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河靈
多爾頓帝國的深山內，有一座湖泊坐落其中。
湖泊之上，一名長發飄然，灰鬢白須的老者，此時正站在水面上，低頭注視著水面。
準確點來說，是注視著懸在湖面上的林一笑。
咕嚕咕嚕……
水面上掀起一陣水泡，接著一個光禿禿的尖長腦袋從水裡面探了出來，緩緩浮出水面。
一位佝僂著背，手持水晶杖的老人從湖中走了出來，站在了長發老者身邊。
「龍鬼大人，剛才探查了一遍，河靈確實不見了，都怪老奴失職。」
說完，尖頭老者滿臉苦澀地低下了頭，未再言語。
「確實入了這軀體。」
被稱為龍鬼的老者，雙目虛眯，從袖袍中伸出蒼白骨感的手掌，隔空探向林一笑。
林一笑飄浮在空中，能見其體表有淡藍光暈繚繞，隱約間有一隻半透明的小人影在其中游來游去，這便是尖頭老者口中的河靈了。
龍鬼手中微光綻放，隱約可見一道小旋渦，似乎欲把河靈吸出來。
小河靈面露痛苦，手腳瘋狂擺動，掙扎中不斷往楚秋體內鑽去，體表流光卻被旋渦吸去不少，暗淡了幾分。
「冥冥定數。」
龍鬼眉頭微皺，看著手中些許靈光，最終散去了了旋渦。
「也罷，既是河靈的選擇，便順其自然。」
「這……龍鬼大人，這靈河之中萬載孕一靈，意義非凡，不能便宜這人類小子啊！強行剝離雖說有傷靈體，可若是龍鬼大人您親自出手必能將傷害降至最低，把這河靈融進族中幾個天賦不錯的後輩體內，將來必定成就非凡啊。」
尖頭老者先是一驚，連忙開口勸道，一時彷彿都忘了正是因為自己的看管失職，才讓河靈進了林一笑體內。
龍鬼擺了擺手，眸中掠過一道意味深長的光芒。
「天意不可違，而且我從這人類小傢伙身上感受到了冥冥之中有一股氣運。青鬼，這個孩子就交給你了，送他去河府，切不可再出任何意外。」
說到最後，聲音中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壓，看來河靈融入了人類體內，確實讓其有些許惱怒。
話音落下，龍鬼踏著虛空，往林中走去，寒霧微濃，幾個閃爍間，蒼老的身影便是淹沒在了其中。
直到龍鬼離開，青鬼河伯才舒了口氣，摸了摸尖腦袋，早已冒出了一圈虛汗。
再低頭看著林一笑，有些不知所措，或許是他眼界太低，在這人類孩子身上完全沒有看出任何異常。
而且，帶孩子這種事，他可從來沒做過，更何況還是，人類孩子……
「哎，麻煩吶。」
青鬼河伯無奈嘆了口氣，手掌微動，便是帶著林一笑潛入了湖中。
不過沒有受罰，倒是也讓他鬆了口氣，畢竟河靈的存在意義非凡。
正常河靈，幾百年便能孕育出河靈，上千年的河靈已經是萬中挑一。
而這條靈河，萬載孕靈，史無前例，所以這裡也是重中之重，更是設有數百道禁制。
可這些禁制全是針對其他大妖的，從沒有針對人類的。
因為河靈屬異類，與人類先天排斥，河靈入人體，完全顛覆了大妖的認知。
湖面一陣水泡涌動，湖面上不見了人影，幾許，湖面再次恢復了平靜，一切又變得空寂起來。
……
多爾頓帝國試煉場，鬼蜥大殿內，一聲慘叫無比刺耳。
地面上一隻青灰色斷臂靜靜躺在血泊中，在邊上，一隻鬼蜥跪在地上，單手顫抖著捂住肩膀上的大血洞，面色驚恐地看著殿堂正中央，這正是之前去後山追兩個孩子的鬼蜥。
而那殿堂中央，正是鬼蜥大將軍，此時正打著哈欠眼神淡漠的看著下方，手指無聊的敲打著座椅，嘴巴微張，語氣冷緩。
「這次斷一臂，下次再給本王玩這些伎倆，就是你的命了。」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謝大人饒命！多謝大人饒命！」
斷臂鬼蜥不斷跪拜求謝。
在大將軍看來，兩個孩子斷然不可能從鬼蜥手中逃掉，那麼只有可能成為其腹中之食了。而他可是親自下令過，不得私自吞食人類的。
「滾吧。」
隨著話音落下，斷臂鬼蜥再次跪謝，匆忙轉身離去，不敢有絲毫怠慢。
……
靈河之下，是一片水下新世界。
這裡除了水下本該有的生物，還有不少陸地生物，平常大多都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多變種妖獸，如黑豹，九足蜈蚣，赤火猿等比比皆是。
所有妖獸此時都是化成了人類的形態在這水下世界生活。
雖說是水下世界，其實與大陸並沒有太大差別。
一股無形的力量形成了一圈巨大水膜，圈內自成世界，有街市，有海底森林，有院落，同樣還有學府。
何為學府，自然是學員學習的地方，與那人類的院校毫無差別。
此時在一個小院落里，有一顆古樹豎立其中。
在那古樹之上，有一名少年正躺在上面，獃獃地望著那天，那似乎是隔了一層水流的天。
少年正是林一笑，自被帶到此處已有五年之久。
並不是說林一笑已經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因為他與萬年河靈的完美融合就整整用了四年半的時間，不過這對於沉睡中的楚秋來說也不過是夢前夢后罷了。
之後的半年，青鬼安排了一名人類導師將林一笑引入了武者的修鍊之途。
當然，本來預留的時間遠不只是半年，只是林一笑學習的進度極快，大概是融合了河靈的緣故。
今天，是林一笑要入學府的日子。
「一笑，該去了。」
一聲沉沉的話語從樹下傳來，是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一邊擦拭著手裡的一個木雕。
他便是林一笑這半年來的人類導師，吳仲禹。
這是他今天最後一次指導林一笑了，往後，林一笑將轉入一個新的學習環境。
深海學府，一個妖獸聚集，學習妖術的地方。
沒錯，接下來林一笑將不再學習人類的武道，而是學習妖道，這是吳仲禹無法教授的。
正常而言，人類入武道，妖獸入妖道。
但從林一笑融合了萬年河靈那一天起，他將不僅僅只是個人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進入了妖的領域。
嗖。
林一笑從樹上躍下，在吳仲禹面前躬了躬身。
「半年來多謝老師的教導，弟子走了。」
最後的話語僅有這些，說完林一笑轉身出了院子。
吳仲禹並未有任何回應，只是在擦拭著手中的木雕，直至林一笑在視野中漸漸消失，才抬頭看了一眼。
一眼過後，吳仲禹又再次擦起了手中的木雕，彷彿上面有難以擦拭的污痕。
林一笑並不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人，只是對於如此一個聽命於妖的人類，林一笑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這半年來，吳仲禹話語寥寥，除了教學武道要領，基本沒說過別的話，彷彿只是個聽命於青鬼河伯的工具。
雖說河伯他們收留了林一笑，但終究只是為了自己體內的河靈罷了。
「這學府，你去了也是浪費時間，我傳授給你的五行妖術這半年不是早就偷偷學會了嗎。」
一道略顯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聲音是從楚秋體內傳來的，準確來說，是通過神識在與林一笑對話。
這聲音正是那河靈的聲音，此時一個迷你的小河靈正躺在林一笑的神海中翹著小腿，很是悠閑。
「河伯的安排，總歸要去的。」
林一笑早已習慣了河靈的存在，聳了聳肩道。
「怎麼敢說話了？不怕被龍鬼發現？」
楚秋內視神海，能清楚地看見河靈那小傢伙。
「怕啥，那老東西不在。」
正說著，小河靈居然還在神海中化出了一個小床，翻身上去睡覺了。
五年過去了，對於河靈的奇葩操作早已見怪不怪了。
沒錯，是五年，在林一笑沉睡的那段時間裡，他便在自己的神海里見到了小河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