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9 算計
江王氏一臉得意地拉過剛才那位說話的婦人,對晚情道:「晚情,這可是你二堂姑呢,你父親的堂姐,你小時候也曾見過一回的,怎麼,見了長輩也不給打聲招呼?」
二堂姑?晚情還真沒什麼印像了。
這二堂姑陰陽怪氣地道,「得了大嫂,人家晚情如今可是高嫁的人了,哪還會把我這個長輩放眼裡的。」
這人說話忒討厭,不過自己到底只是晚輩,大庭廣眾之下也只能忍下了,晚情不得不福了身子,「原來是多年不見的二堂姑,請恕晚情失禮。」
二堂姑裝作沒有瞧到晚情福下去的身子,只側首對江王氏道:「大嫂,你瞧瞧,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小時候晚情瘦瘦小小的,如今卻是這般的顏色,二堂弟也算是有福了。」
晚情福了半天的身子,得不到回應,心裡甭提有多惱恨,把江家二房的人全都罵了個遍后,自行起了身,說:「二堂姑與嬸子有話要講,晚情先退下了。」她也不想再在這兒受冤枉氣,只是沖著胡氏身邊的管事嬤嬤冷然道:「我夫君在哪?快帶我去。」
那婆子不好回答,只好先看著胡氏。
胡氏沒有說話,實際上,李蘊涵是否喝醉了她還真不清楚。因為她年紀大了,早已不再管事了,家裡的一切鎖事都是由媳婦江王氏掌管的。
江王氏板下臉來斥道:「晚情丫頭可是怕我們把姑爺給生吃了不成?不過是醉了,被扶到廂房裡歇著了。怎麼,你是嫌棄我們二房的客房布置的不好,讓姑爺睡不香?還是嫌棄我們二房的下人服侍不好姑爺?所以巴巴的趕了來?」
晚情淡淡地道:「並非晚情質疑什麼,可是不相信二嬸子的為人。」
喝,身為侄女居然當場質疑嬸娘的為人,這江家二房與長房關係到底有多僵呀?
屋子裡的女客全都竊竊私語地望著晚情和江王氏。
江王氏唬地站起了身,喝道:「你說什麼?」
二堂姑也皺起了眉頭,斥道:「有你這麼對長輩說話的?哼,庶女就是庶女,上不得檯面。也只有靖王府才把一個庶女當成寶。」
晚情眉宇間浮現出厲色,向身後的嬤嬤使了記眼色,那嬤嬤雖然不能完全明白過來,但也知道,自家主子受人擠兌欺辱,但因礙著身份卻不好說什麼,這時候就得奴才出馬了。
那陳嬤嬤立馬站出來,沖著二堂姑厲聲喝道:「這位夫人可是在質疑我們靖王府上不得檯面?」
眾所周知,靖王妃是庶女出身,晚情也是庶女身份,陳嬤嬤自然不能直接質問二堂姑是不是瞧不起靖王妃,而是選擇避重就輕。
二堂姑唬了一跳,但她卻不願當著眾多人的面,說些自降威風的話,只能說:「我可不敢說靖王府什麼,只是教訓自己的侄女。」見晚情不吱聲,又加重語氣,「哼,主子都不開口,你一個奴才倒是插起話來,什麼規矩。」
陳嬤嬤面無表情地道:「不勞夫人說教。我們奶奶已經是靖王府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靖王府。夫人質疑靖王府上不得檯面,這個侮辱宗室之罪,夫人可受得起?」
二堂姑面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屑,又有些緊張,靖王府早已搬離京城,無論是朝堂,還是政局,早已沒了影響力,但靖王妃方氏的娘家兄長卻是得力的,據說靖王妃與娘家兄長關係非常不錯,若是方家幾位老爺跺跺腳,估計整個京城也要抖上三抖。二堂姑當下軟了下來,說:「不過說侄女兩句罷了,你倒是喊打喊殺的,」然後又與晚情道:「一個奴才居然爬到主子上頭,你也不管管。」
晚情拂袖道:「我自己的奴才,自然是我自己管,不勞夫人說教。」
二堂姑怔了怔,面露不悅之色,「你稱呼我什麼?」
晚情又使了記眼色給陳嬤嬤,陳嬤嬤會意,說:「剛才夫人嫌棄我們奶奶是庶女上不得檯面,我們奶奶也不好再跟夫人攀親戚了,免得污了夫人的身份。」
當下就有人笑出了聲來,不過又要顧忌胡氏等人,沒敢大笑出聲,只好捂著唇偷笑。
二堂姑面色脹得通紅,指著晚情怒道:「不過說你兩句,你就這般……好好好,你這樣的侄女,我也認不起了。哼。」然後把臉別到一邊去。
晚情面無表情地望向江王氏,「麻煩二嬸子讓下人帶個路,晚情把夫君帶回去。」
江王氏見晚情這般強硬,心中很是不滿,冷笑道:「大侄女,可是覺得我會對姑爺不利不成?」
「那可難說。」晚情說,「前陣子二嬸子還想找個不知打哪來的表姑娘硬塞給我和墨兄弟呢,如今二君又在您這邊喝醉了酒,想著二嬸子平時候的為人,我還真怕二嬸子又做出什麼不顧顏面的事來。」
大戶人家的陰私,晚情雖沒親眼見過,但也聽得多了,尤其丈夫又喝醉了酒,以二房與大房面和心不和的緊張關係,她還真擔心,這二房又要搞什麼陰謀,而這江王氏卻一直不肯讓她把丈夫帶回去,越發加重了她心底的擔憂,這時候就算當著眾多賓客的面,也顧不得什麼長輩之類的破禮了。
賓客們對晚情的態度也是眾說紛雲,有的說晚情攀了高枝就不把娘家長輩放眼裡,實在過份。也有的在暗自猜測著,這江家大房二房一直不睦,想來傳言應該是真的了。
當著賓客的面,被晚情這麼一捅漏子,江王氏連生吃晚情的心都有了,氣得面色鐵青,拂袖道:「好好好,我就是個包藏禍心的,大侄女還是趕緊把姑爺領回去吧,我這兒廟小,可招待不起你們這樽大佛。」然後怒聲讓人帶晚情去外院客房。
正在這時,外頭有小廝跌跌撞撞地奔了進來,「老夫人,夫人,不好了……大房的姑爺提著劍闖進內院了。」
眾人大驚,胡氏江王氏從坐位上起身,賓客們也竊竊私語著。
「大房的姑爺不是在外院喝醉了嗎?怎麼闖進內院了?」江王氏厲聲喝道,但卻是看著晚情說的。
晚情也是莫名其妙,望著地上的小廝,這可是內院,這小廝也給闖了進來,想必確實發生大事了。
那小廝哭喪著臉道:「小的也不知呀,反正姑爺擰著劍,氣勢洶洶的就闖入內院了,二門裡守門的婆子也攔不住,反而還吃了他一腿……」
胡氏氣得大叫:「反了反了,真當我江家無人了是不?居然敢硬闖內宅?晚情,你當真嫁了個孫女婿呀。」
儘管覺得李蘊涵硬闖內宅有違規矩,不過晚情也知道丈夫的脾氣,應該不是那種衝動放浪之人,於是說:「我家夫君再是溫文不過了,如今倒做出這等事來,想必是遇上什麼令他動怒的事。」
江王氏厲聲喝道:「放肆,到了這種時候你還為著他說話,今日拼著與大房決裂,我也要把這個擅闖內院的狂徒給拿下。」說著就要糾結著人把李蘊涵拿下。
而這時候李蘊涵已經闖了進來了,廳內除了一些年長婦人外,一些年輕媳婦以及未出閣的姑娘全都退避三舍,一時間,諾大的廳子只剩下十來位婦人。
晚情趕緊迎了上去,「夫君……」她也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但她堅信,自己的丈夫不會是猛浪之人,一定是有原由的。
果然,李蘊涵一手提著劍,另一隻手還拉著個女子,晚情定眼一瞧,不由怒了,這不是江王氏所謂的娘家侄女,叫什麼瑩玉的姑娘么?
她一向是通透的,見丈夫這副架式,這瑩玉又是這副灰敗的臉,也大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江王氏正要質問李蘊涵,忽然被他擲於地上的瑩玉時,一時間啞住了,但仍是色厲內荏地道:「姑爺這是做什麼?」
李蘊涵冷然道:「這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吧?敢問二嬸子,此等下作女子,可是二嬸的娘家侄女?」
李蘊涵一來就給瑩玉定了「下作」二字,一時間,廳子里的婦人以及那睦躲到屏風后的媳婦小姐們也紛紛掩唇,大致也猜出了這女子估計是犯了要不得的事了。
江王氏瞧這瑩玉灰敗的臉色以及瑟瑟發抖的模樣,心裡一咯噔,便知道壞了事,不過她是見慣了大場面的,很快就鎮定下來,冷哼一聲,「此女確是我娘家的姑娘,敢問姑爺,你身為大房的嬌客,就這般對待親戚?」
李蘊涵冷笑道:「我在外院喝酒喝得好好的,偏有個笨手笨腳的丫頭不是把菜落到我衣服上,就是把酒灑在我身上。逼得我不得不去另換衣服,在換衣的時候,便聞到一股異香。哼,雖然我這輩子沒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但這些下三濫的伎倆好歹也聽了些。那丫頭故意弄髒我的衣裳,又心心念念的要帶我去換衣服,我便知道有問題,便將計就計,又聞到屋子裡的異香,更是堅定了我的判斷,我佯裝倒地,來個誘敵深入,果然,這賤人便出來了。」他毫不憐香惜玉地踢了地上的瑩玉一眼。
瑩玉痛呼一聲,只捂著臉嚶嚶地哭著。
廳內的眾多婦人好歹也都是出身士族,多少也知道這些男女陰私,聞得李蘊涵這麼一說,也猜了個七七八八,看向江王氏的眸子帶著濃濃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