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騎小電動車載你

「放學一起走吧。」

「好……」

—

今天要放周末。

吉野順平站在葛姝曼座位不遠處，他看了看在收拾東西的葛姝曼，又盯著手機里用著櫻桃小丸子頭像她的社交平台的內容。

周圍人的目光實質地投注在他身上，吉野順平很不適應，他收回手機強迫自己抬起頭，學著忽視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過了一會，「走吧順平！」

葛姝曼把化妝品都裝進書包后，拿起肩帶背在身後，對吉野順平招呼道，邁步走出教室，吉野順平緊跟其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教室，給許多人帶來疑惑。

「吉野那小子怎麼和轉學生這麼熟了？」

「真的是……」

校園多地喧嘩嘈雜，社團展開活動使得校園生機勃勃。但這些都和葛姝曼和吉野順平兩個回家社的沒有關係。

一直是透明人、存在感很弱的吉野順平第一次感受到備受矚目的汗顏，周圍走過的同學打量目光掃視在他和少女之間，而他一邊被那些視線牽神走路都快同手同腳，一邊聆聽少女的話。

她說：「我想去看電影。」

這聲音又嬌又軟，拖長的尾音像一片柔軟羽毛掃得人心臟酥酥麻麻，即便是她有任何請求，想必那些拒絕的話也成了罪惡。

吉野順平看向身邊的女生，下午時有些炎熱，她將披散的捲髮全部束起，那些五彩繽紛的髮夾都取了下來，額角碎發也俏皮地卷翹，與她精緻五官絲毫不衝突，更加可愛幼稚。

一邊走，她從包里拿出一袋草莓干拆開，自己先吃第一個然後動作無比自然地遞給了他。

這一次吉野順平沒有拒絕，猶豫地拿起一顆放入嘴裡，蘸著糖粉的果乾迸發酸甜滋味。

好甜……

含著草莓，想了想最近的電影回答少女的話，「電影的話，《蚯蚓人3》今天重新上映，我覺得它很不錯，一直打算去看……但是曼曼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電影……」

「沒看過，什麼類型的？」葛姝曼嚼著果乾，偏頭眉頭高挑，似乎不相信他能說出什麼她討厭的電影看過去，下一秒又像個小孩張揚地笑，「我看過的電影類型也很多噢。」

在她嘴裡的紅嫩果肉與艷麗的唇相呼應，微風輕輕吹拂，沁人香波隨那揚起的烏髮掃過吉野順平的鼻尖。

此刻不光是嘴裡，鼻尖周身都圍繞甜膩氣息。莫名的，那些對電影的形容詞卡在喉頭乾澀，吉野順平絞盡腦汁地用一些平淡的詞語形容它。

「一部獵奇片子，講述的是醫生改造人的……」

可是一講起喜歡的電影吉野順平也上頭了，越講越細，一些觀賞性極獵奇的細節都描述一番。等後知後覺，他已經講完了！

糟糕，會讓人感到噁心吧……

然而葛姝曼的反應出乎意料，她一聽這描述，兩隻眼睛張大，大驚：「這種片子還能上映！好厲害啊！不愧是霓虹！」

來自審核大國，看片總用某雲的靚女眼裡全是驚奇羨慕，她說，「你多久去看啊，帶上我！」

「誒！」一起看電影？吉野順平連忙抑制住慌張，他看著少女亮閃閃的眼睛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

「明天、明天下午怎麼樣？」

「好啊！」葛姝曼開心地應下。

……

走出了校門，葛姝曼說著話，聲音甜美說到開心處的笑起來時，像是散發光芒的小太陽。

吉野順平抿唇微笑，眼裡沉盪溫柔，整個人都處於放鬆狀態，時不時接上話題。

真好啊……

吉野順平他甚至在想，即便是無法報復那些人，只是和曼曼成為朋友，有這樣的相處時光，至少此刻的快樂和幸福感就讓他眩暈起來。

「順平，你家住哪的，我送你？」

在一個路口，葛姝曼漸漸停下腳步，問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有些懵：「……啊？」

葛姝曼指了指停靠在巷子里，在一眾自行車裡格格不入的粉色小電瓶，精緻小臉上透露驕傲神情——「我送你。」

吉野順平：！！！

靠海的老舊公路是神奈川一大景點，在灌籃高手之中櫻木花道和晴子經常相遇的地點，也是吉野順平熟悉的歸家路途。

歸家時刻是難言的寧靜。穿著同一所學校校服的少女載著少年，粉色車車兩個人坐稍微擁擠，卻又剛剛好。

第一次被同齡女生載著回家，坐在葛姝曼車的後座不敢靠太近，吉野順平手虛虛攥著葛姝曼書包邊角，神情慢慢放鬆下來。

目光透過飛揚的髮絲縫隙眺望波光粼粼的海岸，吉野順平深呼吸一口。

葛姝曼開的速度很平穩，海風無比輕柔吹拂過，陣陣少女身上的馨香縈繞在吉野順平鼻尖，他面紅耳赤同時又無比安心。

他感覺自己身上像是丟掉了什麼負重，疲憊一掃而空。

雲彩閃閃發亮，不炎熱的太陽惹人喜愛。天空的廣闊、山川與神奈川海濱的浪漫，這一切都讓他內心滿滿漲漲，翻騰著。

少年眼眸閃耀光芒，從內顫動地升起，愈發盛大。迎著風，他從內心揚起笑容，主動和葛姝曼聊天道，「所以你今天才沒有遲到么？」

「是啊，」葛姝曼應道，隨後她突然興緻勃勃，「明天放假，我們去橫濱看電影吧！順便去嘗試中華街的美食！慶祝我們革命友誼建立！」

包子油條豆漿！火鍋中餐！

吉野順平點頭笑著答應：「好，到時候line聯繫！」

葛姝曼：「要早起，如果你醒得早了就call我，[熒光水母]桑。」

熒光水母，吉野順平的網名。

「好的，[太宰治子]…唔，這個是曼曼取的日本名嗎？」

「對，是不是很有文豪氣息？他在華國很火的。」

他？……

吉野順平一頭霧水：「不是很懂。」

—

【曼曼：順平！我剛剛刷視頻，看到這個！＃橫濱美食打卡＃＃魔鬼辣咖喱＃】

吉野順平點進去看完視頻，試吃的主播滿臉通紅淚都辣出來了，他回復【看著就很辣……】

【曼曼：可我覺得看著就很好吃，我們去試試吧！熊貓頭吸溜口水jpg】

【好啊】

根本拒絕不了啊……

吉野順平捂住臉，試圖平復今天一直雀躍的心——

他有了一個朋友。

她叫葛姝曼，是女生，很漂亮，來自華國，喜歡打扮化妝，說起話來聲音拖長像在撒嬌，是他曾經想都不曾想過的朋友類型。

兩個人的人生就在一次課後交際，宛如岔路口的接踵相逢，奇妙的緣分讓他灰色的生活開了一條口子，從中蹦出好多條彩虹。

他終於相信了一句話——

人是需要朋友的。

家人是從出生註定無法抉擇，而朋友是自己選擇的家人。

相互給予力量，分享瑣瑣碎碎的生活，平淡庸俗卻讓情感慢慢融成膠，讓兩個人的人生相連，心與靈魂靠攏。

「順平，吃飯了。」吉野凪向餐桌望了望，發現自己孩子看著手機不知道是在和誰聊天，露出了很久都沒有過的輕鬆笑容。

於是她出聲好奇問，「在和誰聊天呀？」

「啊不好意思，媽媽！……」吉野順平像是才反應過來，一下子收回手機走向餐桌。

原來連她的話都沒聽見，這麼入迷，真奇怪呢，從今天下午回家就開始了。

母親的直覺開始發動，難道……

吉野凪將飯菜擺上桌，拉開椅子坐下，雙手交叉托著臉，一眨不眨看著自己孩子。吉野順平目光閃躲，難得地耳尖泛紅，他結巴道「怎麼了媽媽……」

吉野凪：「順平。」

順平：「嗯？」

吉野凪：「你是談戀愛了嗎？」

吉野順平：！！

「誒！才不是！」吉野順平臉瞬間紅成番茄，他難得地大聲反駁母親的話，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好，「抱歉媽媽…」

「沒什麼啦，」吉野凪笑起來毫不在乎搖頭，「但是順平看起來很開心，真的不可以跟媽媽說一下嗎？」

吉野順平思索幾秒，或許他心中也有太多無法解答的疑惑，只有最親近的人能給予幫助，況且，有了朋友的喜悅，他也想分享給母親。

「我有了一個朋友。」

「嗯嗯！」

「她是個女孩子。」說到這少年靦腆地笑了笑。

「這樣啊……」

聽到母親拖長語調明目張胆地調侃，吉野順平無奈道，「別想其他的媽媽。」

「今天我才和她熟悉，但是相處起來卻有……我和她做了很久朋友的感覺。她很漂亮，而且還是華國來的轉學生，今天回家她騎著小電動車載我的……」

吉野凪聽著自己孩子話語里的喜悅和親近，目光柔和。

她內心無比感謝那叫曼曼的女孩子的。

順平很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說這個朋友的時候，他眼睛里發出的光芒有多麼明亮，甚至比接觸到喜歡的電影更加滿足快樂，這樣的模樣足以讓一個母親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