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塞爾溫用嘴巴呼吸,試圖擺脫所有那些死人的氣味。但這讓他確信他能在喉嚨深處嘗到它們的味道,這更糟。
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迎接死亡,儘管他知道這將是一個漫長的時間。上帝知道他沒有殺死法羅德,但還有其他事情壓在塞爾溫的靈魂上,需要為之祈禱。就像兩周前的那一天喝了太多啤酒,然後慫恿法羅德打架,這肯定是錯誤的——也很愚蠢。塞爾溫為此祈禱得到寬恕,儘管他覺得多處瘀傷和公開羞辱肯定足以彌補這一特定罪行。
他將額頭放在抬起的膝蓋上,雙手緊握雙腿,同時祈禱周圍的人都能安息。他在心裡強調了和平兩個字。
他的脖子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告訴自己這是他自己的頭腦在玩把戲,因為他看不見,或者可能是一滴汗水。但這會讓人分心,這是全神貫注的時刻,一滴汗水都是他可以控制的事情。他刷了刷脖子,敲鬆了一個多腿蠕動的東西。至少,他認為他已經把它敲鬆了。
他希望他已經把它敲鬆了。
他捶打自己的胸部和手臂,以及他能夠到的背部。
也許,他告訴自己,專註於祈禱會更容易……以後。
時間一拖再拖。奔跑的動物沙沙作響地做著……他只能猜測,他不喜歡。到目前為止,無論如何,當他拍打他的手臂或移動他的腿或大喊讓他們離開他時,他們似乎很膽小並匆匆離開。這比他從定期爬過他的無聲昆蟲那裡得到的更好的行為。
他聽到蝙蝠的聲音——至少他希望那是蝙蝠,而不是不安分的靈魂。為什麼出沒於這些洞穴的鬼魂需要等到真正的夜晚,而洞穴深處總是夜晚?不管它們是什麼——蝙蝠,他告訴自己,絕對是蝙蝠——有很多,拍打著堅韌的翅膀,發出吱吱聲。他蹲下並捂住頭,聽說蝙蝠會被人的頭髮纏住。這些比那更聰明。他們從他身邊俯衝而下,感覺只有兩三個手指的距離就沒有撞到他的頭。他們必須有辦法到外面去。他試圖跟著他們,在黑暗中又一次擦傷了他的頭和小腿,最後蝙蝠沒有他就繼續前進。
幾小時后他們回來了,這意味著外面一定接近黎明了。他等待著,但他周圍的黑暗並沒有減少。寒冷也沒有。他太渴了,喉嚨感覺自己被堵住了。
寒冷,至少,有一個解決方案,所有那些裹著毯子的屍體都在附近。他寧願待在寒冷中。
「和平,」他通過打戰的牙齒向死者保證。「我不會拿走你的任何東西。」
最終可能是蝙蝠引起了一陣騷動,不過——考慮到所有因素——他不會認為已經是晚上了。
不,不是蝙蝠;他們在頭頂上。這是在地板上移動的東西,距離很遠但越來越近。靠近時散落著鵝卵石的東西。一件大事。一想到更大的食肉動物,他對昆蟲和老鼠的厭惡和恐懼就煙消雲散了。他想死得比餓死、凍死或缺水快,但這裡有什麼東西要從黑暗中沖向他,撕開他的喉嚨,他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在殺死他。
這就是他在有機會的時候沒有祈禱的後果。他試圖用真誠來彌補失去的時間。
熊,狼,大型貓科動物之一?或者-一個更令人分心的想法-一個死去的生物,嫉妒他仍然呼吸的空氣,嫉妒他血管中流淌的血液?
快點吧,他祈禱著。最後,拚命地說:我為一切感到抱歉。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當接近的聲音越來越近時,微弱的光芒變得更加明亮。火炬?村民們心軟了嗎?
塞爾溫突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找到了真正的兇手。他們已經看到自己犯下了多麼可怕的錯誤,正要來釋放他,無疑是在絕望地希望他們還沒有太晚。
除了...
除非是這樣,他們會不會在呼喚他,向他保證他的救援就在眼前?他們不會急於讓他知道他們要來嗎?
這聽起來不像是一群人。這聽起來像一個。不太可能是他的父親,從鮑登逃了出來,雷丹或默頓也不太可能因為後悔而回來找他。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也會大聲喊叫。
肯定有光;他可以看到洞穴牆壁反射出的光芒。那殺了一隻動物,來吃他,本來是他獲救后的第二選擇。靈魂發光了嗎?光線足夠清晰,足以讓他知道方位,向他表明無論什麼東西正在接近,都來自墓穴深處。
光線從拐角處射來。
一整天的漆黑之後,光亮刺痛了他,他用手捂住眼睛,希望如果是天使,它不會被冒犯,如果是幽靈……他很希望不是鬼。
他從指縫間探出頭來。
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走近,頭上戴著兜帽。一隻手伸出來,那光畢竟不是火炬,雖然對於燭光來說太亮了。塞爾溫好幾次心跳后才意識到光球懸停在伸出的手掌上,沒有附著任何東西。人影的另一隻手將兜帽的一角舉到臉的下部。
沒有躲起來,塞爾溫意識到。保護它的鼻子。
一個註定要陪伴死去的靈魂到來世的天使應該習慣於死亡的氣味。而且——塞爾溫強迫自己講道理——在地球上行走的死靈也應該如此。
人影停了下來。它就站在他的正前方,俯視著他蹲在地板上的地方,周圍都是死去已久和死去不久的屍體。
握著兜帽的手垂下,露出一頭長長的白髮和一張老嫗的臉。」老嫗道:「你真是難看,臭得要命,埋你的人,顯然對死人一竅不通。「
這聽起來不像是天使或幽靈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