雨紳丈責五十,撤其官銜,充軍邊關。容帝還命令所有官員前去觀看,以示懲戒。

其中還有一件意外收穫,王炎向長孫無爭請示調查『大京賭坊』,懷疑這間賭坊與談岑有牽扯。長孫無爭雖然不大信,卻還是派了人去搜查,意外的發現了其藏有暗室,暗室內竟有大量信息捲紙,上到皇室子弟、世家大族,下到平頭百姓,境外人員,皆有記錄!其中,針對政親王的信息最多。長孫無爭封了賭坊,將除了政親王的信息外一律帶去刑部。

經徹查,大京賭坊乃暗市左膀右臂,暗中替談岑收集有用信息,以便於買賣交易。

王炎因此記了大功,長孫無爭特地向陛下請旨,任王炎為刑部左侍郎。

長樂殿內,容帝盯著案上刑部上呈的結案奏章,面色嚴肅。

尚書大人墨斐剛進殿門,瞧見這一幕,便知大概,上前開解:「陛下,刑部已徹查清楚,雖然失去一位官員,但這種貪官,不要也罷。」

容帝扶著額頭說:「工部賈雨紳,吏部談岑,還有門下侍郎姬昱,大理寺卿尹卓,歌政的兒子歌弈剡,貪污,包庇、殺人,私通,這些簡直就是容國的蛀蟲,敗類!」

「為官之道,在清,在正。這些人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治,陛下不必憂慮過度。」

「墨卿,」容帝抬起頭,滿眼疲憊的看著他:「你為官多少年了?」

「三十一年,陛下。」

「三十一年了,除了政親王,也只有你還在朕的身邊。放眼整個朝堂,朕不知道哪些官員是清廉的,朕不知道該信誰!」

墨斐緩緩跪下,鄭重發誓:「臣誓死效忠陛下!」

容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墨斐,微微動容。此人為官三十一載,自己在位二十六載,比自己看這個朝廷都要久。

他,又能不能信?

眼中一閃而過的警惕,隨之是從容的笑顏。

容帝一改方才的窘態,微笑著說:「墨卿與朕相識這麼多年,朕自然信你會為了容國出生入死!但是你年紀也大了,該享享清福了。既然書院已經交給了左卿,你就該放手讓他去做,你就一心一意替朕守好三省六部,切不可再有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

墨斐惶恐不安的抬頭看了眼,急忙伏下頭:「臣一定糾正三省六部風氣,臣,一定不會再三省六部出事!」

「對了,左卿正式任職書院掌事,你是不是該給你這個義子好好舉辦一場升遷宴?」

墨斐連忙道是。

「就辦在書院吧,你去挑個好日子,此事就交給你去主辦。」

「是。」

退出殿外,墨斐緩步走著,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攔住去路。墨斐抬頭看,見是中書省梁鸞,才鬆了口氣。

梁鸞打量著魂不守舍的摯友,問道:「怎麼從長樂殿出來是這副模樣?陛下責罰了?」

墨斐苦笑道:「倒是沒責罰,但陛下命我主辦升遷宴。」

「升遷宴?誰的升遷宴?」

「還能有誰,我的好兒子,左卿!」

梁鸞似乎嗅到了什麼,急忙問:「你懷疑談岑的事,是左卿從中作梗?」

墨斐眯起眼,深邃的眼睛透著疲憊:「恐怕不僅僅是談岑,所有事,應該都是他!」

梁鸞愕然:「都是他?」

墨斐沉默了片刻,沉重道:「早該聽剡兒的話,現在只恨後悔太晚。」

梁鸞腦子裡迅速浮現三省六部如今的局面,禮部、吏部、工部、還有門下省侍郎,都已經沒了,墨大人身邊得力之人所剩不多!

「左卿是你一手帶出來的,他害你能得到什麼?」梁鸞不理解左卿這麼做的原因,要說是為了輔佐哪位皇子,但是放眼整個皇宮,也不見哪位皇子有動靜。

「一個蘇衍,自楚國不知名的小鎮而來,不過懂些旁門左道的藥理,就能讓左卿破例收為書院先生。最近諸多事情都與她有關,我不相信區區女子,還能憑一己之力屢次破案!我在一個月前已經派了人去楚國秘密調查,再過段時日應該快回來了,到時候你一起去聽聽吧。」

梁鸞不忍看著摯友這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在他胸前拍了拍,安撫了幾句,便匆匆進殿面見容帝。

夜深,長孫無爭遲遲未眠,窗外細雨朦朧,雨落無聲。

爐子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照在他臉上,顯得格外憔悴。他最後看了眼木箱中泛黃的成堆捲紙,將其全部傾倒入火爐中。

火勢猛然間竄起,將整個屋子照得通亮。

長孫無爭私自留下了大京賭坊關於歌政的調查記錄,從衛盛初年便已開始,其中大多數是關於他的生活日常,和往來人情,並無特殊。但是在這些記錄中,長孫無爭發現了其中夾著三份記錄,上面的名字卻讓他心中犯疑。

第一份:衛盛元年二月初三,查玄清於宮外東市住所,並無異樣,僅留一封家書,書中所言亦無可疑之處。

第二份:衛盛十四年,四月二十,玄清返回趙國,失蹤於街市口。

第三份:衛盛十五年,正月十四,派遣十餘人赴趙國搜尋,玄清失蹤,生死不明。

長孫無爭盯著這個名字,還有這三段寥寥幾筆的記錄,卻始終想不起他是誰。

衛盛元年二月初三,是當今陛下登基后的一個月,那個月,好像沒發生過什麼大事,不過就是陛下有了自己第一個孩子,但是宮裡並未舉辦慶典,那個孩子,叫衛俘。

衛盛十四年四月二十,是皇宮內爆發瘟疫的那個月,衛臻染疾,陛下下令封鎖了皇宮,衛俘不幸死在了瘟疫中。

衛盛十五年,是毓后和太子喪命的那一年,同年趙國邊境處發生戰亂,容帝派兵增援,驅趕臨軍,後來……後來趙國險勝,卻失去了數以千計的將士,容國增援之軍也被連累死傷無數。那次戰爭,只有玄族將領得以生還。容帝下令徹查,派墨斐監督此案。

最後,玄族滿門抄斬,一人不剩!

長孫無爭突然想起,大成十一年,曾在政親王宴席上,還是太子的陛下身後一直跟著一名女子,陛下喚她『清姑娘』!而姍姍來遲的墨斐,則對這位清姑娘很在意。那時候,墨斐應該已經在為陛下籌謀了。

至此,再結合那三份記錄,長孫無爭總覺得那個清姑娘就是玄清,玄清,自然就是玄族中人!

衛盛元年,陛下的第一個孩子應該就是她所出。十四年的瘟疫,玄清應該已經離開了皇宮,十五年的玄族滅門,她也應該死在了其中。

可是,陛下為何從不對人提起玄清這個人,即使生下了皇長子,也依舊不給其名份?衛俘,真的是死於瘟疫?玄清又是如何離開的皇宮?墨斐在玄族滅門後為何還要尋找她,是因為她還沒死嗎?為何關於玄清的記錄會在歌政的記錄中,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聯?和毓后之死會不會也有關係?

玄清,在當初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長孫無爭頭疼欲裂,無奈放棄。

(長孫無爭猜測八九不離十,但是他沒猜到,玄清和墨斐聯手害死了玄族和毓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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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須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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