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一零章 搜捕
天明之後,全面的搜捕開始。孫恩調集全部力量,除6百餘人跟隨盧循封鎖會稽城東1帶東山出口位置之外,其餘兩千餘人展開了拉網式的搜索。
他們在林間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將昨晚李徽等人鑽進的南側山林搜了個底朝天。最終自然是沒見到任何的人影。不過也並非1無所獲,他們在林子里發現了1些樹榦上的血跡。初步斷定這正是李徽等人留下的。那說明昨晚李徽等人之中有人受傷。
根據這樣的情形,孫恩判斷李徽等人走不了多遠。因為他們帶著孫泰和受傷不能行走的謝琰。現在又多了個受傷之人,根本不可能走出多遠。
於是搜索進1步的往南深入,以免採取了地毯式搜捕,1面派出小隊兵馬往南邊幾處山峰上登高瞭望。哪裡有風吹草動,哪裡有鳥獸奔走,哪裡有煙霧火光,都可以通過在幾處山頂上的瞭望哨進行監視。1旦發現可疑狀況,便派人前往查看。
這幫教眾拿著棍棒刀劍,這裡打打,那裡戳戳。遇樹砍幾刀,遇水踩幾腳。尿急了到處撒尿,屎漲了隨地拉屎,1時間,整個東山裡鳥飛魚跳兔子跑。所到之處,1向靜謐安寧的東山被這幫教眾弄的烏煙瘴氣,臭氣熏天。
南邊十幾里之外的山頂附近,林地邊緣的岩石之下,李徽1行抵達此處,決定在此歇息。
人不是鐵打的,昨夜1宿沒歇息,奔波在山野之間,就算是鐵打的也疲憊之極了。晌午時分,抵達這座山坡的密林之中后,找到了這處山頂附近的山崖位置,李徽決定在此歇息。
不單是眾人身子疲憊,謝琰的身體也吃不消。他已經咬著牙忍受痛苦了。事實上穿行顛簸在這樣的山野里,對他虛弱的身體極為不利。李徽問了他幾次,他知道局面緊急,都咬著牙表示可以撐住,但他蒼白的臉色卻騙不過別人的眼睛。
大春大壯累的夠嗆,吃了些乾糧和水便在落葉中倒頭呼呼大睡。這兩人雖然壯實的很,但是背負1人鑽林穿山也實在是疲憊之極。3名親衛也很疲憊,還想著要分出人手來警戒,被李徽制止了。這種情形下,警戒的意義不大。休息恢復體力才是正經。
孫泰吃了東西后被捆了手腳,用繩索夾在兩人之間,撅著屁股也睡了。
李徽卻要為謝琰準備安歇之處。謝琰身子虛弱,可不能在地上誰。秋涼潮濕的地面會要了謝琰的命。
李徽攜帶的物品很齊全,幾個人行前準備的大背囊中不但有兵刃火器繩索等作戰物資之外,當然還有乾糧水囊和睡袋等臨時宿營之物。甚至還有1皮囊的烈酒。
出發之前,萼綠華曾質疑李徽等人為何攜帶如此多的東西,似乎毫無必要。但此時此刻,萼綠華不得不承認李徽這是有備無患。面臨眼下的局面,備有乾糧清水和充足的物資是多麼的重要。
實際上,萼綠華不知道的是,這些只是東府軍親衛的標準配備而已。東府軍自然不是每支兵馬都配備這麼齊全的物資,但是親衛營卻是標配這些單兵背囊的。裡邊包括宿營裝備,手雷彈藥若干,乾糧清水藥物若干。至於酒囊,則是十人小隊配備1囊烈酒,不是為了飲用,而是在關鍵時候能夠用來點火,消毒,防寒,提神等諸般用處。
其實此次大背囊中的單兵物資還精簡了1些,比如用來換洗的衣物鞋襪,以及單兵帳篷等物資是沒有攜帶的。這種天氣,還沒到需要帳篷的地步。但是若在北方的冬天行事,那些用桐油布製作的單兵帳篷可是救命的必須物品。
李徽動手在山崖下的凹陷處鋪了1層落葉,將兩隻睡袋鋪在上面,這才攙扶著謝琰躺在上面。又弄來乾糧清水讓謝琰吃。
謝琰拿著乾糧咬了1口,突然怔怔的落下淚來。
李徽忙道:「瑗度,怎麼了?身上病痛難過么?」
謝琰搖頭,擦掉眼淚對李徽道:「弘度兄,我不知說什麼才好。此次為了救我,害的你們落得這樣的情形。我實在是心中難安。此番,若是害的弘度兄有個3長兩短,我豈非萬死莫贖了。」
李徽恍然,原來謝琰是因為這個內疚。
「瑗度,不必說這樣的話。你我兄弟1般,我救你是分內之事。瑗度1向為人謙和,如沐春風,頗有4叔之風。我怎能容4叔之子為賊人所擒而不管不顧?無論是私人交情還是4叔曾經的交代,我都是要出手相救的。只是我考慮不周全,事情有些棘手罷了。」
謝琰心中感激。他明白,自己和李徽的交情還不足以到讓他涉險救人的地步。李徽這麼做,更多的是因為和謝家之間的關係。更多的是因為故去的阿爺,因為堂兄謝玄和堂姐謝道韞。
「哎,瑗度無能,著實慚愧。」謝琰嘆息道。
李徽笑道:「莫要這麼說,瑗度率軍回援,勇氣可嘉。若無你回援會稽,多支撐了幾日,會稽早就破了。而且,若不是你寫的那封信,我還不知會稽情形,豈非要遺終生之憾?說起來,倒是我來的遲了。我若早知會稽危急,便早該率軍前來才是。差1點釀成了大錯。好在城破之時,有萼仙姑出手相助,你阿姐才得以保全。城中百姓卻是糟了大難了。」
謝琰道:「我就知道你能來。對了,家中怎樣了?阿姐他們都好么?我妻兒他們都保全了么?你見到弘兒了是么?」
李徽點頭道:「道蘊母子都很好。不過……」
李徽沉吟起來。謝琰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告知我便是,我能撐得住。」
李徽輕嘆1聲道:「瑗度,你3個孩兒都很好。只可惜,你的夫人……在賊眾破府之後,自殺身亡了。」
謝琰啊了1聲,獃獃半晌,落下淚來。
「我就知道她會如此,哎,她跟了我多年,沒過上輕鬆日子,跟隨我顛沛流離,東奔西走。最後卻落得如此。我對不起她啊。痛煞我也。」謝琰說罷,椎心而哭。
李徽忙沉聲道:「我不忍瞞著你,所以告知你實情。你切勿傷心過度,要節哀順變才是。眼下你3個孩兒期盼你回去,你夫人之仇也要你親自來報,倘你不知自重,你孩兒誰來照應,你夫人之仇靠誰來報?」
謝琰聽了,點頭擦淚道:「弘度兄說的是,我不能倒下,我必須活著回去,我要親自安葬夫人,為她報仇才是。」
李徽點頭道:「這才是。你且吃些東西,好好睡1覺。養足精神才能逃脫。我去拿些乾糧給萼仙姑吃,和她商量1下如何脫離此處。」
謝琰點頭答應,含淚咬下乾糧大嚼起來。
李徽取了1包乾糧和1壺清水離開山崖下方,沿著側首的岩石來到崖頂上。這裡視野開闊,可看到北側的山谷和山坡上的動靜。這也是李徽選擇在這裡停留歇息的原因。
在崖頂安排1個人警戒,幾乎可以將北側的動靜全部捕捉。教眾大張旗鼓的搜索的動靜,自然是完全逃不過的。
萼綠華臨風而立,站在山崖1側。衣袂飄飄,長發在腦後飛舞著。
李徽緩步上前,沉聲道:「仙姑可看到動靜?」
萼綠華轉過頭來,看了1眼李徽,沉聲道:「北側山峰北坡有鳥雀飛起,應該是他們正在那裡搜索。距此尚遠,不必擔心。」
李徽點頭道:「吃些東西吧。實在抱歉,我考慮不周,累的情形如此。」
萼綠華笑了笑道:「你準備的很周全了,誰也不知道那孫泰居然沒有用處,那也是沒辦法。對了,莫叫我仙姑,叫我道長或者直呼其名便是。聽著頗為彆扭。」
李徽點頭,將乾糧清水放在石頭上,笑道:「萼姑娘,請!」
萼綠華愣了愣,笑道:「萼姑娘?起碼有2十年沒人這麼稱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