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奏摺

178奏摺

「有兩位朋友,在京城被殺了,楊小旗你可知道?」

楊放一個從七品小武官,縱然是錦衣衛,見了超品郡王,也得行跪禮的。然而林鱗游在朱有熺面前,卻是一次沒跪過,主要是不懂這方面規矩,什麼親王郡王,老子連皇上都不願跪!

也算林鱗游運氣好,朱有熺沒跟他計較。這個時候郡王府的兵衛還是還充足的,縱然朱有熺不敢殺錦衣衛,也可尋個罪名懲治一番,要是真想搞他,林鱗游只怕也得脫一層皮才能出得來。

朱有熺坐著,楊放老實跪著。

「在下不知。」楊放答。

「起來吧!」

遼王朱植不久前被皇上下旨派錦衣衛抄了,只給他剩了軍校廚役三百人。朱有熺這段時間還是想著低調一點,雖然楊放是袁江派來的,自己人,不怕得罪,但還是低調一點好,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自己可比不了漢王朱高煦,再怎麼囂張皇上都沒有處置他,畢竟自己只是個侄子,而朱高煦可是皇上的親兒子。

目前能抓住朱有熺把柄的人,也就只有王妃和一眾宮娥了。

楊放答謝起身。

朱有熺道:「那麼,還請楊小旗你,幫本王查一查,究竟是誰,殺了本王的朋友,可否?」

「職責所在,在下一定竭盡全力。」楊放道,「卻不知殿下的朋友何時遇害?於京城何處?」

「上個月初六日晚,本王那兩位朋友,就死在你屋外的那一條街上,臨河那條街。」朱有熺道,「你一個錦衣衛,沒聽到任何動靜?」

楊放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晚那一條街,他正在任苒的房裡,屋子裡的動靜,可比外面大多了。

外面是血戰,屋子裡頭也是……

郡王的朋友死了,這是大事,為何朱有熺不告訴自己的皇帝伯伯呢?

很顯然,他朋友的死不是意外,也見不得光。

但是,為何要找我這麼一個喂象的小旗?就因為那晚我出現在了那條街上?

朱有熺說:「你幫我,在你們錦衣衛里暗中查查,是不是你們的人,做下的。」他早已從那兩名白蓮教死者身上的傷口查出,殺他們的就是錦衣衛。

楊放不敢問為何找他,也不敢拒絕,答應下來。

朱有熺倒大方,也賞了他一千兩寶鈔。

……

楊放剛踏出朱有熺府門,迎面走來一肩扛長條狀物手提一隻渾圓包裹的漢子,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都互相對視了一眼。

家丁這回長心眼了,看見氣度不凡的人再不敢輕易誆騙,問道:「幹什麼的?」

裘不得提起手中包裹:「有一份大禮,送給你們的王爺。」

「什麼大禮?」

「什麼大禮,輪到你一個小廝來問?」裘不得瞪眼,嚇得家丁趕緊往裡通報去了。

……

接近京城了,直隸的驛站都很大,有三進院落。可同時接待幾十位賓客,對於欽差官員來說,不但住宿不要錢,還有免費的酒食熱水供應,也有馬匹車駕可供更換,只要你有驛符。

李春間接奉皇命而來,身上驛符是早就揣著的。

驛符上書——皇帝聖旨:公差人員經過驛站,持此符驗,方許應付馬匹。如無此符,擅便給驛,各驛官吏不行執法徇情應付者,俱各治以重罪,宜令准此。永樂十年某月某日。

驛站的所有支出由朝廷分攤到驛站所屬府縣承擔,而各級衙門承擔的意思就是由底層的老百姓出錢。

至於要收多少錢,就看驛丞自不自覺了,驛站他最大,一切都他說了算。

大明朝剛開始,驛站還都挺自覺,畢竟洪武朝貪官的血跡猶在,部分城隍廟口還飄蕩著人皮旗子扎著人皮草人呢!

到後來,驛站不但要供給飲食馬匹,還得給公差人員報銷差旅費,報銷多少,就不是驛丞說了算,而是公差說了算了。

再再後來,時間長了,辦差的人就想出各種名目向驛站要錢,驛丞也就只能想出各種名目從羊身上薅羊毛,弄得羊群怨聲載道。

一百多年後的嘉靖帝和萬曆帝都曾因此裁撤過不少驛站,畢竟那時候,大明這個公司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先使點尋常手段裁個員緩一緩,等緩過來了讓人事再招……一裁員也蠻有成效,裁出不少餘糧閑錢。

崇禎帝運氣就不那麼好了,一裁,裁出個李自成……

老李:裁我是吧?老子不打工了,自己開個公司玩玩!

……

話說當夜林鱗游也帶著雪娥入住了袁江他們同一所驛館,聽獄卒說有同僚已在此入住,還不止一人,在房間安頓好雪娥,便下樓來想看看是何許人也。好巧不巧,正被他暗中撞見李春訓斥校尉。

這傢伙居然放出來了?他這才明白,李春是紀綱親信,之前還親手將他送給紀綱,得罪了李春,無疑就是得罪了紀綱。

但無所謂了,打從紀綱官船上截胡越容,他就已經把紀綱得罪了,心裡也明白,紀綱遲早會對他秋後算賬。

或許,把李春放出來,就是為了找他林鱗游算秋賬的。

見李春把一封書信交給校尉,自己從囚車中拖出一名犯人往驛站監牢中走去了——李春他們已來了許久,一直把周新在囚車中故意暴晒晾著,等到自己吃飽喝足歇息夠了,這才下樓來看視,也不敢真的把周新弄死,還得帶到京城面見皇上呢!何況大晚上留在外頭,也怕他給人劫救了。

因為天黑,林鱗游也沒看清犯人的長相,不過就算看清了,他也不認得周新啊!等李春走後,他便跟上校尉……

校尉徑直來到伙房,看了看手中的摺子,回味起剛剛那火辣辣的耳光,終於按捺住好奇心不敢再看一眼,只怕再看一眼就要爆炸,正要將摺子丟入灶膛中,一隻手伸了過來,把摺子搶過去了。

校尉一驚,抬起頭正要訓斥,又是一隻拳頭飛來,「嗡」的一聲,他只覺眼前一黑,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看清,就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校尉悠悠醒來,看看身邊四周,空無一人,只有灶膛中的火還在燒著,鍋中熱水咕嘟嘟冒著泡泡。

他揉揉隱隱作痛的後腦勺,探頭在臉盆清水裡照了照,還好,臉上不青腫,看不出來有傷。若是被李春他們知道奏摺被人搶走了,指不定會殺了自己的!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戰戰兢兢回去李春面前復命,李春果然呵斥起來:「怎麼這許久?」

校尉路上早已想好了措辭,道:「方才伙房有人,待他們走後,小的才動手燒。」

「你不會拿到房裡燒?」

這個問題校尉倒沒想過答案:「這……這個……」

「燒乾凈了?」還好李春沒有深究。

「乾淨了。」

「那就好。下去歇著去吧!」

校尉如臨大赦,逃回房間,只是一整晚都睡不安穩,不知道究竟是誰奪走了奏摺,又打算拿這奏摺去做什麼?

反正,只要這奏摺一亮相,自己這條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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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過肩錦衣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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