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6章 上了發條的機器

死要面子活受罪。

關寧無奈搖頭，人在面臨巨大壓力時很容易失常，就像當初的朱禎鋌而走險，屢出昏招，現在的大舅哥就有這樣的失常的趨勢，據情報打探分析，姬川已經躺平，為了不做亡國之君已經把權力都交給太子，因此父子有反目之嫌，可現在看起來並非如此，可能他連自己是怎麼想的都不知道。

他大約能夠理解大舅哥這種無能為力又不甘心的心境，但現實就是如此，在國家大事面前他絕不會存有憐憫和同情之心。

談判不歡而散，姬川已經真切感受到關寧的決心，他知道自己這一趟是白跑了，其實能夠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但還是好不甘心，不遠萬里前來結果卻是這樣，這讓姬川瞬間覺得心灰意冷鬥志全無，剛才心想的那一番雄心壯志又被磨滅。

他知道沒有機會了，魏國跟大寧的差距會越來越大，此消彼長魏國遲早會被吞併，無非就是時間問題。

就像關寧所想的那樣，現在的姬川患得患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快到門口的時候，姬川又停下腳步，「按照我們上次的賭約，李純靖將留在大寧，好好待他！」

「大舅哥，中午就在宮裡吃飯吧。」

姬川微微一怔，隨即冷聲道：「亡國之君怎配於元武帝你共餐？」

言罷，他又向外走去，這一次沒有任何停頓。

孟弘得了眼色追上去送出宮，都不用安排，姬川便腳步很快的走著，太監總管高綸緊跟在身邊，「陛下，我們不遠萬里來到大寧，不鞥能只說兩句就離開，談判不來就不可能一錘定音，還望陛下不要氣餒，剛才元武帝所言還念著親情，而我們此次前來也是打親情牌，應當先談親情后談事情.....這可是您之前定下的。」

姬川頓了頓，又繼續快走，「朕是想著先談親情后談國事，可沒想到關寧他先這樣做了，就這樣繼續談下去能有什麼結果？」

「可是那也不能直接鬧翻，這接下來還怎麼談？」情急之下高綸說話也有些僭越了，不過也是真的著急，他太清楚陛下為此付出多少，作為皇帝放棄尊嚴，兩次前來大寧求和，承受了太大的壓力，他希望能有好結果。

「沒用了。」

姬川低沉道：「元武帝這種人行事果斷決絕，他已經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對他而言魏國就是放在手邊的一顆棋子可隨意吃掉，換成是我，也會跟他一樣的。」

「死心了！」

「朕這一次是真的死心了！」

「盡人事聽天命。」

姬川看著湛藍天空長嘆道：「朕為國家兩次來大寧求和，朕已無愧於國，即使將來到了地底下，也能挺直腰背見列祖列宗！」

「這大寧的天可沒有魏國的藍啊。」他呢喃了一句，隨後開口道：「高綸。」

「老奴在。」

「回吧，回國！」

「陛下，這就要回了嗎？」

「回吧，回吧。」姬川呢喃著。

在高綸的印象中，這位皇帝的腰身一直都是筆挺的，可此刻卻佝僂了幾分。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魏君出訪大寧的時間會如此短暫，不過來到上京城三天就要返回，他意已決誰勸都沒用，關寧親自來送行，當然也是送姬蕊和冉兒。

這次姬蕊會跟女兒關璟冉一起去往魏國，這也是談親，姬蕊自嫁到大寧就沒有回去過，雖然一直都沒有提及但關寧也知道姬蕊是想回去的，再不回去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了，到那時也許魏國已經沒有了。

「幫朕好好勸勸大舅哥，還是讓他想開一些吧。」

「我會的陛下。」姬蕊應道：「最好是能順利的把魏國併入大寧，不必再起戰爭。」

「戰爭是最後選項。」關寧開口道：「朕也希望在不起戰端的前提下能把魏國併入大寧。」

「陛下，保重龍體！」

李純靖心有千言萬語，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知道陛下深受打擊，以往的他都能從打擊中走出，這一次可就不一定了，他有預感，這一別將不會再見。

那時魏國在不在還未可知。

「無論如何，我永遠是陛下的臣子！」李純靖向姬川保證他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決心。

「保重吧。」

姬川聲音低沉，隨即直接上了船，李純靖朝著他離開的方向伏跪叩首，不知過了多久關寧來到他身邊，「起來吧，你的陛下已經走了。」

聞言，李純靖才是站起來，他看到陛下所乘的海船已經走遠。

「你是帶著任務留在大寧的吧，姬川一定對你有所交代，讓你成為他安插在大寧的一顆釘子，一雙眼睛。」

「是又如何？」

李純靖抬起頭直接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直接殺了我就死！」

被關寧說出他並不覺得意外，這是誰都能想到的。

「朕沒那麼小氣。」

關寧開口道：「你就跟在錢大富身邊，你要做的就是學習，你雖然在財經事務方面也算了解，但還不成系統，就是懂的並不全面，朕會交代錢大富毫無保留的教你，能學多少就看你自己了，一個懂財經事務的人培養出來不難，一個既懂政事又懂財經的人就很難得了，朕很看好你，希望你能有用。」

「為什麼？」

李純靖疑惑問道：「你已經知道我心向魏國，還敢這樣做，就不怕我把所學用到對付大寧上。」

「魏國終會亡國，你效忠的國家將不復存在，這是其一。」

關寧低沉道：「其二，當你能見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大一統王朝出現，並成為其中一份子而參與創建，那種榮耀和成就是你現在感受不到的，到那時都不用別人說什麼，你自己就幹勁十足。」

言罷，關寧便上了龍輦，留下李純靖一人呆立當場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魏君姬川來訪只能算是一個小插曲，不過數日就被人們遺忘，關寧依舊陷入忙碌中，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兩個月後大寧第一批遷移到梁地的百姓出發，這是第一批有近八千人，同時還有大批農具耕牛也被帶了過去，這只是第一批，將來還會有數批前往，又過一個月，內閣新制定的行政區域劃分宣出，大寧將採用行省制，原十七個州合併為八個行省，梁地十三個行省合併為十個行省。

依據地域地理等綜合考量的劃分更為合理，這是一項大變革。

同時，封地管理總署司牧陸正淵宣布將對所有貴族封地進行巡視，被關寧敲打了以後，陸大人出動要做壞人了。

大寧就像是一個上了發條的機器在全力開動。

在此同時，率軍遠征的關弘啟也踏上了西域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