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若只如再見
兩人簽字畫押。
按完手印，唐辰又說道：「姨父，我幫你搭上這麼好的一段姻緣，你也得答應我幾件事。」
「什麼事？」
「第一，不要將邢小姐賣去青樓，第二，我今日想見見她。」
這要求也不算過分，陳青松答應了，「好吧，不過，既然咱們立了字據，你就得全力助我，待到我跟曼玉的姻緣成了，你跟沅兒的婚事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唐辰整了整衣裳，「那我這就進去看看邢小姐。」
「給你一炷香的時間。」陳青松還痴痴看著曼玉的畫像發愣。
「足夠了。」唐辰昂首挺胸，大踏步走了進去。
陳青松家並不算大，不用人帶路，很容易就能找到女子的閨房在哪。
裊裊的琴音自房間里響起來，就算不是精通音律之人，也能聽出其中的幽幽怨怨，想來演奏之人有些傷感。
順著琴音，唐辰來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琴聲戛然而止。
吱呀一聲，邢沅拉開門見是唐辰，有些吃驚。
「你真來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卻又說得不是那麼準確。
邢沅今日穿著打扮極為樸素，比之那些的花花綠綠大有不如，但還是掩飾不住她驚人的樣貌，出眾的氣質，只是一襲淺色衣裙，便給人一種淡淡如水墨般的感覺。
唐辰拱手行了個禮，「邢小姐，近來可好。」
「我姨父呢？」邢沅探頭看了看。
唐辰指了指，「他在外面呢，我今日是特意來看你的。」
邢沅滿臉疑惑，「他竟然讓你進來？」
「怎麼，你不歡迎我啊？」
「不是不是。」邢沅忙連連擺手，將身子一側，「公子請進，去我給你沏壺茶。」
「不用麻煩，陪我說說話吧。」唐辰說著，走進了屋中。
原本沒成婚就進女子的閨房，是有些不禮貌的，不過兩人有婚約在身，也倒沒計較那麼多。
邢沅的閨房內沒那麼多奢華物件，有些簡陋，不過卻很溫馨。
不管什麼時候，女人總是喜歡把自己的小屋子打扮得井井有條。
鏤空的雕花窗欞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陳設之物都是少女閨房所用。
紗幔低垂，輕輕遮住一張精緻的木床，簾鉤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香囊，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側前面擺著一張小圓桌。
轉過頭去，是閨中女兒都有的梳妝台，上面擺著一面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還有一頂花鸞鳳冠，雖未金鑲寶鈿，卻也光彩奪目。
古琴立在角落，處處流轉著所屬於女兒家的細膩溫婉的感覺。
唐辰走到桌旁的鏤花凳子上坐了下來。
邢沅微微一福：「先前的救命之恩，還沒好好謝過呢。」
「那鳳冠是……」唐辰指了指。
邢沅的臉立馬變得通紅，像喝醉了酒一樣，慌亂的將那鳳冠收了起來，「閑來沒事，自己織了一頂。」
看來，再美的人物，也會有想待嫁的時候。
唐辰輕輕拍著大腿，「本來今天是你我的婚期，但是，因為一些小問題，今天恐怕是不能迎娶你了。」
邢沅也嘆道：「我姨父那人極其勢利，你拿不出聘禮，他是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聲音則如流水如鈴音，讓人心中安靜閑適，唐辰心中也舒緩了下來。
「這老爺子吧，人其實不算壞，就是有些貪財好色，不過這也正常，男人嘛，有點癖好也不算什麼。」
邢沅驚道：「莫非你也是這般？」
「我可不是那種人！」唐辰急得一下站了起來。
看他著急模樣，邢沅抿嘴一笑，「唐公子，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那日百花樓之事，我便知你是好人，我姨父又那般刁難你，你還能包容他，可見你胸襟廣闊，是一個值得託付的好人。」
「你當真這麼想？」唐辰有些激動。
邢沅雙頰微紅，愈發楚楚動人，「只可惜咱們的婚事，恐怕要再做打算了。」
唐辰嘆氣道：「是啊，今日不能娶你，真是可惜。」
邢沅垂下了頭，秀眉緊蹙。
「我出門前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婚娶。」唐辰話鋒一轉，「所以，我只能改日再來娶你了。」
「改日？」邢沅忙抬頭看著他，期待的目光中夾雜著一絲疑惑。
唐辰點頭道：「我跟你姨夫說好了，將婚期延後，也跟他說了，讓他好生照顧你，不準再將你賣出去。」
他樂呵呵的笑著，臉上放著紅光，就像田野上一穗淳樸的紅高粱，讓人對他說的話生不出半點質疑。
「唐公子，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得護著你。」
邢沅把頭埋得更低了，局促的手不知道該往哪放，來回撥弄著衣角。
房中安靜了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這種時候，當然不能冷場，唐辰輕輕咳了一聲，說道：「要不，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好呀。」邢沅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托腮看著他，「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唐辰想了想，給她講了一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故事。
聽完，邢沅卻皺起了眉頭，「吳三桂是誰？」
不是該問陳圓圓是誰嗎？
不過轉念一想，她既然生活在蘇州，想必是對秦淮八艷的名字早已聽過。
唐辰不知該怎麼接話，撓了撓頭，「吳三桂不是什麼好人，沒什麼好介紹的。」
「原來壞人也這麼痴情。」邢沅喃喃說到。
唐辰忙起身辯解道：「什麼痴情，後來他發達了，轉頭就把陳圓圓給甩了。」
邢沅有些感慨：「看來男人都是如此，忠貞不移，海枯石爛的愛情，都是幻影。」
「我可不是這樣的人。」唐辰忙說道：「雖然我現在承諾不了什麼，但以後只要我喝得起一口湯，你就有肉吃，一定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若是胖了丑了，說不定你又去尋新歡了。」
說完，邢沅才發覺說的有些過頭了，忙捂住了嘴。
「有你在，我心裡已經容不下別的女子了，你就好生在家休養，等著我來娶你，不過，你是真心愿意嫁給我嗎？」
雖然唐辰一表人才，心地善良，還有婚約在身，但畢竟還未成婚，有些話，邢沅還是羞於說出口。
等了半晌不見她開口，唐辰輕輕嘆了口氣，「不願意也沒關係，等以後成了婚，咱們再慢慢培養感情，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我願意！」
走到門口，邢沅咬緊了嘴唇，終於說出了這三個字。
唐辰轉過身來，笑眯眯的看著她，「等我的好消息，改日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