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雞和蛋的故事
林鱗游拿了奏摺,悄悄潛回房間,輕輕將房門關上,還未轉身,身後一雙玉手就箍住了他的腰,雪娥在耳邊吹氣如蘭:「官人,你回來了。奴已為你備好熱水,可以沐浴了,奴為你寬衣……」
說著鬆開手,去解林鱗游腰間鸞帶。
這小妮子,倒真有一套!林鱗游心中暗嘆,但現在不是時候,所以抓住雪娥的手,轉過身來:「晚一點,晚一點……」說罷撇下雪娥,坐到桌前打開奏摺來看。
看過奏摺,林鱗游才知道犯人竟是浙江按察使周新。奏摺上彈劾的是餘杭知縣和浙西通政趙居任,估摸著這兩人一定跟紀綱他們有瓜葛,所以周新才會被錦衣衛逮捕虐打。
只怕,還要殺人滅口!
紀綱他們真是牛啊!三品大員都敢隨意處置!
林鱗游重新將奏摺揣入懷中,拉起雪娥:「走,此地不宜久留。」
身為穿越者,他知道周新此去必死無疑,他救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份奏章留下來,有機會呈交給皇上,日後對付紀綱李春,也多了一份勝算。
說不定,能提前將紀綱他們給滅了。
……
隨從打開裘不得呈上的包裹,裡面是朱有熺的護衛首級。
朱有熺的面頰抽搐了兩下:「你殺了他?」
「不錯。」雪溪冰室內,裘不得大馬金刀坐著,時不時扭頭看一看水簾外池子中戲水的宮娥。
「為什麼?」朱有熺問。
「林鱗游欠我銀兩,殿下殺了他,我找誰要去?」裘不得說。
「欠你多少?」
「不多,三萬五千兩。」裘不得道,「白銀。」
朱有熺招招手,命人送上銀票,這次,竟不是寶鈔。而且,不是三萬五千兩,而是四萬兩。
「殿下給多了。」裘不得毫不客氣地點了點,都是一千兩一張的銀票,三萬五千兩,也有一大疊了。
莫非是朱有熺知道自己與林鱗游的關係,所以主動加錢?
「殺了林鱗游和他身邊那個女的,這些,就都是你的了。」朱有熺道。
「殿下不怕我拿了銀子跑了?」裘不得拍拍一疊銀票,塞入袖兜中。
「你敢嗎?」
「不敢。」裘不得微微一笑,起身告辭,「一個月後,在下提頭來見,不是他倆的頭,就是我自己的腦袋。」
……
數日之後,林鱗游終於風塵僕僕回到了京城,敲響院門,竟是越步群這小王八蛋來開的門。
真想不到,這小子願意來看他姐了,林鱗游由衷地為越容感到高興。
「你找誰?」沒想到越步群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
巢!才這麼幾天就不認識了!
林鱗游四下一望,沒看見越容的身影,於是低聲道:「小王八蛋,我是你姐夫!」
「我姐夫哪有你這麼黑的!」越步群道。
「我很黑嗎?」林鱗游扭頭問身後的雪娥。
雪娥點點頭:「是有點黑。」
哎,才幾天功夫,就晒黑了。
「你姐她們呢?」林鱗游問。小妹和張賁也都不在家。
「和令妹出去玩去了。」越步群說。
「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怎麼不去?」
「這麼熱,出去還不得曬得跟你一樣黑啊?」越步群嘟嚷道,「還是屋子裡頭舒服。」
「原來官人你已有妻室呀?」雪娥開口問。
「這位是?」越步群卻似才看到雪娥。
「一位朋友。」林鱗游道,「小群子,你要老婆不要?」
「何故如此消遣我?」越步群生氣了,「你明知我……」
「抱一絲抱一絲。」林鱗游本是一句玩笑話,趕緊道歉。
氣氛一時有些焦灼,像這夏日沉悶的空氣。
為了活躍一下氣氛,也為了安慰一下越步群,林鱗游於是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話說從前,有一隻小雞,有一天,它看到它的叔叔大公雞無精打採的,於是就好奇地問,叔叔叔叔,你怎麼這麼沒精神呢?」
「公雞說,晚上打更,白天又要做生意,能有精神嗎?」
「小雞又問:做什麼生意呀這麼累?」
「叔叔說,賣點雞精……」
越步群和雪娥面面相覷,完全沒有聽懂這個故事的含義。
這個故事本就沒有什麼含義。
林鱗游:抱歉,忘記這時候還沒有雞精這種調味品的。
越步群:「所以這個故事到底說了個啥?」
林鱗游:「這個故事的意思呢,其實就是說,像你這樣,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不會太累。」
越步群:「……」
「這樣吧!我再給你講個故事,講個蛋的故事……」林鱗游又娓娓道來,「從前,有兩顆蛋蛋,他們是一對好朋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特別開心……」
「他們一起曬太陽,一起躲避風雨,一起憧憬未來的日子。他們堅信,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不久之後,一顆蛋變成了小鱷魚,一顆蛋,變成了小鳥。他們彼此仍然相愛,只是,他們不再像以前那麼開心了,他們越來越玩不到一塊兒,也越來越聊不到一塊兒。」
「終於有一天,他們知道,是時候說再見了。」
「於是,鱷魚一頭扎進了湖水裡,小鳥,飛向了廣闊天空……」
雪娥:「好感人的故事。」
越步群嗤之以鼻:「哪裡感人了?」
林鱗游拍拍越步群的肩膀,道:「這個故事,主要是想告訴你,有些蛋,總會離開。但是,請不要悲傷,有時候,緣分結束不一定非要什麼理由,或許,只是因為蛋有了更好的的歸宿。」
越步群哭了:「姐夫,能不能不要講雞和蛋的故事了……」
「你看,你也覺得感人了是吧?」林鱗游道。
林鱗游決定先去千戶所找張賁,把奏摺交給他,讓他呈給皇上,雖然錦衣衛百戶也有面奏皇上的權利,但是,他不想。
另外,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做。
「雪娥姑娘,既然我把你帶出來了,就得對你負責。」林鱗遊說,「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吧?」
雪娥俏臉一紅:「可我,只想跟著官人你。」
「咱倆不合適。」林鱗遊說。
「莫非官人嫌棄我?」雪娥道,「奴甘願做妾的,只要能侍奉官人你。」
「不是這般說。」林鱗游道,「哎……我先帶你去見見人家吧!若是看對了眼,你就嫁,看不對眼呢,咱也不勉強,行不行?」
「是……是什麼人呢?」
「也是個錦衣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