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沒有做！」塞爾溫哭了，他整個下午都在堅持同樣的話。他們還不相信他的話，但他不能只是靜靜地等待他們研究如何最好地殺死他的細節。他所獲得的只是他們把塞子放回去了。當然，他的手一直都被綁著。

鮑登正在下令把他父親綁在椅子上，說一旦一切都結束了，他會更容易控制。「你兒子的罪行不會傷害你或你的妻子，」他承諾道。

有人問這可能需要多長時間——塞爾溫迫切希望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但那時他們已經半拖半抬他出了門。他甚至沒有看他父親最後一眼。我沒有這樣做，他想，以防萬一他認為這件事的熱情會傳到他父親那裡。但他父親肯定已經知道了。

外面，太陽正停在地平線上，呈粉紅色和橙色，正值秋天，下午不會持續很長時間，而且幾乎沒有傍晚。火把被點燃了。塞爾溫想知道是否有人會和他一起留在墓穴里。但就算他運氣好，死得快，也肯定比火炬更持久。

有人搬來了一輛馬車——奧瑞克的，從漏水的酒桶滲入木板的麥芽酒氣味判斷：足夠烈，一個人幾乎不需要進入奧瑞克的酒館就可以喝醉。塞爾溫被抬上馬車後部，然後臉朝下躺下，這樣對負責他的人來說，他的麻煩最小。

但他在一陣騷動中抬起了頭，讓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任何希望都消失了。第二批人從磨坊里出來，手裡拿著一個用布包著的笨拙的包袱，那包包肯定是法羅德。有那麼一會兒，他以為他們做了一個擔架來抬屍體。但當他們把屍體放在他身邊的馬車裡時，塞爾溫意識到磨坊主的侄子不需要擔架：死亡讓法羅德僵硬得像木頭——而且在任何人能夠優雅地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塞爾溫閉上眼睛，轉過臉；但是馬車太小了，無法擺脫法羅德伸出的手臂，更不用說他身上的氣味了。氣味只是村裡婦女在將屍體縫進裹屍布之前用來清洗屍體的草藥，塞爾溫告訴自己。身體沒有它真的開始腐爛了——還沒有。法羅德並沒有那麼糟糕，塞爾溫試圖再次告訴自己。他還不如……不如……門廊下快死的臭鼬？壞主意，塞爾溫責備自己。這絕對不是想死東西的時候。

塞爾溫呼吸急促——吸入啤酒、草藥、木頭和他自己汗水的氣味——當他們到達山上時，他頭暈目眩，但還沒有昏昏沉沉和困惑，這本來是憐憫。手把他從馬車裡拖了上來，然後把他轉過來，讓他坐在邊上，這時他顯然無法靠自己站立。

阿諾拉在那裡，大聲哭泣。塞爾溫已經注意到背景中的噪音，還有馬車車輪的嘎吱聲、馬蹄在路上發出的咯咯聲，還有——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跳聲。德里安·米勒也來了，「送男孩離開，」他說，顯然是指法羅德，而不是塞爾溫。

但是，當索恩問道：「在我們讓他入院之前，你想說點什麼嗎？」德里安搖搖頭。

「沒什麼可說的，」磨坊主說。「他是個好孩子，未來還有很多年。」

「阿門，」林惇低聲說，願意把這當作祈禱，以免他作為死者的另一個親屬，被要求自己想出一個更好的。

「阿門，」其他聚集的人附和道。

鮑登，作為負責人，應該在那裡，但沒有。他借口有人不得不留下來照看塞爾溫的父親，不過更有可能的是他只是不想走近三英里的路程。鮑登更擅長發號施令而不是做事。

像往常一樣，索恩在鮑登不在的時候接管了工作，他必須行動迅速，才能勝過林惇。「有人想代表塞爾溫說點什麼嗎？」他問。

人們不自在地互相看了一眼。沒有人直視塞爾溫。

林頓哼了一聲。

鐵匠霍爾特說：「在這件事發生之前，他也是個好孩子。」

林頓又哼了一聲。

多麼熱烈的見證啊。他一生的總結是多麼感人。就在快要死的時候，塞爾溫感到一陣憤慨。如果他真的死了而不是被定罪了，他的朋友們能想出點什麼嗎？塞爾溫，他們可能會說……他回到了他自己早先對法羅德的悼詞：塞爾溫，他的朋友可能會說，他不像門廊下死去的臭鼬那麼壞。

通往墓穴的入口是人造的：一堆石頭堆成的手推車，被一塊至少和奧里克的馬車一樣大的石頭擋住了。包括霍爾特鐵匠在內，需要四個人才能移動它。遠處是彭瑞斯人因失憶而被埋葬的洞穴。

一股塵土飛揚、發霉的惡臭從開口處冒了出來——總而言之，不像法羅德那麼難聞。但是人們用布遮住鼻子，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兩個男人彎腰抱起法羅德，還有幾個人圍在塞爾溫身邊，準備引導、拖著或把他抬進手推車，以必要者為準。

他本來可以走的——他希望這些人能夠告訴他的家人，他已經有尊嚴地走到了盡頭——但他試圖停下來最後看一眼阿諾拉，儘管她仍在掩面哭泣，他們以為他在反抗。他的每條胳膊都被抓住，向前拉得如此之快，以至於他的腳無法正確地踩在他身下，所以他們拖在後面，他越是掙扎著站直，每個人就越是認為他在反抗。

然後他們穿過手推車入口處不平坦的地面，然後他們沿著陡峭、蜿蜒的斜坡前進，手電筒在崎嶇的牆壁和天花板上投下閃爍的陰影。這些山上的洞穴是大自然雕刻的；但很久以前的人們已經鋪平了一些道路，儘管幅度不大。葬禮派對上有幾個人跌跌撞撞或滑倒了。然後——哦，然後——整個村莊的屍體散發出的惡臭向他襲來。最近的一個是斯內爾——他一年前死於一場用鐮刀割草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