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終是沒有躲過去的刺殺
「八萬那!我的好娃呀!」
推開班級熟悉的門,我見到了我的語文老師——曹老師。而一見到我的曹老師,就用力的抱住我,用「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語氣,沒命的拍打著我的後背。
班裡還是和我放寒假離開前時一個樣子,我好不容易擺脫了曹老師,拎著書包,坐到了我的座位上。
「聽說你被人捅了一刀?」死黨兼同桌的英歌沒心沒肺的打量著我的身體。
「屁,被我打跑了,誰敢動我?」我威風的說。
每個學校的開學日都是這樣,老師們忙著說小話,開大會,其實沒有什麼時間顧得上學生。而學生們基本收不回來心,大家坐在課堂里打著「自習」的旗號,其實亂七八糟的聊個不停。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正磨磨唧唧的想著去那吃飯,結果卻聽到了有人在樓道里大喊——「嗨,有熱鬧看,要債的打著旗子要到了學校!還在校外的咱一個學生給堵住了。」
不會是來找我的吧?我穩了穩心神,仔細一想不可能啊?我家攏共就倆債主,一個在隔壁班,一個在校外給我看車——壞了,難道是紅果?想到這裡,我嗖的一聲就朝外跑去。
正值放學,校外人山人海,我一眼就看到石頭晃著高個子,與幾個社會人對峙著。
「石頭,都是以前的兄弟,你不要把事做絕,我們今天來,也就是和楊老闆談談生意,管你屁事!」社會人裡面的一個帶頭的披肩發,將煙頭狠狠的砸到了石頭的臉上,石頭躲都不躲,握著拳頭,似乎在等CD憋「大招」。
我走到跟前才看到,石頭的身後站著楊紅果,難怪躲不都躲。
以前遇到這種事,我最多站的遠點看看熱鬧,可如今,這雖然不是我的事,但我卻不能不管。
「石頭!」我擠進人群,高聲喊著。
「八萬,你先帶著紅果上車。」石頭見我出來,把車鑰匙扔給了我,吩咐我帶著人先上車。
我看了一眼紅果,發現她小臉嚇得發白,趕緊上去拉住她往車前走。
「等等呀,哪滾出來的小崽子!」披肩發見我理都不理他,眼珠子一瞪,抬起腳就要踢我。
「你試試!」半天沒動的石頭眼見我要挨揍,再也站不住了,上前推了披肩一下。
「動手了是吧?」披肩冷不丁挨了一下,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石頭說,「你小子出息了,敢他媽動我了?」
趁著這個空擋,我打開車門,把楊紅果推進去,然後把車鎖住,站在了石頭的身後。
「我叫胡八萬,有事沖我來。」雖然害怕,但是還是咬著牙毫不示弱的爺們了一會。
「你就是胡八萬?蝴蝶煤礦的新老闆?」披肩發斜著腦袋問了我一句。
「對,怎麼著?換個地方談談?敢去嗎?」我突然有些明白煤老闆這三個字的重量,藉機發揮了一下。
果然,我這新鮮出爐的煤老闆,還是有點分量的,不管是管道上的,還是黑道上的,都得掂量掂量。
「胡老闆,你也就是個學生,再說今天的事也和你無關。」披肩看了我好一會,慢悠悠的說。
「她是我的債主,她家欠你的錢,找我!」老楊的死,終究和我有關,老楊家的事情,也和我家礦上的有關,這個節骨眼上,我該替紅果擋下事。
「胡老闆,這可不是錢的事情。」披肩說,「楊老闆可是把公司和宅子抵押給了我們,這是轉讓的資料,我們不傻,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合同,現在公司和宅子都已經是我們的了。」
壞了,看樣子人家有備而來,我該怎麼辦?
豁出去了!關鍵時刻,咱必須得爺們一把!
「是不是你們的,你們說了不算!」我見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取出了手機,對披肩說,「有膽子,你他媽就站那別動。」
「我去!我毛潤發別的沒有,就他媽膽子大,好啊,老子就站在這裡,等你喊人來!」果然,披肩被我一拱,火氣這就上來了。
很好,我推了一把石頭,示意他上車,然後我也坐了上去,最後,我們立刻離開了這裡…….
看著後視鏡里的毛潤發,我很明顯的能夠感受到那傢伙瞪大的眼珠里,傳遞出來的那股子「我cao」的情緒。
我可以理解他,氣氛都到那了,他是真沒想到我能做出逃跑這樣的事情來。
路上,楊紅果在默默的抹眼淚,我偷偷看了她一眼,她立刻把腦袋扭到了一邊。
「八萬,我看出來了,你這個人,是真慫。」開車的石頭,一臉的便秘模樣,實在忍不住了,沖我說了這麼一句。
呸,慫點不好嗎?我沒理他。
聽剛才披肩的意思,楊紅果家這會肯定不能去了。那最後只能去我家。
午飯吃得石頭買來的打滷麵。
楊紅果從剛才那會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
「妹子啊,你看……」我夾著麵條,看著楊紅果不吃飯,溫柔的喊了一聲。
「滾,誰是你妹子!」楊紅果說話了,還是那樣的霸道。
「你咋不是我妹子?老楊叔走前吩咐過,讓我照顧好你的。」我順梯子似的接著她的話說。
「都怪你!你就是個災星!」楊紅果端起飯碗,一下子砸到了地板上。
白瓷碗被砸得不輕,四分五裂下,滾得滿地都是。
低頭扒飯的石頭,二話不說,端著碗站起來就往廚房跑。
我是沒法躲的,我也不能躲,因為我知道,就在此時此刻,老楊百分百在天上看著我呢。
「你聽我說!」我上前一把拉住楊紅果的手,發現她雙手冰涼,渾身顫抖。
「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要照顧好你。」我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
「全沒了,我們家全沒了,要不是把錢都給了你家,我家啥事都沒有,我爸也不會為了著急翻身去賭錢,更不會被人家設套,輸了個一乾二淨。」楊紅果哭著嘶喊著,「你以為光欠了一點司機錢,他們就敢來堵門?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我爸把家當都賭輸了。」
天哪!原來是這樣,難怪啊。
我今早上聽安子輝說,心中還將信將疑,如今聽見紅果所說,心中又驚又悲,五味雜全。
「紅果,我現在無話可說,因為我也,我也自顧無暇,但是你聽著,我家欠你家的,我一定全部還上。」我滿腦子找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能讓我爸活過來嗎?」楊紅果突然一臉期盼的看著我。
「這個,我真沒辦法……」我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還活著?」楊紅果的眼珠子發白,滿臉冒汗,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我,我,我……..」我張了半天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啊,明明有人要殺你,為什麼最後死的是我爸。」楊紅果像瘋了一樣的喊著:「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死!你去死啊!」
眼見她越來越瘋,我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間,她一把拿起餐桌上的水果刀,然後直愣愣的朝我刺了過來。
「紅果,停手啊!」廚房裡躲消停的石頭,似乎發現不對后,緊著出來,剛好看到紅果刺我的那一幕。
小腹處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隨後就是火燒的感覺,最後才是疼痛,一股鑽心的疼痛,疼的我連喊都喊不出來的痛。
我咬著牙,慢慢低頭朝下看,一雙小手握著一個刀柄,正頂在我的小腹左側,看不到刀,因為刀真的他媽的插進了我的身體里。
一滴,兩滴;一股,兩股。
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滾熱的血漿滑過我的身體,朝著我的大腿流去。
完了,我會不會死啊。我瞪大眼睛,看著手足無措的楊紅果,看著她的眼睛,漸漸恢復清明,然後又陷入極度的恐慌,最後——
「啊!」
她大喊一聲,拔出刀子,逃也似的離開了我家。
「石頭!」
我用一隻手拖著桌子,艱難的站在原地,看著石頭要去追人,用儘力氣大喊了一聲。
「你說!」石頭盯著我的傷口,整個人都傻掉了。
「追,追…….」我大口呼著氣,艱難的說著。
「好,我這就去把她追回來!」石頭一聽,立刻撒腿就要跑,但卻被我狠狠拽住。
動作大了,傷口更他媽疼了。
我用手捂著傷口,用了最後一點力氣罵道:「追個屁,先救我……..」
不知道何時,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從車裡把我往出拽,我肚子上的傷口,也有人用力的摁著。
急救室的手術燈下,我半昏半醒的對自己說,該死的,終是沒有躲過這該死的刺殺。
半夜,我被傷口痛得醒了過來,眯著眼睛看了看周圍,發現一圈人圍著我,坐在最前頭的是石頭,後面是安子輝,小張,還有煤礦上的幾個主管。
「石頭。」我低聲喊了一聲。
「在呢,你說。」石頭把腦袋探了過來。
不知為何,經此一劫,我突然發現和石頭的感情日漸增溫,奶奶的,我倆認識的時間其實也就不到一個月。
「讓他們先出去。」我身子發虛,但是腦袋清楚。
石頭虎著臉,讓安子輝等人先出去,然後湊到我身邊,善解人意的對我說:「警察問過了,我就說我當時在廚房,啥也不知道,啥也沒見到。」
聽他這樣一說,我頓時安心了不少。
「你聽我說,現在,去,找那丫頭,她沒地方去,也危險,嗯,讓她別亂說話,告訴她,她沒來過我家…….」我說完這幾句話,自己被自己感動的留了幾滴眼淚。
石頭果然善解我意,點了點頭,匆匆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