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雨欲來(萬字)
第30章風雨欲來(萬字)
從一開始,赫梅就沒有想要去和精靈玩躲貓貓,那根本就是把麾下的士兵推向險境。
貿然踏入對方的預設陣地,這是愚蠢的,赫梅那些派到腐朽林的哥薩克已經用他們的鮮血證明了這一點。
所以他的解決辦法就是,修建堡壘,逐步推進,壓縮松鼠黨的活動空間,然後再逼松鼠黨在自己選定的戰場上作戰。
堡壘也不用修建真正的堡壘,一條壕溝,一圈木牆,幾座木塔,就是一座足以監控附近土地的小堡壘。
這種小堡壘的修建也花不了多少時間,人手足夠的情況下,一周兩周就足以讓它屹立。
這是最安全的打法,就是花得時間得有些多。
但在赫梅看來,時間多點也比一頭扎進松鼠黨控制的森林好。
在森林裡和松鼠黨作戰是愚蠢的,那是放棄了自己的優勢,卻到別人的主場作戰。
在森林裡,精靈想伏擊就伏擊,想撤退就撤退,還可以給人類布下陷阱。
甚至是製造假象,把人類引入怪物巢穴之中,讓怪物來收拾人類。
赫梅來到腐朽林不久,手上就已經有很多例子說明,貿然追精靈追入森林,那就得碰得滿頭是包。
所以還是逼得這幫精靈踏入他所預設的戰場,而修堡壘無疑是最有效的。
確定下這個計劃之後,赫梅馬上就開始了推進,於是接下來兩個月裡面,赫梅專註的就是這件事。
期間國王那邊來了好幾次壓力,每到這樣的時候,赫梅都會向國王上交幾十顆松鼠黨的頭顱,以作為成果展示,向國王表示自己是在持續幹活的,也方便國王展示這些戰利品。
堡壘推進是最保險的,他犯不著求快,而國王那邊見自己有成果,也不會催促得太急切。
赫梅每次都還會以克里夫大神的名義向國王保證,他一定可以解決松鼠黨問題,把那個艾爾丹恩的腦袋送來。
在這一系列動作和保證之下,國王那邊也不怎麼催了。
但赫梅感覺到的壓力也更大,因為他很清楚,國王一直都在看著他,而敵視他的貴族又在編造更多的遙言。
國王願意等,但讓國王等得越久,若是失敗的話,國王那邊的反應也會越大。
不過一當看到自己當下進度時,赫梅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因為一切的發展都十分順利,按照這樣繼續下去,松鼠黨的完蛋只是時間問題。
一開始,在修建這些小堡壘時,赫梅此前所交好的當地居民乃至是地方有力人士的幫助。
在搞死松鼠黨這事上,大家利益都是相同的。
不過他們也不是來白打工的,也有想要的報酬,那就是圍剿結束之後,這些堡壘將屬於他們。
對這群人算盤,赫梅自然清楚,這些小堡壘完全可以作為開拓森林的基石。
在修建堡壘時,為了開拓射界,赫梅的部下會把附近的森林也砍掉大半,看,未來清理掉樹樁,用來開墾的空地不就有了。
亞甸人對開墾是很執著的,亞甸的平原滋養了大量人口,人口不斷增長,增加的人口也需要新的土地開拓,所以亞甸的開墾運動是一波接著一波。
然後開墾出來的田地滋養更多人口,這樣不斷循環往複,人類征服這片大陸也是在這樣邏輯下的。
可以說有了這些堡壘,人類對腐朽林的開拓會更進一步。
赫梅自然是滿口答應,反正剿完松鼠黨之後他就走了,這些東西送給當地人就送給當地人吧,正好也藉此和大家結個好關係。
這是人家應得的,修建這些堡壘時松鼠黨的騷擾一直都不少,往往森林之中會突然射出一根冷箭,把猝不及防的工人和士兵射死。
松鼠黨還會發動突襲以圖破壞工地,但赫梅布置了足夠的士兵,在戰鬥之後還是保住了工地。
這正是赫梅想要形成的景象,是松鼠黨一頭闖進亞甸人的預設陣地,然後被亞甸人打得滿頭是包。
亞甸特種部隊把許多自松鼠黨身上學到的陷阱用在了松鼠黨身上,當松鼠黨踩到他們的尖刺陷阱時,表情一定很精彩。
特種部隊還在松鼠黨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在那些尖刺上塗抹了糞便和各種毒草的混合物,讓松鼠黨挨一下就是必死。
縱然戰鬥不斷,這些本地人還是堅持了下來,堅持到這些小堡壘的完成。
一方面,是他們知道,這些堡壘就是在扼殺松鼠黨,隨著它們完成,套在松鼠黨脖子上的絞索也越來越緊,距離解決他們的那一天也越來越近。
另外一方面,這些堡壘已經被他們視為未來的開拓基地,為了未來,可是得加把勁努力啊。
在赫梅修建堡壘期間,塞爾奇克在知道赫梅的所作所為之後,還派來了一支亞甸工程營,這是一支專門負責修建各種工事的部隊。
由於是對抗松鼠黨,因此塞爾奇克專門沒有派矮人來,來得都是人類工程兵。
雖然說矮人是亞甸軍隊的老朋友,但在眼下這個敏感的情況下,沒有人敢冒矮人會不會在戰場上大規模倒戈的風險,所以還是避嫌一些。
工程兵們展現了他們作為專業人士的強大效率,各種專業工具那是一樣接著一樣。
干起活來時更是老練而熟練,一看便知經常做這樣的事情,他們的到來極大了加快了工程。
堡壘完成後,隨後裡面駐紮上了赫梅的士兵——其中大部分是那些傭兵——赫梅對他們的要求是守好小堡壘即可。
看著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士兵,看著他們那雷同丹大師風格的服飾,赫梅實在是難以認為他們可靠,所以就去守堡壘吧。
堡壘守軍的另一些則是那些的鄉勇民兵,赫梅把他們都塞這些堡壘去了,只是留下了小部分人作為嚮導。
反正這堡壘未來多半也是他們的土地,讓他們去守自己的堡壘不是很合適嘛。
這種小堡壘也赫梅沒有修太多,赫梅只是卡住了那些關鍵節點。
關鍵節點是河流與樹木較為稀疏之地,還有一些曾經是道路,但被植被所掩蓋的地方,這些都是松鼠黨行動的關鍵。
而這就足以讓裡面的精靈難受,足以限制他們大部分行動的效率。
正是因為卡住了這些關鍵節點,赫梅很快獲得了回報。
首先是松鼠黨的活動很快就被偵查到,然後赫梅的騎兵就會在馬倫多率領下去堵截他們。
現在松鼠黨想要去森林外收集糧食或襲擊某地,無疑只能化整為零走那些平時不走的獸徑,然後再集合起來。
這無疑使得他們勒索村莊的效率大大下降,劫掠的頻率也大大減少,根本無法和往日相提並論。
其次就是每個小堡壘外現在都掛上了不少私梟的屍體。
士兵們閑著沒事時就喜歡看著被弔死的私梟屍體在風下微微搖晃,並指指點點的評論哪個死鬼死得最有特色。
而所謂私梟,是指一群毫無底線可言的商人。
有道是金錢推動著世界的運行,而有需求就有供應。
松鼠黨需要處理掉染血的戰利品,補充損耗的裝備。
於是林間貿易出現了,私梟群體隨之出現,他們為了獲取利益,賣給松鼠黨糧食以及各種惡毒的武器。
比如帶著倒刺的箭頭,想要拔出這樣的箭頭,會被連帶著掛出一大片肉。
還有射中腹部就會「四分五裂」的箭頭,讓中箭者的內臟直接千瘡百孔。
然後收取松鼠黨劫掠而來的贓物拿去賣掉,松鼠黨很多時候為了儘快出手這些東西,基本上就是在賤賣,私梟的利潤可見一斑。
松鼠黨的戰功若是有十成的話,四成都得算到他們頭上,這幫人對松鼠黨的事業那叫一個居功至偉。
要不是他們,許多松鼠黨突擊隊會因為缺乏糧食而餓死,另一些則因為武器的損耗只能空著雙手去作戰。
若不是他們那麼迅速的把各種贓物轉化成武器和糧食,松鼠黨不可能取得那麼多成績,不可能獲得那麼多勝利。
私梟甚至還提供治療服務,把本來應該因為傷口感染而將死去的松鼠黨士兵又給救回來。
沒有人喜歡這些唯利是圖的傢伙,哪怕是精靈也不喜歡他們,這種人既然連同胞都可以背叛,那他們還有什麼不能背叛的。
的確,這些人是什麼都可以背叛的,他們不在乎那些罵聲,反正最重要的是口袋裡面的銀錢。
人類更是因為他們背叛了同胞而憤怒,私梟被抓到最起碼都是絞死,更可能在被絞死前還被折磨一番。
巨額的利潤還是使得私梟們樂此不疲,不斷有人撈夠了錢出場,也不斷有人為了利益而入局。
更多人則是在絞刑架上晃蕩,但加入者還是源源不斷,總是有厚顏無恥者去賺這沾染著鮮血的銀錢。
所有人都討厭他們,但是這個亂世,這個輕蔑時代還是在源源不斷的滋生這些人。
話又說回來,如今的北方社會正處於躁動之中,諸國的普遍備戰和日益緊張的社會氣氛使得許多骯髒醜惡之事浮現,私梟不過是其中之一。
不過現在,腐朽林的私梟現在差不多已經被弔死在了絞架上。
這一幕讓每個看見的人都會感覺心情舒適。
赫梅卡住了前往森林內部的關鍵河道,於是私梟們全都被一抓一個準。
原本幫他們打掩護的村莊也反水了,畢竟赫梅的人都直接進駐村子裡面了。
最後嘛,這個不能算收穫,那就是守衛小堡壘的傭兵每天都會在意想不到之時收穫冷箭。
而取水、換防和運送物資的士兵也會時不時的會被松鼠黨襲擊。
在出現了一批倒霉蛋之後,這下所有傭兵都知道要彎著腰上城牆。
然後在城垛後面移動,還有把頭盔戴好,那是真的可以救命的。
出城的則人均帶好大盾牌,穿上最好的盔甲,提放可能從一切角度射來的箭矢,做好戰爭準備。
接著就是全副武裝的出去砍樹,只要樹砍得足夠多,松鼠黨就沒那麼容易把箭矢送進來了。
至於為何赫梅可以找到這些關鍵節點,那是得益於他手上的地圖,讓他可以快速確定這些地方。
獲得到這地圖也是赫梅運氣好,他派出的人翻遍了附近城鎮的檔案室,最後只在艾德斯伯格一堆即將銷毀的文件裡面找到了地圖,再晚一點這地圖可就沒了,只能說運氣好。
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但根據從當地居民那裡了解到的情況,這些年腐朽林外圍的變化並不大,所以這地圖完全可以用,用來指導對腐朽林的封鎖。
只可惜,這地圖對腐朽林內部就毫無辦法了,當年對內部的探索本來就少,所以地圖對腐朽林內部的情況描繪得很粗略,根本不能指望用這地圖指導大軍進入這片森林的內部。
目前,赫梅只能通過堡壘推進的方式,往森林內部推進他的封鎖線,讓他的部隊得以進入其中。
通過這些封鎖,赫梅可以讓松鼠黨得不到他們需要的糧食等一切物資。
根據赫梅收集的信息,當地松鼠黨有著三四百人,這都是些不事生產的戰鬥人員。
他們在森林裡雖然可以靠著採集和捕獵補充糧食,但補充終究是有限的。
松鼠黨肯定很依賴從外界獲取糧食,這些糧食要麼是私梟送來,要麼就是對人類村莊的勒索,還有就是一些同情松鼠黨的精靈矮人提供的,這些非人種族正是居住在腐朽林之中。
現在前往外界外幾個主要通道都已經被赫梅控制,松鼠黨外出劫掠的效率大大下降,私梟又遭遇赫梅的重拳出擊,至於最後那個嘛……
腐朽林之中不多的村莊已經都已經盡數被赫梅駐軍,控制了這些村莊,松鼠黨就無法從這裡獲取補給。
這些村莊曾經都被迫給松鼠黨提供糧食,但現在王軍一來,他們的腰板立即直了起來,松鼠黨不可能從這裡獲取糧食。
這些村莊還派出男丁加入了赫梅的軍隊,對他們來說,越早解決這松鼠黨問題,生活也越早就平靜下來。
然後赫梅遷走了這裡面的非人種族居民,比如在腐朽林內那個一直人類和非人種族數量對半開的村子,自松鼠黨興起以來,雙方的矛盾越來越嚴重。
赫梅毫不懷疑,若是一直放任形式這樣下去,那麼這兩方早晚有一邊會動手清理了對方。
所以他乾脆把那些精靈和矮人都強行遷移了,既避免了發生慘劇的可能,又減少了松鼠黨的潛在支持者。
為了保證遷移的成功,赫梅專門派遣了一支哥薩克戰幫來護送——準確說是押送——這些非人種族離開腐朽林。
而在遷移這些精靈矮人時,他們遭遇到了松鼠黨的阻擊。
這是自赫梅的軍隊來到腐朽林之後經歷的最為慘烈的一戰。
自赫梅開始他的堡壘推進工作之後,人類和松鼠黨就戰鬥不斷,雙方也積累下來了不少仇恨,互相讓對方留下了不少鮮血和死亡。
但這一次的傷亡,都是大家沒想到的。
據指揮那場戰鬥的阿塔曼說,他的頭盔當時都被箭矢射飛了,副官為了給他擋箭直接被射死,這足以見當時戰鬥的殘酷。
五十多位哥薩剋死亡,還有差不多數量的傷員,這個戰幫的主要戰鬥人員一下子三分之一失去了戰鬥力。
松鼠黨完全是以不要命的姿態攻擊哥薩克,和他們往常那種誘敵深入和靈活運動的風格完全不同。
面對松鼠黨這樣姿態的攻擊,哥薩克們極為不適應,很快就被松鼠黨的突擊打散。
但接下來哥薩克們的狠勁就上來了,他們呼喊著口號,沖回了混戰的戰場,精靈也毫不示弱,和他們針尖對麥芒。
精靈彎刀和哥薩克彎刀拼殺起來,誰都不願意輸給對面。
這是一場殘酷的搏殺,雙方都是輕甲乃至是無甲的狀態,所以砍中的每一刀都會使得大量鮮血湧出,這致命舞蹈可以說是兇險到了極致。
在雙方激戰之時,被哥薩克押送的俘虜跑了大半,大部分和松鼠黨一起走了。
而見到俘虜逃走,松鼠黨也立即跑路,他們消失的速度非常快,就那麼一會兒,這群人家就消失在了森林裡面。
哥薩克沒敢繼續追,因為之前的多次追擊裡面,他們不是掉到松鼠黨的陷阱裡面,就是被引到怪物巢穴里。
哥薩克殺死的松鼠黨數量和他們的傷亡差不多,傷員的數量倒是不知道,但想來也應該和他們差不多。
當那位阿塔曼來向赫梅請求懲罰時,赫梅沒有責怪此人,相反,他還大加撫慰。
在這位阿塔曼離開之後,赫梅難以抑制的笑了起來,他笑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松鼠黨劫不劫什麼的,根本無所謂。
而且赫梅還挺希望他們劫的。
若是他真的想要把這些非人種族安安穩穩的送出森林,那一開始就不會只派一個只有三百人的戰幫去押送那些非人種族。
反正在赫梅看來,劫了松鼠黨增加負擔,不劫就那樣順利的把這些非人種族送出去,腐朽林里就少了不穩定因素。
哎呀呀,不知不覺都贏了那麼多啊。
所以赫梅心情很好,因此他下令給那些被押過來的非人種族一筆大錢。
足以讓他們在其他地方好好安家落戶那種,原因也沒啥,就他心情好。
這樣下去,那些松鼠黨一定會被他順利絞殺的,赫梅無比堅信這點。
。
當然,赫梅不是一整天都在忙著處理圍剿的事情。
實際上,赫梅把計劃布置下去之後,下面的人就會去執行,而接下來若是沒有什麼緊急情況,他的時間都是空餘的。
在這些時間之中,最佔有赫梅時間的無疑是那些有著官方或是私人背景的隊伍的拜訪。
這些人都是想要獲取赫梅的幫助,讓他們得以順利的穿過腐朽林,不受松鼠黨的襲擾。
對此,赫梅自然都是答應了,他本來就有維護腐朽林道路的任務,不過,他實際上就是象徵性派些人手而已。
自從艾爾丹恩的一系列「豐功偉績」之後,都是有足夠護衛的才敢走腐朽林了,所以赫梅用不著因此而派太多人過去。
哪怕是那些聽說腐朽林在赫梅清剿下安穩了不少的商隊,也沒人敢不帶夠護衛。
只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希望官方多派一些人的,這樣才感覺安全,人畢竟總是喜歡多一層保險的。
赫梅自然是不能答應這樣的要求,這可是有公器私用的嫌疑。
不過他也沒有堵死這條路,他給這些人暗示了找安心的另一個想法。
他這營地裡面,頗是有些哥薩克戰幫和民兵一天到晚沒事幹的,若是認為需要,那就可以找他們,商量好價格就是了。
當然,這是都屬於是赫梅「不知道」的事情。
至於他為什麼如此,這是在給手下的人找福利,尤其是給哥薩克們。
和松鼠黨的戰鬥實在是沒有什麼油水,還打得艱難,還得在森林裡面爬。
之前還都人均化身工人挖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土。
在這樣的情況下,縱然勝利是一場接著一場,但大家依然還是苦逼著,部隊的情緒還是會發生變化的,士氣肯定也會越來越低落。
圍剿松鼠黨作為一個很長期的事情,赫梅需要維持麾下的士氣,讓他們有些盼頭,而不是感覺遙遙無期。
要恢復士氣,最有效的辦法無疑是找群妓女來,只是赫梅不允許那樣的情況,那太容易敗壞軍紀,太容易把軍營搞得烏煙瘴氣。
所以那就讓士兵們賺些外快吧,把握好外出士兵的人數,這完全是一個可以良性運轉的機制。
而在例行的拜訪之後,赫梅則會開始讀書。
他看得是諸如《北方地理》、《世家譜系》和《戰爭基礎》這樣的書籍,用來充實自己對北方社會的了解,以及增強自己的專業技能。
雖然身居戰區,但學習還是不能停的,越是充實自己,對未來的幫助也越大。
赫梅很多時候都在勸自己的侍從維亞托讀書,可惜這年輕人一心都撲在了武藝上,寧願練個一天劍,也不願意讀一個小時書。
不過赫梅要是和他搞戰役復盤的話,這小夥子就很熱切了。
赫梅也喜歡戰役復盤,通過對尼弗迦德的將軍和元帥們進行戰爭分析,判斷出帝國軍隊的戰術風格。
最後,就是讀信了,這些日子薩扎堡來的信件不少。
其中最多的是頓瓦彙報城鎮的日常情況,還有一些大事對赫梅進行的請示。
北方諸國都有著一套初級但至少全面的驛馬系統,因此信件來往還是很方便的。
當然,這個方便是指對特權階層和富有階層來說的,普通的市民和農夫可沒那麼容易用起來這套系統,傳遞速度也很慢,還容易半路丟失。
卡佳也寫了幾封信,只不過都是很普通的問候,對此赫梅就不意外了,只能說很有她的風格。
最後就是和塞爾奇克的交流,這位白騎士對赫梅在哈克蘭的經歷頗為在意,多次詢問他需要不需要自己的幫助,這讓赫梅是頗為感激的。
至於這支軍隊的另外兩位統軍之人,他們的情況就不同了。
查倫那貨在他的帳篷裡面悠閑的養傷,偶爾參加參加赫梅的戰爭會議。
赫梅發現查倫的關係是真的不少,他就像是什麼人都認識一樣,赫梅在置辦物資時,大部分時候採購對象都是他介紹的商人。
赫梅注意到,查倫經常向溫格堡這些王國的繁華城市寄信。
而從溫格堡寄來給他的信件也不少,不得不讓他赫梅感嘆這個人的交際真是廣泛。
蕾拉則是一天到晚都帶著特種部隊在腐朽林里的道路上晃蕩,每天都很晚才回來。
特種部隊會在在林中設下他們的陷阱,路邊那些適合伏擊的地方都是他們挖陷阱的地方。
不過按照赫梅的命令,他們沒有太深入森林。
期間國王又派來了一批特種部隊,然後蕾拉就開始不斷向赫梅請命,讓她率軍深入森林尋找松鼠黨的總部。
對此類要求,赫梅都打回去了。
眼下計劃正在順利進行,等到松鼠黨憋不住的時候就是。
什麼主動出擊啊,那樣會造成不必要的損失,完全用不著的。
面對赫梅的拒絕,蕾拉的反應並不大。
因為她的第一身份始終是王國的好士兵,她把上級的任務從來都放在第一位的。
。
在腐朽林的深處,又是在松鼠黨的盤踞之地宮殿廢墟凱德夫·格恩維德。
比起上次,這裡的景象變了許多,受傷的精靈多了許多,空氣中的氣氛也低落多了。
而且許多人的衣衫都顯得很是破爛骯髒,顯然是穿了很久都沒有洗了,磨損和髒亂都很嚴重。
矮人工匠們現在也不是在鐵器上忙碌了,相反,他們現在甚至搞起來了骨箭——再不準備用起骨箭,那未來真的就沒有箭可以用了。
雖然氣氛低落,但是松鼠黨並沒有表現出來,他們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精靈傷員們也都一聲不吭,依然保持著屬於精靈的傲慢。
整個場面雖然還帶著秩序,但嚴重缺乏生機與活力。
士氣也是肉眼可見的低落,雖然沒有人說喪氣,但這個氣氛還是非常明顯的。
「艾爾丹恩,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嗎?你這是在讓他們去送死,讓他們去死!你明白嗎?」
在殘破廳堂之內,指責聲再一次響起,蓋恩正憤怒的看著他的指揮官。
他憤怒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艾爾丹恩打算把他救回來的非人種族都武裝起來,然後讓他們去襲擊亞甸人的堡壘。
毫無疑問,這是在讓這些族人送死,所以蓋恩憤怒了。
「你之前不聽我的命令,擅自去把這些精靈和矮人救出來之時,這個結果就已經註定。我們無力供養那麼多人,光是養著現有的戰士都已經十分勉強,我不能分給他們足夠的糧食,那麼唯一正確的選擇就是在這些人餓死之前,讓他們拿著武器光榮的死去。」
艾爾丹恩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其中還包括了蓋恩。
當時他負責監視人類押送隊的動向,接著腦袋一熱,然後……就這樣了。
現在回憶起來,自己不過是把這些人帶入了一個更糟糕的大坑。
「蓋恩,你不適合游擊戰,你的心不夠冷,若是精靈的王國還在,精靈的軍隊還在,你一定可以當一個好士兵,乃至是一個好將軍,但在這裡不行。」
艾爾丹恩對這位投靠他的突擊隊隊長做出了評價,還哀嘆了一聲。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多麼殘酷,然而眼下只有這個選擇。
這場圍剿,從一開始就走向了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人類沒有一味的往森林裡派遣部隊,而是專註於扼殺與圍困松鼠黨,壓縮他們的生存空間。
艾爾丹恩何嘗不知道必須去阻止人類的堡壘推進,但奈何手中兵力實在是有限,三四百人看起來很多,然而硬仗打起來之後,那就根本不夠看。
在確認人類的每一次堡壘推進都是有備而來之後,他也不去打那些堡壘了,而且專註襲擊來往的後勤隊和換防的士兵,至少這樣可以給人類多製造一些傷亡。
對蓋恩,艾爾丹恩是可惜的,他今年才二十三歲,哪怕是按照人類標準算都是年輕人。
所以他也帶著年輕人的莽撞,只不過,他把這莽撞用錯了地方。
「從亞甸人開始修建那些堡壘開始,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明白,我們接下來輸定了,但還在這裡的都沒有走的,都是已經做好了準備的,做好了死亡準備的。」
艾爾丹恩拿起放在一旁的魯特琴,撥動了幾個悲傷的音符,眾人只是沉默的聽著,聽著這哀歌。
見眾人沉默不語,艾爾丹恩走出了宮殿,來到了松鼠黨身前,所有人都看向了他,看向他們的指揮官。
「接下來的戰鬥,我們需要考慮不是勝利,而是如何有尊嚴的死亡,讓人類看到我們的傲骨,讓他們知道不可能征服我們。想要離開的,現在就可以走,現在就可以離開,這是最後的機會。」
艾爾丹恩說完這句話后,沒有人回答,沒有人說要離開。
哪怕是那些被救來的非人種族也是如此,不想要加入戰爭的非人種族在半路上就離開了,
留在這裡的,都是松鼠黨最鐵杆的忠誠者和支持者,他們都願意和松鼠黨一起去死。
突擊隊隊長看著這一幕,笑了一下,他那沉重的內心不知為何感到了輕鬆,非常的輕鬆。
接著他撥弄起自己魯特琴,撥弄起一曲哀歌,一曲屬於艾恩·希迪,屬於非人種族的哀歌。
而不知不覺的,精靈們跳起來了舞,在凱德夫·格恩維德的廢墟之上跳起來舞,就好像這裡依然還是精靈王國那輝煌的大廳一般。
許多看對眼的男女都默契的走到陰暗處,因為他們知道,這很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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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今天表演得挺好嘛,你的水平哪怕是放在金塔之城的音樂家中,也屬於是非常出色了的,考慮到你生活在北方,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當艾爾丹恩在空無一人的殘破廳堂內收起他的琴時,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尼弗迦德術士從廢墟的陰影裡面走了出來,臉龐依然籠罩在防毒面具之後。
「精靈的最後哀歌,還有死亡之後的復仇。哦,這哪怕是在金塔之城都不會上演的美妙劇目,未來在帝國征服北方之後,我一定要讓這個故事流傳下去,最好找幾個劇作家把它給搬上舞台,作為帝國征服武功最耀眼的一部分之一,哈,名字我都想好了『精靈的犧牲和帝國的進步』,這名字不錯吧。」
瓮聲瓮氣的聲音裡面滿是戲謔,尼弗迦德人對精靈的犧牲評頭論足著,就像這是一場戲劇一般。
「尼弗迦德人,我不是來聽你廢話的,評價戲劇什麼的,也許以前的我有那個興趣,但是現在沒有。」
艾爾丹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擲出一把匕首,那尼弗迦德人用自己鑲著鐵皮的手套打飛了匕首。
被彈開的匕首卡在了石頭縫裡面,不斷的搖晃著,搖晃隨著時間而越來越弱。
突擊隊隊長知道,他這小招數不可能把這個尼弗迦德的法師密探怎麼樣,但這只是為了讓他安靜下來。
艾爾丹恩不喜歡這傢伙評頭論足的樣子,那樣會顯得這一切都像是黑衣帝國的劇目一般。
「啊,的確是我失禮了,艾爾丹恩,對此我非常抱歉。」
別開匕首的尼弗迦德人用著略帶誇張的語氣說道,
「所以,作為我的補償,我帶來了好消息,瑪哈坎的帝國使團前些日子在靠近瑪哈坎的腐朽林邊緣放置了一批物資,藥物、武器、盔甲,還有最重要的食物,這些都全都有,都是你需要的量,足夠這裡的松鼠黨恢復元氣,然後去執行我們的計劃了。」
其實這根本不是歉意,這是艾爾丹恩三周前對尼弗迦德人的要求。
赫梅的封鎖讓突擊隊的物資儲備降到了一個有些危險的水平,若再不補充物資,那突擊隊就得大規模出現非戰鬥減員了。
對此,尼弗迦德人是滿口答應,而現在物資終於到了,這到的時候也巧妙,正是在松鼠黨物資告急的時候。
「你們怎麼通過邊境的?那麼多的物資,只能走大路才能轉運吧。」
艾爾丹恩提出了問題,他很好奇尼弗迦德人是怎麼把東西送過來的。
「嘿嘿,帝國在北方是有朋友的,有些是貪圖帝國的弗羅林,有些是真正嚮往著帝國,但都無所謂,帝國都是來者不拒的,而在未來,這些好朋友都會獲得帝國慷慨的回報。」
尼弗迦德術士從口袋裡面翻出來一張地圖,遞給了艾爾丹恩。
對南方人的解釋,艾爾丹恩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尼弗迦德銀彈攻勢強大的傳聞,早已在北方流傳。
「我要再次確定,你那個辦法到底有效沒有。」
在接過術士遞過來的地圖之後,精靈突擊隊隊長問起了那個計劃,那個他現有的唯一選擇。
「不要懷疑我的技術,不要懷疑帝國的技術,精靈,我說它可以達到,它就可以達到。」
在自己的專業領域被質疑時,這個尼弗迦德人十分難得的散發了憤怒,那瓮聲瓮氣的聲音裡面滿是怒火。
「這是帝國無數術士和煉金師工作的結晶,承擔了無數精妙的計劃和龐大的實驗,精靈,你應該為能夠去執行它而感到榮幸。」
「若是這真的有你所說的那麼強大,你們的皇帝也不可能只派你一個人來執行這個計劃了,帝國情報部門怎麼都會多派幾個人跟著你一起來。」
艾爾丹恩無情的戳破了尼弗迦德人扯的虎皮。
「讓我猜猜,這玩意還在實驗階段是吧,又或是首次使用的效果並不好,不然帝國也不至於讓我一個小小的松鼠黨突擊隊隊長來使用這種東西,想來帝國接下來還會不會對你的這個項目提供資源,就看這次的表現了吧。」
在和這個術士的相處中,艾爾丹恩都很注意收集此人的那些隻言片語。
而把這些碎片拼湊起來之後,他就發現了隱藏在言語中的一些真相。
尼弗迦德人的沉默無疑說明了他言語的準確性,雖然不能說全部,但精靈應該多少猜中了大半。
艾爾丹恩看不到他的臉,因此無法確認這傢伙到底是在無能狂怒,還是在憋著勁構思反擊的話語。
艾爾丹恩不想和他繼續扯了,「繼續你的準備吧,術士,別讓你的話成了吹牛。」
說完,突擊隊長就離開了此地,殘破廳堂里只剩下一個尼弗迦德術士。
而過了一會兒,那尼弗迦德人憤怒的在牆壁上錘了一下,接著隨著空氣的扭曲,他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殘破的廳堂又恢復的往日的平靜。
又或者說,暫時的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