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看楊氏的戰鬥力
楊氏說整個楊家的女眷,都是由宮中的嬤嬤教授規矩,但江王氏卻指責楊家的規矩有問題,自然就是嫌棄宮裡嬤嬤,儘管不知這些嬤嬤是代表著哪位尊貴人物,但至少是代表著天家,代表著朝廷,江王氏敢指責朝廷的禮儀有問題?主算給她十個膽子都不敢承認呀。
江王氏又氣又慌,手足無措地嚷嚷道:「我,我什麼時候嫌棄過宮裡的規矩了?你,你別給我亂扣帽子。」
楊氏低眉順目地道,「即如此,那二嬸子為何說我楊家沒規矩?敢問二嬸子,楊氏究竟是哪裡做得不夠好,讓您在侄媳婦進門第二天就出言侮及我楊家?」
江王氏傻了眼,她很想說,你與晚情說個沒完,怠慢了我,我就是生氣,可話到嘴邊,楊氏又搶先一步開了口,「難不成,是因為楊氏與姐姐說話所以惹您不高興了?」
江王氏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事實本就是如此。這楊氏只顧著與晚情一個小輩說話,卻還忘了他們二房這邊的長輩,怎麼也說不過增。
這時候,晚情開口了,「原來,弟妹與我說兩句話,是沒規矩的。我出嫁也不過才四年,怎的規矩又變得如此嚴苛了?」她看了江王氏一眼,一臉的委屈與質問,「二嬸子,好歹侄女也是弟妹的姑姐吧,與弟媳婦說兩句話怎的就是楊家沒規矩了?二嬸子,您原是要說侄女沒規矩吧?何必拿弟妹說事呢?您這樣一來,豈不讓我在弟妹跟前難做人?」說著眼睛就紅了起來。
「……」
江王氏氣得一肚子火,偏偏又說不出話來,承認自己就是不滿楊氏只顧著與晚情說話把正經長輩冷落到一旁,未免又嚴苛了,更何況,晚情可不是外人,那可是江家大房正兒八經的姑奶奶。她一個隔房的嬸娘,借著雞毛蒜皮一點的小事就教訓楊氏,也說不過去。可若是不承認吧,自己又沒臉。
江老爺這時候開口了,「好了好了,楊氏,時辰也不早了,趕緊給你二祖父二祖母敬茶吧。」頓了下,他看了自己的叔父以及嬸娘,還有二房的一家子,語氣嚴肅,「楊氏是晚輩,又第一天進門,就算有不對的地方,還望二叔嬸娘還有大嫂弟妹擔待一二。」
江老爺表面上是說楊氏的不是,但實則是指責二房一家子對晚輩太過嚴厲,新媳婦進門頭一天就這般使絆子,實在沒長輩的樣子。
江家二老太爺江子拘臉色陰沉沉地望了楊氏一眼,一言不發地接過楊氏的茶,微微抿了口,冷眼盯著楊氏,說:「不愧是楊雲龍的妹子,這嘴皮子功夫果然厲害。」
楊氏低眉順目地道:「多謝二祖父誇讚。家兄曾對楊氏說過,他能有今天,可是離不開二祖父的教導。」
江二老太爺一言不發放下茶盞,放了個薄薄的紅包給她,楊氏雙手接過,「多謝二祖父賞。」然後從丫環的托盤上拿出雙襪子,雙手遞給二老太爺,巧笑倩兮地說,「京裡頭冷,軍營里更冷。原本想給二祖父做件暖和的護膝的,這樣一來,再冷的天都不怕凍著膝蓋的。可後來想著二祖父已告別軍營,回家享晚年之福,倒也用不著護膝了,所以就給二祖父做了雙襪子。手藝不怎麼好,還望二祖父莫要嫌棄。」
晚情發現二老太爺臉色有些扭曲,還有些不解,但見整個二房臉色都不大好看,又見江太夫人臉上有著隱隱的笑意與得意,有些訥悶,但又明白了什麼。
二太老爺臉色扭曲了好一會兒,死死地盯著楊氏,楊氏仍是低眉順目地高舉著玄黑色勁口處綉精美圖案的襪子,唇邊擒著一抹溫婉的笑。
江二老太爺死死地盯著楊氏半晌,接過襪子,「你倒是有心了。」他望著一旁恭敬立著的江墨,「墨哥兒也是個福氣的。」然後又望向江太夫人,聲音嘶啞,「大嫂也是有福的,娶了如此媳婦進門。」想來仍是有些不堪心,又冷笑一聲,「楊家聲威如日中天,可到底走武官路子,難不成,墨哥兒也要棄文投武?」
此話一出口,江家二房臉色又是一整。楊家確實是京里數一數二的勛貴人物,可再如何的厲害,卻只走武官路線,大慶朝一向是文武殊徒,楊家在軍中自是有門路有資歷,可想要在文官集團里找路子,則就要遜色幾分了,就算能成功,但也興師動眾,弄得天下皆知,反而不美。
江家長房一向是走文官路線,江墨自然也是如此。若想要在仕途上依靠岳家,估計還有些難度了。也難怪江家二房會如此話。
江太夫人與江老爺互望一眼,母子倆雖然意見不怎麼合,但在這回卻是想到一塊兒了。江太夫人一臉謙虛地說:「二叔這話倒也是個理兒,墨哥兒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哪是做武將的料?咱家聘娶楊氏,也只是看中楊氏的秀外慧中,賢慧明事理,這才三求楊氏女。」
晚情抿唇一笑,什麼三求楊氏女,不過是江家故意放低姿態,而楊家,也想一雪先前楊氏被英國公府毀婚之恥罷了。
江老爺說:「二叔,您這侄孫媳婦頭一天進得門來,若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儘管教訓便是。只是,時辰也不早了,還是讓楊氏起來吧,這後頭還有好些長輩等著她磕頭敬茶呢。」
江二老太爺冷冷哼了聲,別過臉去。
楊氏起來的時候,身子踉蹌了下,晚情驚呼一聲,「弟妹沒事吧?」
楊氏側過臉來,由丫環穩穩地扶著,很想說什麼,但最終又顧忌地看了胡氏以及江王氏一眼,沖晚情歉然地笑了笑,很快又把臉別過去,沖胡氏跪了下來。
眾人自然把楊氏的動作看在眼裡的,對江家二房更是不屑。
胡氏見楊氏在這個時候還要給自己下絆子,心裡恨到不行,可剛才見識過楊氏的厲害,敢不好太過了,只好慢吞吞地喝了茶,慢吞吞地賞了紅包,慢吞吞地誇了她的女紅不錯,以後還得讓二房的幾個小輩們過來請教云云。
楊氏語氣溫婉,不驕不躁地接過薄薄的紅包,起身,又朝二房的大老爺敬茶,緊接著便是江王氏。
江王氏也與胡氏差不多的想法,慢吞吞地喝了茶,打了賞,又非常驚艷地打量著楊氏呈上來的鞋子,左右打量,上下仔細瞄著,嘴裡不時發生嘖嘖的聲音,直誇楊氏綉工出色,不愧為慶昌侯府的閨女,這女紅也是如此的精湛,一溜串的誇讚之語說了不下十句,然後又沖一旁沉默的江墨笑了起來,「墨哥兒是個有福的。」
江墨面無表情地拱手還禮,「二嬸子過譽了。慶昌侯府的嫡女,卻低嫁給侄兒,本是委屈她了。二嬸子也心疼心疼您的侄媳婦吧,楊氏身子弱,可經不得這般跪的。」
江王氏就等他這麼一句話,不懷好意地看了楊氏一眼,「喲,身為江家世子夫人,未來主母,身子可不能弱了呀。否則,如何侍候咱們墨哥兒,如何擔起江家主母的職責?」
楊氏穩穩地道:「二嬸子教訓得是。楊氏體質好的很,就算二嬸子讓楊氏跪上半天一天都沒問題的。」
這下子,連一直裝死作聾的江家族長以及長老們都看不下去了,江家族長,也就是江老爺的大堂兄冷然地開了口,「王氏,有你這麼為難晚輩的嗎?你可要搞清楚,楊氏只是你的侄媳婦。」
若江王氏是楊氏的親婆婆也就罷了,但她不是,她只是隔房的嬸娘罷了。區區一個嬸娘也要這般為難新人,也確實過了。
更何況,楊氏身份可是慶昌侯府這個京里數一數二的世家大族,欺負了楊氏,就是給楊家叫板。江家能娶楊家女,本來就是高攀了的,只有把楊氏供著的份,哪還敢挑刺兒?這江王氏也真是個擰不清的。
就算江家二房因楊家人的關係弄丟了京軍十萬統領之職,可江家偏房也有一半子弟都要靠楊家臉色行事,江家二房若再不收斂,估計連二房唯一還有差事在身的大老爺及大爺也要被擼去手頭的差事了。
江家其他叔伯輩也紛紛指責起江王氏來,晚情見眾人指責得差不多了,這才適時出來再踩上一腳,「嬸子,您心疼心疼你的侄媳婦吧,我瞧她都快熬不住了。」
江王氏原本只想教訓楊氏剛才對她的無禮,這才故意讓她跪著的,現下反而弄得越發下不了台來,臉色脹得通紅,又見楊氏依然跪得筆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又沒讓你跪著,還不快起來?」
楊氏起身了,照例身子晃了晃,但卻是咬緊了牙關對貼身丫環說自己沒事,不必擔心。
見識到楊氏整人不見血的本領,二房的二老爺以及江張氏不敢造次,很是速度喝了茶,賞了紅包。接下來又給其他長輩敬茶。
江家族長還是比較年輕的,是江老爺的叔伯輩的堂兄,很是和謁地說:「都已是出了三服的長輩了,就不必再跪來跪去了。」
楊氏溫柔地福了身子,「大堂伯疼惜楊氏,是楊氏的福氣。楊氏恭敬不如從命。」其他出了三服的長輩見狀,自然有樣學樣,楊氏很快敬完茶,接下來便是與江家的平輩見禮了。
晚情是長房的姑奶奶,自然是頭一個相見的,晚情很是歉然地望著楊氏,「弟妹,剛才是我不好,連累你了。」她故意說給江家二房聽的。反正二房確實討厭,再敬著他們也落不得好。
楊氏笑得雲淡風輕,「姐姐說什麼呢,有人要存心為難我,還需挑理由嗎?」
晚情乍舌,不是說新媳婦進門后都要戰戰兢兢一段時日嗎?怎麼這楊氏卻是反其道行之?想當年她初嫁進靖王府的時候,不也小心翼翼了一整年才敢放鬆的。
楊氏給晚情的見面禮是一對精雕玉琢的鐲子,給旋哥兒的面見禮是一對成色極好的碧玉扣。晚情的見面禮則是重達一塊通體晶瑩溫潤的羊脂玉拂手,因都是用盒子裝起來的,別人倒也看不到裡頭的名堂來。
接下來是給江家二房平輩們的禮物,二房的平輩媳婦只有江丁氏,江大老爺及江王氏的長媳,江丁氏客客氣氣地遞了個荷包過去,楊氏也客客氣氣地半蹲著身子受了禮。只是輪到二房家的小姐時,發生了點小小的意外。
江王氏的小女兒江晚柔親親熱熱地拉著楊氏,巧笑傅兮地說,「嫂子,你長得可真好看,唉呀,這鐲子也好漂亮呀。」
晚情皺眉,楊氏出身慶昌侯府,身上穿的戴的自然是非凡之物,但晚柔眼皮子也忒淺了吧?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晚柔都這麼說話了,身為新婦,自然要順水推舟把手上的鐲子擼下來遞給小姑子才是。
眾人目光自然看向楊氏手上的鐲子,一隻滿綠的翠色手鐲,這可是難得一見的上品中的極品,佳品,也並非有錢就能買到的。
楊氏果真非同一般人,聞言收回了雙手,淡淡地說,「這是我三姨母當年送我的及笄之禮,自然是極好的。」
楊氏沒有按著尋常新婦人「妹妹喜歡,那就送與妹妹吧」之類的話,晚柔很是失望,又笑著說:「真是漂亮,嫂子就送我作見面禮,可好?」
楊氏微笑著說:「我三姨母先前就曾告誡過我,這鐲子不得送人,請妹妹原諒。」
晚情暗自點頭,楊氏果然合她的口味,如果換作是她,也要如此說了。就算被譏為小氣吝嗇也認了,也比打腫臉充胖子好。
江王氏見楊氏這麼不給女兒面子,不由得冷哼一聲:「你嫂子不給就算了,哪有自個兒討要的?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你屋子裡又不是沒有,給我滾回來,少在那丟人現眼。」
晚柔嘟嘟嚷嚷地回到江王氏身邊,但嘴裡卻咕噥道:「還是慶昌侯府的人呢,這麼小氣。」
晚柔聲音也不算低,恰好讓眾人都聽見了,江太夫人眉毛一皺,想說什麼,最後把臉別過一邊去,當著沒有聽到。
江老爺面無表情,面色溫和地看著楊氏。
楊氏面色不變,笑盈盈地接過話,「妹妹還真說對了,我就是這般小氣。」
晚情差點就笑出了聲,她對這個楊氏,真是越越喜歡了。
楊氏進門第一天,便被二房這翻折騰,若是按一般的名門貴女,早就鬧起來了,但楊氏並沒這般做,只是用她的方式反讓二房下不了台來。
晚情回去當成笑話般說給李蘊然聽,李蘊然也不得不佩服,「幹得好,對付這種人,就要當場給點顏色瞧瞧才成。」
晚情嘆口氣,說:「以前我也聽說過,好些大富之家的新媳婦,都要受些委屈的,或多或少還會遇上這種故意挑刺兒的長輩,有的麵皮薄,經不住事兒,也只有被拿捏得份。有的性子強硬些,自然可以還擊回去,但這樣一來,也要落得個不敬長輩的名聲。我這個弟妹雖佔了上風,可到底也要落得個潑辣的名聲了。」
李蘊涵笑看著她,揚眉,「令弟只是嗣子,在岳父面前一直放不開手腳。在整個江家,都要矮上一截,若再性子軟些,依江家二房得寸進尺的性子,再擺上長輩的譜,令弟到底只是嗣子,反容易被拿捏住。弟妹強硬些,倒也是好事。」
晚情點頭,她自然知道,江墨雖然過繼在父親名下,成為永永寧伯世子,但到底不是親生的,只是隔了三服的嗣子,自然沒什麼底氣可言,二房卻是江家長房這一支關係最近的,在江墨面前,自然是擺足了長輩架子的,江墨就算心裡不喜二房的人,但為了名聲,也得違心曲意順從了。
但楊氏就不一樣了,她是大家女,娘家又得勢,自然是挺直了腰桿做人,二房就算使再多的妖蛾子,有時候江墨不便出面的,她卻可以毫不手軟地打回去,而無所顧忌。
「墨弟這門親事倒是選得好。」想著楊氏今日的優秀表現,晚情感嘆。
李蘊然笑了笑,摟了晚情的腰貼近自己,「娶妻當娶賢,這話確是不假。父母有幸娶了母妃,所以靖王府二十年來依然能夠屹立不倒。我也有幸娶了你,有了嬌妻,還有了愛子。」
晚情心裡一動,忍不住抬頭,很是認真地望著他,「夫君,你是真心認為,我是你的賢妻?」
「不止是賢妻,還是嬌妻。」李蘊涵說,「賢妻雖然也是好的,可總少了么點閨房之樂。嬌妻也是好,卻經不得風浪。若是賢妻再加上嬌妻,那人生便是完美了。」
晚情有些汗顏,小聲說:「我可算不得賢妻。」賢妻的標準很廣泛,但其中最不可缺的便是要給丈夫廣納妾室,傳承子嗣,開枝散葉。到目前為止,他們房裡卻是連半個通房也無,在別人眼裡,自然算不得賢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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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婆婆錯把止咳糠漿當成退燒藥給大雙餵了幾回,等我天亮后才發現,那個五雷轟頂。今早趕緊帶孩子去醫院,所幸孩子抵抗力不錯,硬給扛過來了。
唉呀,在寶寶們都生病的份上,別再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