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5章 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姬川還在愣神，若不是面對面坐著，他根本不相信這話能從元武帝口中說出來。
「大舅哥？」
關寧又問了一句才打斷他的思緒。
「哦，你說的對，不過你真的能讓姬蕊跟冉兒去魏國？」
「早就有這個打算，等你回的時候正好順路。」
姬川沉默片刻低沉問道：「你是想勸降嗎？」
他想了下，關寧能有這般變化只能是這個原因了，他換套路了，不再像以前那樣霸道，說話也親和了許多，是想讓自己心軟，還讓姬蕊回魏國，是想讓姬蕊也勸自己,還讓冉兒也跟著回去......
這是想渲染一家人，讓自己心甘情願的把投降把魏國讓出來。
都是一家人，這些都不重要。
殺我何必用親情刀？
這原本是我要用的刀啊!
姬川覺得自己該改變這樣的局面，這種氛圍太奇怪了，不應該出現在他們兩人之間。
「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大寧的來意。」姬川盯著關寧沉聲問道：「我想問你的是魏國還能不能保住，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面色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也極其誠懇。
關寧很是平靜的道：「大舅哥，咱們許久未見聊聊家常多好，又何必說這些煩心事。」
「給我一個答案。」
姬川低沉道：「實話實說，我從魏國來到大寧可不是來找你聊家常的。」
見得姬川如此逼問，關寧才是抬起頭也用鄭重的神色的道：「自大寧建立，戰爭持續不斷，為此大寧付出巨大代價，原本大寧會比現在更繁盛，百姓也能過的更好，可因為戰爭爆發不得不徵用民夫，增收賦稅......事到如今，做為大寧皇帝我要給國人一個交代，更不能讓已經戰死的將士們鮮血白流.......」
"你是我的大舅哥，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我之間有親屬關係，可兩國關係，上次我們在這座殿里談的時候就給過你答覆。"
這是很直接的回答了，李純靖一直注意著陛下的反應，他的面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並且在他的角度能夠看到，陛下在衣袖裡的手已經緊握成拳。
元武帝給出的答覆很直接。
在私交方面依舊有親屬存在，可以像現在這樣對坐喝茶，可在國家層面在兩國之間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可能。
上次來大寧求和元武帝的答覆是，大寧與魏國永不能修好！
這就是答覆！
姬川壓著聲音問道：「是的，魏國曾經確實跟梁國聯和對大寧發起了滅國之戰，可那是國事，而今魏國是什麼現狀，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難道這些還不夠扶平你的憤怒嗎？」
「不是我的憤怒，是那些因戰爭而亡的將士和無辜的百姓的憤怒。」
關寧的神色依舊很平靜，這一點毫無爭議。
「陣亡將士，無辜百姓？」
姬川冷笑道：「說的倒是好聽，你為的還不是自己的野心，你馬上就能名留史冊，只要把魏國佔據，你就一統中原，南蠻北夷也被你收入囊中，你就要成為千古一帝，這才是事實又何必說的那麼虛偽？」
「喝茶。」關寧親自給姬川續了杯。
見得關寧連話都不接，姬川更是有種深深地無力感，他知道就會是這個結果，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可能停的，換成是他也會這麼做。
一統中原只差一地，換誰都不可能放棄，姬川還想試試，還想爭取。
「魏國可以把國內所有存銀黃金都交給大寧，我會在魏國全力推行大寧寶券，讓你完全掌握魏國的經濟，也算是變相的控制了魏國，這可以吧？」
關寧搖了搖頭。
「我們這一代的事情，就要在我們這一代解決，留到下一代反而是個麻煩，到時候只會流更多的血。」
關寧沉聲道：「即使亡國都有人心有不甘，更何況是國家還在，變數太多了。」
「我允許大寧在魏國駐軍，在主要城池駐軍，這還不夠嗎？」
「徒增煩惱。」
關寧不為所動，「這種情況下只會讓兩地的人矛盾越來越深，更何況真成了這樣你就能甘心了嗎？你應該會無時無刻的想著報復吧？」
「我......」
"現在大寧寶券在魏國流通，可你就甘心承受了，那你為什麼還會準備接受倭人的支援？"
姬川面色一滯，這本來是很隱秘的事情，他怎麼會知道。
「我們知道的很多，但我要勸告你一句，不要跟倭人走的太近，不要忘記你大魏水師是因何而建。」
這話屬實有些扎心。
「還有......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年底大寧水師就會出發遠征倭國，你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關寧平靜道：「我不管說什麼，你都會說我虛偽，可換成是你，你應該比我動手更快，手段更狠，我對你是存有敬意的，雖然我們互相敵對，但在我看來你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不管是什麼原因，你能為了國家這般奔波就可說明一切。」
姬川低嘆了口氣，關寧是懂他的。
只可惜兩人註定對立了。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改變的，雖然你不願意人聽，但我還是要勸你放棄吧，就算是為了魏人，也為了自己，我能保你榮華富貴，保你安享晚年，保你姬姓後代安生。」
「夠了！」
姬川顯然聽不進這樣的話，直接站了起來。
「元武帝，你以為你真的吃定朕，吃定魏國了嗎？想讓朕把魏國讓給你，想兵不血刃的接手魏國，你真是做夢！」
他改變了自稱，面色也儘是無法掩飾的憤怒。
「你看我們本來說的好好的，你就掀桌子了，情緒就不能穩定點。」
關寧很是無奈的道：「坐下來，即使不聊國事，還有家常可聊嘛，再怎麼說你也是朕的大舅哥，是冉兒的舅舅。」
「話不投機半句多。」
姬川冷聲道：「我跟一個將要滅我魏國的人沒有任何好說的。」
「可當初魏國跟梁國聯合對大寧發起過滅國之戰，我還是能心平氣和的跟你在這說，因為我知道這些事情並無對錯，只有立場，所以我還認你這個大舅哥。」
姬川身心微顫，低沉道：「你說的沒錯，並無對錯，只有立場，我是大魏皇帝，我可以做戰敗的亡國之君，不能做未戰先降的亡國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