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對於塞爾溫·羅森來說，村民們攻擊他的那天早上開始了前一天晚上結束的道路：他和他的父親正在從他們希望明年春天作為額外田地種植的那塊土地上清除樹樁。「因為即使你終究不會嫁給阿諾拉，」他父親說，「總有一天你會結婚，而且你會需要額外的土地。」

塞爾溫傾向於認為他的父親希望通過拉扯和劈砍頑固的樹樁就足以將阿諾拉從塞爾溫的腦海中趕走——這只是表明父母在某些事情上可以多麼簡單。

「此外，」他父親告訴他，「瘦弱的小鎮女孩不適合農家生活。你需要給自己找個大塊頭、結實的女人。」

「大的？」塞爾溫重複道，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揮動斧頭砍向其中一根樹根，木屑飛濺到他的衣服和頭髮上。「結實的？」他本人身材矮小——而且，在17歲的時候，不太可能長得更高或更寬。他最不想要的就是一個比他更大更強壯的妻子。「我們是在談論一個妻子還是一對牛？」

「好吧，」他的父親說，好像在考慮一下這件事，「當然，那將是你的選擇。牛很擅長去除樹樁。另一方面，他們的晚飯後談話最多充其量是平庸的，他們根本不會跳舞。也許，你可以找個大塊頭，但又不太大塊頭的女孩。」

塞爾溫笑了，不過主要是因為斧刃終於劈開了樹根而鬆了一口氣。

他放下斧頭拿起鏟子。

這一天反常地暖和，正是一年中秋天的樹葉落下但冬天的雪還沒有落下的時候，塞爾溫的襯衫濕漉漉地貼在他的背上。他停下來，直起身子，休息片刻，吹掉遮住眼睛的頭髮。

就在這時，他看到村民們走近了。

「父親，」他說，一刻也沒有把他們的意圖誤認為是幫助挖掘樹樁，因為有幾根手杖或棍棒，而且所有人看起來都很冷酷。

他父親臉上最後的笑容消失了，但他的聲音很愉快，他對著接近的一打或十五個人喊道。「怎麼了？怎麼了？告訴我我們不是又打仗了。」

這是一個合理的詢問，因為——在所有這些人中——只有塞爾溫的父親去了國王的軍隊，這就是他結婚這麼晚的原因，以至於他快五十歲了，還有一個十七歲的兒子。村民們以前曾向他求助過越過邊界的士兵，或者在通往聖希爾達的路上襲擊土匪，或者——有一次——兩個不和的巫師差點夷平了奧里克的酒館，試圖解決他們的分歧。

但他的父親認為情況並非如此；塞爾溫能聽出他聲音里的輕盈是勉強的。

當帶頭的索恩回話時，所有揮之不去的疑慮都煙消雲散了，「放下鏟子，羅。」

不管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說出這句話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儘管索恩是他們的鄰居，而且在離他們最近的土地上耕種的時間比塞爾溫還活著的時間還長，但塞爾溫還是感到胃裡一陣恐懼。

他的父親，在那之前沒有理由握住他的鏟子，評價地看著索恩和迎面而來的人群。他把鏟子塞進他和塞爾溫從最近的樹樁根部周圍挖出的一堆泥土裡，然後將手臂放在把手上，把手仍然伸手可及。

村民們在五六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一鏟子的距離。

「過來，孩子，」磨坊主的侄子林惇說，儘管塞爾溫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留下來，」塞爾溫的父親命令道，就好像塞爾溫完全失去知覺一樣。

「我們只想和他談談，」索恩說。

「好吧。說吧，」塞爾溫的父親說。「他的聽力很好。」

索恩與他的目光對視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他說，「法羅德死了。昨晚在磨坊里被謀殺了。」

法羅德是德里安·米勒的另一個侄子，林頓的表弟。塞爾溫對有人在他們安靜的社區被謀殺感到震驚，但並不因為是法羅德而感到沮喪。鬆了一口氣，事實上，是法羅德而不是其他人。很高興，如果說實話，如果它必須發生在某人身上，它就會發生在法羅德身上。但他知道不能讓這樣的事情表現在臉上。他試著只想美好的想法。法羅德並沒有那麼糟糕，確切地說，他告訴自己。法羅德他總比……好吧，他總比坐在大頭釘上強，他總比在桃核上打斷一顆牙好。

他的父親問道：「你為什麼認為是塞爾溫乾的？」

這麼多好的想法。雖然，事實上，這是他們能在這裡的唯一原因，看看他們看起來的樣子。他們怎麼會認為他會殺人——甚至是令人討厭、狂妄自大的法羅德？但索恩正盯著他看，終於對著他而不是他的父親，問他，「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