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犧牲之道

一個人的道不完整也能平齊天帝嗎？要知道，天帝之所以強大，便是因為天道特許，世間一切道法，天帝皆有掌握，就連天道也一樣如此。

說到這，魔王的神情突然落寞了起來。

「然而那個低武世界的周圍，被一片虛空所籠罩，想要到達其中，難度極高，就算真的抵達了那個低武世界，也基本上喪失了回歸的可能性。也許你會問，既然無法脫離那個世界，那其中的修士又如何飛升？其實道理也很簡單，飛升要走過登仙路，而凝成登仙路的，是天道，是超越萬道的那最強之道，豈會被區區虛空所阻攔？但對於尋常修士而言，虛空就是無法逾越的天塹。在諸天萬界，有足夠的資源與能量支撐穿越虛空，但到了虛空的另一面，那個低武世界之中，便沒有足夠的資源支撐以正常手段穿越虛空。所以是有去無回的死結，前往那個世界，意味著放棄了自由。」

「因此，討論到這時，那個巨無霸宗派中的尋常弟子幾乎沒有人願意前往，而高層之中雖有所意，但他們同樣是不可或缺之人，自然有眾多意志阻攔他們，這就造成了較弱者不願去，較強者不能去的局面。但宗主終究是要有人進行拯救的，最終某一位大人，他對自己手下的弟兄們表達了意願與想法，他準備自己偷偷前往那個低武世界，並將執行方法一併說出。」

「可笑，那位大人可是向著自己手下的弟兄們口吐真言的啊，他的弟兄們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呢？於是乎，那位大人的手下們聯合密謀了一番，依照那位大人所說的方法，先行前往了那個低武世界，並在離開之前，向那位大人傳訊說明了情況。」

白君點了點頭，聽到這，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大部分的真相，只是需要通過魔王進一步的講述加以驗證了。

「你所說的低武世界，就是咱們現在身處的熠界？」

「沒錯。」

這就奇了怪了，白君當初來到熠界的時候，周圍並沒有什麼虛空之類的玩意，雖然確實地處偏遠，但確確實實與諸天萬界有著完整的連接的。

難不成是往後的百萬年內，熠界發生了什麼變化？

「那批『赴死』之人到達熠界后發現，這裡已經成了一片死地，沒有任何生靈氣息，甚至處於道法破敗的狀態。沒有靈氣，沒有完整的道，即便抵達了此處，也什麼都做不到。這批人頓時心生絕望之感，甚至有人想要直接自殺，但雖然喪失了靈氣，但肉身強度是實打實的，只依靠肢體力量，已經很難殺死自己了。就在每個人都以為要在此度過絕望的餘生時，一名騎著老虎的老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白君傻眼了。騎著老虎的老頭，雖然魔王沒有說出那人的真實身份，但白君覺得，那人百分之百是求吾子，也就是他的師父。

百萬年後求吾子出現在了已經「死亡」的熠界之中？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老者似乎也與那位宗主所熟識。並且老者告訴前來熠界的這批人說，『你們所尋找的那條道已經消亡了，而這個世界成了陪葬品。』」

「聽了這句話，眾人一想到從一開始自己便是白來一趟，頓時更加絕望了起來。但老者卻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將你們送到過去，在最為合適的時間，讓你們做作為合適的行為。』」

「老者的修為，對於道法的運用程度，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甚至已經到了讓人感到恐懼的地步。那批人從未聽說過，運用時間道則，可以將人送回到百萬年前。但現實就是，一個眨眼間，他們真的來到了一片生機勃勃的世界之中，他們真的回到了百萬年前的熠界。於是乎，這批人便依照著先前來到宗派的女子所提供的情報，找到了宗主所缺少的那條道。不過意外的是，那條道竟然已經衍生出了靈智，而且還十分強大，經過了許多歲月的拉鋸戰後，終於有一日，那批人在聯合了整個熠界的力量后，成功擊敗了道所衍生出的虛靈。」

唔，這魔王口中的衍生出靈智的道，指的應該就是那尊被各族聯手所討伐，並封印於深海之深海中的遠古大魔，也就是玲瓏心的護靈神。

不過依照魔王所言，他口中所說的為了尋找那條道而來到熠界的一批人，應該就是魔族最開始的那批人。但是在對抗護靈神的歷史之中，並沒有關於這批人的記載。如若魔王所言不虛，那麼這批人的到來，應該不會處於一個默默無名的地位才對。

白君沒有著急提問，而是老老實實地聽著魔王繼續講述下去。

「那批人找到了道之所在，原來它竟然是熠界的一種本源能量，並且眾人也了解到了這條道的本質，即是犧牲之道。此犧牲之道，非犧牲自身之道，而是犧牲他人的獻祭之道。他們也能夠從中聯想到，那位宗主似乎自始至終，都沒有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去隨意地犧牲他人利益，原來正是這條道的缺失。」

「並且事情進展也頗為順利，這條犧牲之道衍生出了靈智，因此也可以與其進行簡單交流。之後這批人了解到，如果想要將這條道，融入不久后將會抵達熠界的他們所認識的宗主百萬年前的狀態，那麼必須要先激活此道，也就是獻祭，為了融道者而進行的獻祭。」

「這可讓眾人犯了難，一個不願去犧牲他人換取自身利益的人，要讓他接受其他無辜生命的獻祭，實在是太過異想天開了。於是乎，眾人經過大量商討后，得出了一個方案，那便是給予那位宗主足夠的理由去接受獻祭。比如說，在他不知情的狀態下，通過親手斬殺奉獻者，得到其中的獻祭能量。當獻祭能量達到了可以激活犧牲之道的程度后，就會立刻進行融道。那麼百萬年後的宗主，就會徹底變成大道圓滿的狀態，可以順利推行自身偉業。」

「於是乎，這批人下定了決心，一夜之間，紛紛墮落成魔，從人人敬之的英雄，變成了人人惡之的魔鬼。以上，便是魔族的起源，我想，你應該能夠猜出事情的全貌了吧？」

當然，關鍵信息已經幾乎全部收集完畢，白君已經很容易便能推理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這批奉獻之人，就是你們魔族，而你們剛剛來到百萬年前也就是現在的熠界時，你們的身份，是上古五族之一的日裔族。而你們口中的那位大人，也就是你們在宗派中的上級，便是一個名叫柳青志的人。你們所處的宗派，應該名為道仙院，而宗主，便是我。」

「完全正確。」

除此之外，白君還大概能夠猜到，指點這批人的老者，百分百是求吾子。而百萬年後，為道仙院之人出謀劃策，提供拯救「我」的思路的那名女子，能夠知曉熠界與白君的關係之人，應該就是他內心深處一直深埋的記憶之中所存在的師妹——阿素。那個與白龍共存的黑鳳，天地間的本源陰氣。

不過真是納了悶兒了，我吃飽了撐的，要整合諸天萬界？而且居然還和天道達成了合作共識，也就是說百萬年後我已經和天道和解了？

玄乎，太玄乎了。

不過這魔王也沒理由騙他白君，畢竟他所說的信息之中，有很多都是外人幾乎無法獲取的信息，至少說明，他的存在確實與白君有著緊密的聯繫。而一路以來白君以萬聖樓聖使所搜集的關於魔族的情報，有很多也都解釋得通了，為何會有類似於預告性的伏筆存在。那廢話，人家可是從未來而到達此處的。

緊接著，白君突然渾身一抖，想到了魔王口中剛剛說的話語。

「你們魔族全部都是奉獻者，也就是等待為我獻祭之人？」

魔王堅定地點頭說道：「沒錯，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等待您收割成果的那一刻。」

也就是說，蘭瑤也……

這樣的結果，正如魔王所說，他白君不願意去接受。雖然不知道未來的他，究竟為何非要去整合什麼諸天萬界，但至少現在，他明白了以後會有這一遭，那麼就可以有整整百萬年的時間去探尋破局之法，不必非要在此處追求什麼犧牲之道。

因此白君直接轉身，想要就此離開此處。而魔王卻毫不猶豫地掏出了魔魂珠，並於手中果斷捏碎。感應到身後爆發出大量的靈魂之力，白君馬上轉過頭來，便看到了這一幕。

「你這是做什麼？！」

魔王釋然一笑，他的身形愈發變得虛幻起來，並且從雙腳開始，逐漸化作點點微光，消散於天地之間。

「不是說了嗎，我早就知道您不會接受我們的獻祭。但自從您吸收了玲瓏心的那一刻開始，犧牲之道的激活程序就已經啟動。不需要通過您的雙手，只要我們魔族之人死亡，其體內的獻祭能量便會為您所吸收。而在我捏碎魔魂珠的那一刻起，在其中存放過一絲本源靈魂的魔族人，都會就此告別人間。不過您放心，經過這麼多年的繁衍，我魔族的人口早就遠超當年，需要犧牲的生命，也不過是其中的半數。大部分的老婦幼，都安全的留在獨立空間中，需要犧牲的，只是天魔軍，以及其他魔族戰士們。」

「對了，蘭瑤也沒有將本源靈魂存入這枚魔魂珠中，所以，宗主，小女就拜託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