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8 又抖起來了
可惜楊氏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連忙上前攔著她,「二太太請留步,我們奶奶進去換換衣服就出來。」然後半推半就地把江王氏請出去了。
江王氏離去后,晚情看著從裡屋出來的楊氏,欲言又止的。
楊氏看她一眼,苦笑,「姐姐是不是覺得我做得過火了?」
晚情搖頭,「二嬸子這回確實過分了,也難怪弟妹會生氣。不過,這事兒還得先凜明了祖母再另作打算吧。弟妹請放心,祖母一向是重規矩的,今日里你受的委屈。她一定會給你討回來的。」
楊氏微微撇唇,但卻沒多說什麼,被一個隔房的嬸娘如此欺負,在沒有告知長輩的情況就私自回娘家搬救兵,也是不敬太夫人的表現,楊氏腰杆子硬歸硬,但道理還是懂的,於是就認同了晚情的話,二人一併來到太夫人的那兒訴苦去了。
如今大房今非昔比,江王氏故意來大房搗亂,又這般欺辱小輩,還拿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姨娘的親戚來噁心孫女及孫媳婦,怎不令太夫人怒中火燒。聽了楊氏與晚情的哭訴后,當下讓人去二房那邊與胡氏說,讓她好生管束自己的媳婦,日後休要再參與大房這邊的事來。並且今後不許再踏入江家大門。
晚情仍是覺得太夫人處置得輕了,說:「雖然分家多年,可一直以來二房總愛往咱們這邊跑,每一次來都要給咱們添些堵。這次更狠,居然這般欺到臉上了。」
江太夫人長長一嘆,「我又何償想與他們打交道呀?若是以往你父親還沒起複之前,倒可以與他們老死不相往來。可現下,你父親起複了,他們家卻落了頹勢,若是這時候與他們斷絕關係,豈不有刻薄寡恩之嫌?」
晚情也覺得太夫人說得也有道理,誇獎了祖母一番,又道:「祖母思慮周全,那這樣一來,豈不讓他們越發得瑟?」
江太夫人冷笑一聲:「楊氏,你不是要回娘家嗎?」
楊氏心頭電轉,身為出嫁女,按規矩,回娘家也是要經得長輩同意的,但她才嫁入江家半個月就要回娘家,似乎也說不過去。尤其出嫁女哪有經常回娘家的道理?她也篤不定,太夫人這話究竟是質問,還是不滿。於是微微地笑了說:「祖母說笑了,回娘家不過是剛才孫媳婦只是故意氣二嬸子的,我既然已經嫁入江家來,江家便是我的根,娘家自然也得退一射之地了。」
江太夫人笑道:「楊家的閨女,就是知書達理又懂規矩。墨哥兒娶了你,是我江家的福份,也是墨哥兒的福份。不過,我卻覺得,你還是回娘家一趟吧。」
楊氏怔了怔,晚情卻從祖母眼裡的笑意明白了什麼,笑了笑說:「弟妹,我剛才也覺得二嬸子總愛管咱們家的事,估計是太過輕閑的原故。若是等二爺爺和二堂伯三堂兄他們都卸了手頭的差事,二嬸子自然沒空來找咱們的麻煩了,豈不一舉多得?」
楊氏明白過來,笑盈盈地說,「前陣子娘差人來與我說,家中暖房又培育了牡丹新品,說要給我送幾盆過來。當時我嫌麻煩給拒了,如今家中人丁稀少,太夫人和姐姐也是愛花之人,少不得也要回娘家拿幾盆來,獻花獻佛也好。」
……
楊氏當天果然回娘家去了,當晚就回來了,還特意帶了一大車的牡丹回來,惹得眾人引領相望。
楊氏還親自送了幾盆花到晚情的院子,晚情親自道謝,說:「弟妹為何不在娘家呆上一晚?」
楊氏說:「到底已是出嫁女,哪有在娘家過夜的道理?」她朝二房那邊的方向望了過去,意有所指地道:「據說有人病下了,夫君也親自過去探望了。好歹也是長輩,總得做做樣子才成。」
晚情微微笑著說:「墨兄弟從才外頭回來,便被二嬸子叫了過去,至今都還未回來。弟妹也該去接墨兄弟回來了。」
楊氏冷笑一聲,「夫君年紀雖輕,卻一向穩重,我對他挺放心的。」
晚情說:「二嬸子那邊肯定也要留飯的,二爺爺還有堂伯他們也都是海量之人,弟妹就不怕墨兄弟被他們灌酒?要知道,飲酒太多,也容易傷身子的。」
楊氏說:「夫君一向有分寸,斷不會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反正,她就是不過去,看你江王氏還有什麼招數可使。
晚情心裡偷著樂,又裝模作樣地說:「弟妹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子不大舒服?」
楊氏搖頭說:「姐姐多慮了,我身子……」
晚情截斷她的話,對旁邊的婆子吩咐道:「弟妹身子不大舒服,你趕緊派人去那邊,請墨兄弟回來。」
陳嬤嬤應了聲,趕緊出去了。
楊氏先是不解,然後恍然大悟,二人又促狹地笑了起來。
你江王氏有張良計,咱們也有過牆梯呢。
……
過了沒幾日,是二房二老太爺的生辰,。
這回據說要大半,還二老太爺的媳婦江連氏還特意過來請太夫人、晚情夫婦、江墨夫婦過去吃酒。
江太夫人也親自前去道賀了,並送了份禮,晚情也準備了一樣賀禮差人送了過去,並讓陳嬤嬤過去親自與那邊的人說,「夫人有了身子,不方便出門兒,所以就不過來吃酒了。不過夫人卻交代過奴婢,要奴婢多向二老太爺磕幾個頭,祝二老太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胡氏淡淡地說:「既如此,我也不勉強了,你回去好生侍候情丫頭,身子要緊。」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二房卻又差了人過來請晚情過去吃酒,晚情推說身子不便不願去打擾為由婉拒了,那傳話的婆子並不氣餒,又笑眯眯地說:「我家老太太說了,姑奶奶身子不便,自然以身體為重。但姑爺可不能不請的。還請姑爺一道過去喝上兩杯才是。」
李蘊涵原本不想去的,但這傳話的婆子極會說話,眉毛一挑,半笑半是責問,「姑爺可是嫌棄咱們二房的菜不好吃?」
人家都這麼說話了,不去也說不過去,於是李蘊涵對晚情道:「那我就過去一趟了,放心,很快就回來。」
晚情點頭,「酒喝多了傷身子,少喝些酒。」
「這個自然。」
李蘊涵走後,已是媳婦打扮的扶桑不悅地對晚情道:「二房那邊的人真討厭,這個王媽媽又是二老太太的心腹陪嫁,以前夫人在閨閣時可沒少受她的茬,怎的這回這般客氣?該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晚情很快就皺起眉頭來。
扶桑又道:「不過姑爺只是去喝酒罷了,又是在外院,想來也不會有甚麼事的。」
晚情眉頭微微地鬆開,「也是,雖說咱們與二房一向面和心不和,但大庭廣眾的,想來不至於做出太出格的事。」不過,話雖如此,到底還是不怎麼放心,晚情又打人去了那邊瞧個究竟。
很快小廝便回來說道:「回夫人,爺與舅老爺及二房幾位舅爺一桌喝著酒呢,那幾位堂舅老爺都在勸咱們爺和舅老爺喝酒。小的去的時候,爺都被灌了好些酒了。」
晚情不高興了,在心裡想著,丈夫在娘家是姑爺身份,自然要被舅兄灌酒,這是再普遍不過的事兒,可到底是隔了一房,幾位堂兄應該不至於真把丈夫當作親姑爺對待吧?
晚情又問:「你再去瞧瞧,若是瞧著不對勁,就趕緊借口說我身子不舒服,讓大爺回來陪我。」
小廝趕緊領命而去。
這時候,廚房也送來了午飯,晚情一個人在屋子裡用了飯,小廝又回來了,哭喪著臉道:「夫人,爺喝醉了,被幾位堂舅老爺給帶去了他們那邊的客房休息去了。小的連連上前說夫人身子不適,要大爺回去,幾位舅老爺都不肯放手,說難得大爺來他們家作客,身為主人的哪有不招待的道理?還說夫人若是真的不舒服,請大夫就是了,大爺又不是大夫。」
晚情唬地起身,雖然她不明白江家二房究竟打的什麼主意,但這時候,她也知道,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陳嬤嬤,廖嬤嬤,你們帶足人馬,跟我去那邊,把爺帶回來。」晚情沉聲吩咐。
陳嬤嬤在王爺呆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這事兒透著非同尋常,也跟著肅了神色,領著晚情從王府帶來的十多個婆子媳,浩浩蕩蕩地去了二房。
二房與江家只有一牆之隔,早在第一任伯爺,也就是晚情的祖父那一代,長房與二房便在族人的見證下分了家,把江府一分為二,從中間砌了一道牆來,便算是正式分家了。
因長房二房長年不和,晚情在閨閣時也很少去二房這邊,這一回進了角門,按著小時候的印像,一路來到內院里,二房這邊的女客還是滿多的,花園裡和亭子里都坐滿了人,不遠處的水榭里,還搭建了梨園班子,有幾個戲子正在台上唱得正歡。
晚情離開京城已有四年,這些女客大多不認識,是以並不理會去,只是直直地找到胡氏。
今日的胡氏一身鐵鏽紅色遍綉薑黃蟹爪長褙子,下面是條湖藍色的宮絛長裙,頭戴赤金大鳳釵,鳳釵設計成凌空飛舞之勢,斜斜支出額頭三寸遠,襯得胡氏整個人神采弈弈,凌厲之氣頓顯。
「給二祖母請安。」晚情沖胡氏福了身子,屋子裡還有好些面生的女客紛紛驚疑地望著她。在心裡竊竊私語著,如此俏麗又端莊的婦人,看起來卻面生的緊,不知是哪個勛貴之家的媳婦子。
胡氏正與兵部右侍郎夫人談笑風聲,陡然見到晚情,吃了一驚,連忙坐正身子,面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原來是情丫頭,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在屋子裡將養身子嗎?」
晚情說:「二祖母這邊客人多,晚情原本也不想過來叨攏二祖母的,可我聽說夫君喝醉了,生怕夫君給二祖父二祖母惹來麻煩,是以趕緊過來把夫君帶回去歇著。」
胡氏說:「孫女婿喝醉了?那有什麼打緊的,叫下人好生服侍著便是,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都是一家人。」
一旁的江王氏也是一身喜氣的五彩石榴百子妝蟒錦袍,赤金嵌寶銜珠串三翅斜鳳釵,整個人看起來氣派富麗,臉上妝容完美,似要比往日要年輕少許。
旁邊一位面生的婦人打量晴情,問江王氏道:「這位便是長房閨女?嫁到山東靖王府的晚情丫頭?」
晚情看了這婦人,在腦海里思索了半天,記憶中似乎也沒見過,是以也只是含頜微笑。然後又對胡氏道:「二祖母,不知夫君現在發哪?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去。」
江王氏忽然板著臉道,「我說情丫頭,你急什麼呀?現在客人這麼多,又全是你的長輩,長輩問你話,你怎麼不答覆呢?這可是極失禮的。」
晚情愕然,不明白這江王氏前兩天還求爺爺告奶奶的,怎麼現在又一下子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