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17章 笑傲生死
鵝毛般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子卿踏進帥府大樓時,無數驚愕的目光在角落裡默默注視他,伴以竊竊私語的猜疑:「少帥怎麼還敢回來?老帥不是要槍斃他嗎。」
「要出亂子,老帥正在開剿滅叛匪的總結會,正在祭奠被霍文靖殺死的李軍長。」
子卿一身戎裝肅颯,黃綠色將校呢外衣在樓道里襲來的寒風中輕擺。皮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是沉實的聲音,子卿昂著頭毫無畏懼的向會議廳走去,走向那一條不歸路,
錢參議聞訊迎出來攔住子卿的去路:「子卿,你怎麼回來了?」
緊張的掃視四周,錢參議憂心忡忡的勸說:「老帥在暴怒,一直在罵人,你還是避避。正在祭奠慘死的李軍長呢。」
子卿臉上浮出從容的笑意,伸手推開錢參議繼續邁著穩健的步子保持著一個節奏向前走。
「小順子!」後面洪亮的聲音傳來,子卿停住步,湯大爺衝過來拉住他:「你小子,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你老子要拿你正法給老李償命呢,你還不出去躲躲再說。」
湯軍長邊說邊一臉緊張的拉拽了子卿往回走,子卿一把扶住湯軍長的肩,用力捏捏,臉上堆出燦爛的笑容,轉身接續加快步伐向前走。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麼擰。」湯軍長兩步追上子卿:「小順子,這一屋子的人都在呢,老帥他就是想饒你,也沒辦法。」
「順子!」會議廳的門一開,胡飛虎匆忙出來:「我聽了響動就不對。你這個渾小子怎麼二杆子勁兒又犯了,還不快跑,你爹這四處派人要抓你槍斃呢
他是動真格的了。老叔們跪了磕頭都不管用。你看看霍文靖惹的這場亂子死了東北軍弟兄,你爹他連鞋都沒來得及穿。被霍鬼子追地光了腳丫子逃回東北。這霍鬼子得著是死了,他若得了勢咱們這些老將還不一個個都人頭砍瓜一樣的落地。」
「孝彥惹的禍事,孝彥一力承擔,孝彥不用躲,這就去見老帥。」
子卿掙開眾人地阻攔。一把推開會議廳沉重的大門,喧鬧著喊打喊殺地會場頓時肅靜得鴉雀無聲。
無數雙驚訝的目光投向慨然立在門口的子卿,午後的陽光金燦燦的灑滿在子卿身後。
「大帥,孝彥回來了。」
「胡孝彥,你好大地膽子!你還有臉來見我?」胡云彪目眥欲裂的瞪著子卿,嘴角都在顫抖,那種失望和憤恨都通過凌厲的目光射在子卿身上。
「聽說你小子想逃跑?」胡云彪本是瞪大的眼忽然眯縫起來,那一線目光中滿是殺氣騰騰。
「孝彥沒有跑,孝彥倒是聽說大帥要逃跑。」子卿向前幾步進到會議室。滿座的文武官員都側目仰視。胡云彪忽然哈哈大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剿滅霍文靖叛亂的總結會,祭奠李軍長
湯軍長過來一把拉了子卿堆了一臉笑對胡云彪大帥說:「孩子回來向你認錯了
邊說邊輕輕踢了子卿的膝窩暗示他跪下認錯。
「哎呀子卿,你怎麼這麼不識時務。大帥已經下了軍令抓到你要還不快走。」錢參議過來推搡著子卿就要保護他出去。
子卿卻不為所動。背著手凜然說:「孝彥就是聽說了老帥的軍令才回來地。既然是要給東北軍的將官一個交待,那今天東北軍的將官都在這裡。想處死我胡孝彥地。儘管過來。」
話音一落,本來還大嚷著要「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那些受過子卿修理轄制地老將和錢參議慫恿下一致要求嚴懲鬍子卿以平民憤地日本軍官派的將官都緘口不語了。
胡云彪怒然拔槍,子彈上膛對準鬍子卿。
面對父親地槍口,這怕是當年意氣風發滿懷憧憬步入軍界的子卿做夢都沒曾想到過的一幕。子卿巍然不動,慌得湯軍長和胡飛虎等人有跪地求饒的,有抱了胡云彪的胳膊大哭的,一時間亂做一團。
「大哥大哥,小順子這娃的命不是您一個人的,這當年他出生時是我老湯從土匪手裡救下他的。這麼好的個娃你要殺他,我老湯不依。」
「湯大爺,您閃開,孝彥敢來就是來送死的,但是死之前,孝彥必須把該說的話跟所有人說個明白。大帥您也息怒,孝彥說完,隨便您處置。霍文靖起兵叛變,他是孝彥的下屬,孝彥作為支責無旁貸。但總部電文頻頻緊逼,說孝彥夥同霍文靖蓄意謀逆,孝彥不敢當。孝彥可以死,但是死也要死的清白,不能背這弒父弒君的罵名。鬍子卿說到這裡,臉上掠過絲嘲諷的笑意:「爹,別人喊打喊殺也就罷了,您就真相信兒子要起兵造您的反嗎?您生出個要殺親爹的混蛋兒子,您臉上有光是嗎?」
胡云彪沒想兒子竟然能面對槍口坦然的說出這番陳詞,正在無從下台之際,子卿卻出乎意外的朗聲笑了說:「在場的都是東北軍的高級將領,東三省的大員,孝彥的長輩。霍文靖為什麼謀反,大家心知肚明,霍文靖是被逼反的!誰又為霍文靖的無辜喪命去負責?」
胡云彪一掌砸在桌案上,茶杯亂跳,怒視著毫無悔意的鬍子卿,胡大帥吩咐衛隊:「把胡孝彥給我綁了,送軍法處!」
衛隊拿來繩子猶豫的看著胡大帥又看著倨傲的子卿,胡大帥罵道:「沒聽到?捆去軍法處!」
一名衛兵伸手抓住子卿的胳膊,子卿回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那個愣頭愣腦的衛兵呆了。
「混賬東西,你什麼東西也配碰小爺!」子卿整整衣衫含著從容的笑意掃視全場,轉身欲隨衛隊走。
一個茶杯迅猛的飛過來砸在子卿面前的大門上,碎片茶水亂濺,慌得周圍的人向兩旁躲避。子卿回過頭,父親怒視著他,臉上掛著那「東北虎」發怒前陰冷的笑意,向他招招手:「你過來,到爹身邊來,爹看看誰配動你這個少帥。」
子卿往日看了父親這副駭然的表情,總會乖巧的知難而退,或尋個方法逼開風頭。而今天他卻當了眾人選擇了迎面大步毅然的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