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誘餌
「進來吧,門沒鎖!」裡面傳來錢向子的聲音。
陳重推門而入,客氣的拱手施禮,錢向子回禮則很隨意,然後坐在書桌後面,繼續秉燭夜讀。
陳重有些尷尬的找了個位置坐下,理了理思路,說道:「錢先生,之前人多,我也不方便詢問,只好深夜打擾一下,還望見諒。」
錢向子不知可否的回道:「你問吧。」
「那副手鐲到底是何物?」
「不知。」
「王捕頭為何人所殺?」
「不知。」
「趙言有沒有嫌疑?」
「唉!」錢向子放下書本,坦然的看向陳重,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辦法回答,因為我確實不知道,當時我並不在場,不過趙師弟確實沒有功夫,這一點,孫總教習也可以作證。」
陳重與錢向子對視了一會,然後起身說道:「好,那我就不打擾了,不送。」說完,就離開了。
錢向子目送他離開,深深嘆了口氣,繼續看起書來,卻怎麼也看不進去了。
韓春醉熏熏的來到自己屋子門前,頓了一下,然後輕輕推開房門,走到中間的圓桌前,對著床說了句:「深夜到訪,不知閣下有何事?」
床上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韓胖子,這麼多年,功力有所長進啊!」
聽到聲音,韓春頓時酒意全無,單膝跪地,一臉恭敬的說道:「屬下韓春見過毛大統領。」
毛良緩緩從床上坐起,說道:「起來吧,我早就不是什麼大統領了。你這樣被別人看到了不好。」
韓春依言起身,但依然恭敬的站著,語帶不屑的說道:「哼,一個外來關係戶,也配做我們的統領?要不是。。。。。」
「行了,我不是官身,說什麼都不要緊,你還是給我注意點。」
「是,屬下知道,這些年來,屬下見誰都樂呵呵的,可沒讓誰看出半分不妥」
「呵,你這戲也就騙騙別人,好了,這次我來找你,是有事找你。」
「大。。。毛大哥您說。」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秘密調查一個神秘組織,叫做黑白會,集城也有這個組織的身影,那個王捕頭應該就是黑白會中人,我本想放長線釣大魚,可惜出了這麼個事,功虧一簣,但好在你們手中有他們要的東西,所以我想一旦引出黑白會的人,你們不要抓,留給我。」
韓春遲疑了一下,說道:「大哥,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來之前侯爺特意交代,這事得嚴查,如果放跑了。。。。」
「放心,我在查的事也是趙侯爺交代的,你儘管照做就是,我會向他解釋。」
「那行,呵呵,其實有您在,我壓力頓時小了不少。」
毛良撇了他一眼,說道:「我只管黑白會的事,其他的事,我可不參合。」
韓春有些尷尬的饒了繞鼻子,又道:「四毒仙門的事,您能給些建議嗎?」
「一個外來幫派,不惹事就當看不見,但如果還敢犯事,你手中的刀是吃飯用的?」
「這個我自然懂,我說的是那個什麼寶貝,要不要弄回來獻給侯爺?」
「你家侯爺什麼寶貝沒有,稀罕一個江湖幫派的東西?四毒仙門在新順州也許算個角色,但放在整個九州,也就是個二三流幫派,這種幫派的寶貝能有什麼好東西,你也不覺得丟人。」毛良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你可別有佔為己有的想法,不讓我看到就算了,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來,信不信我扒你一層皮?「
韓春笑著點點頭,「哪能呢?倒是那個錢向子是何來路,我見那陳重很是尊重他。」
「你惹他了?」
「沒有,沒有」
「沒有就好,錢向子有個綽號,叫做毒郎中!你聽說過嗎?」
「什麼?他就是毒郎中?」韓春有些震驚的說道。他一直在外執行任務,難得回一趟中天城,對中州書院里的人就更陌生了。
「呵呵,所以啊,還是那句話,書院里的人,你最好一個都別惹,都說侯府水深,其實我看書院才是真正的水深似海。」
「是啊,聽說容院監已達人相境了?」韓春不由得將聲音放小了不少。
「嗯,應該是剛剛入得人相,這麼一來,書院可就有四個人相了,乖乖,不得了哦,我那個姐夫做夢都要笑醒了。」
聽到老上司調笑最大的上司,韓春笑了笑,他可不敢在這個話題上延續,而是另起話題:「四個人相?我只知道三個啊?列院監,章總教習,容院監,還有誰?」
毛良好似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從床上下來,說了句:「別忘了黑白會的事,走了。」
第二日,陳重原本是要接趙言他們回書院的,可現在考慮需要配合一下千機衛查案,他們一行人就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往南,去到南山鎮。當然明面上只有趙言,小貓兒,錢向子,以及陳重四人,韓春帶領千機衛一路暗中保護。
臨行前,段知府贈送了一輛馬車和兩匹好馬,錢向子沒有拒絕,一是小貓兒還小,二是路途萬一遇到意外,騎馬可比走路快的多,至於那隻騾子也只好暫時寄養在段知府這了。
趙言駕駛著馬車,跟在陳重和錢向子後面慢慢的走著,小貓兒則坐在他旁邊,笑嘻嘻的看著趙言笨手笨腳的駕駛。
「言哥哥,放輕鬆點,你死拉著韁繩,馬兒都走不動啦。」
「啊?哦,哦。」臨走前,才讓馬夫簡單的教了自己兩下,看著挺簡單,實際上手后才發現並不是那回事。
「幹嘛不讓馬夫跟著,你看看他把馬車趕的,一直在走蛇形,嘿,原點打轉了還!」錢向子不滿的對陳重說道。
「安全第一,那馬夫,我有些信不過。」陳重沉聲道。
「不至於吧。」錢向子不太確信的說道。
「小心使得萬年船,再說書院子弟,多一樣技能不是壞事。」陳重臉無表情的策馬先行。
錢向子無奈的看向還在和馬匹較勁的趙言,最後也跟了上去。
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趙言總算勉強能駕馭馬車了,一行四人行程也加快了不少,眼看再有一天就能到南山鎮了,現在天色已晚,四人只好在野外露宿,趙言領著小貓兒拾來木柴,點起篝火,簡單的吃了個晚飯。
飯後,四人圍坐在篝火旁,雖然已經入夏,但夜間還是有些微涼。
「這一路行來,你可有感覺到異樣?」錢向子對陳重問道。
「沒有,前天夜間我曾和千機衛的人聯繫過,他們也沒有發現異樣。」
「眼看就要到南山鎮了,四毒仙門的人難道放棄了?」
「有沒有可能。。。在我們回去的時候動手?」趙言忍不住問道。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反正我們絕對不能放鬆警惕。」陳重出聲道,「按照計劃,我們回去路過集城后,段大人就會安排士卒與千機衛一起護送,到時他們就真沒機會了。」
「今天你還要去和千機衛的人聯繫嗎?」錢向子又問道。
「要去的,約定好是兩日一聯繫。」陳重點頭道,突然轉頭看向身後,「誰?」快速的走到自己馬旁,從馬鞍上取下一個布包。
月光下,只能看到一個黑黑的身影踉蹌著身體,一步步的往他們走來,錢向子急忙給趙言一個眼神,後者趕忙抱起小貓兒躲進了一旁的馬車內。
身影在離他們不足一丈的地方重重的倒了下去,陳重與錢向子對視一眼,然後慢慢的走了過去,等看清來人的衣著——千機衛,心中寒意頓生,用布包將人翻轉過來,只見他臉上布滿了血泡,整張臉已經慘不忍睹。
「呵呵呵。。。。」荒野上傳來陣陣笑聲,這笑聲中的寒意直透人的骨髓。
陳重趕忙走回馬車旁邊,抖開布包,裡面是三根一尺來長的鐵棒,將三根鐵棒相互對接,卡緊機關,便成了一根人高的鐵棒。
夜色下,四周出現了數個灰衣人影,領頭的便是那個紫衣女子,想來當天她並未身死,只是受了傷,醒來后跑了。
紫衣女子一臉恨意的看向他們,說道:「那個臭小子呢?出來?姑奶奶今天非要將天下所有的痒痒毒都在他身上試一遍。」
「師妹,稍安勿躁,正事要緊。」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她身邊傳來。
陳重放眼望去,只見一個身穿斗篷的人從紫衣女子身後走了出來,不過這還不是讓他擔心的,他擔心的是這群人身後不遠處還站著一個黑影。
「這人是你們殺的?」陳重指著地上的屍體寒聲問道。
「是。」紫衣女子很是爽快的承認了。
「你可知他是什麼身份?」陳重繼續問道。
「很重要嗎?」紫衣女子很是不屑的回道,「不但是他,那些和他一起的人也一併被我們送走了。」
「他們是千機衛,我中州趙鏡侯貼身親衛,你們真的好大的膽子。」陳重聲音越來越冷。
「。。。。。。」聽到這個,紫衣女子有些心虛的看了眼身旁。
「切。。。你們還是中州書院的學子,我們不還是一樣要殺。」斗篷人冷笑道。
「很好,很好,我竟然不知四毒仙門有如此氣魄。」陳重知道今日已經無法善,眼中殺意頓生,他如果要退走,問題不大,但書院的榮譽,教習的職責,自己的尊嚴都讓他決意死戰到底。
紫衣女子手一揮,四周的灰衣人揮刀一擁而上,陳重全身靈氣涌動,鐵棒上亮起金黃色的光澤。
「保護好他們!」說完,陳重舞動鐵棒與刀客們戰到一起。
錢向子默默的掏出幾個瓷瓶,假裝在馬車邊走來走去,然後坐到駕駛位上,靜靜的看著前方打鬥的人。
鐵棒在陳重手中猶如活物一般,時而硬如金剛,揮舞之間力有千鈞,時而柔如靈蛇,竟可以繞身而過,擊向後方。不幾時,便有四名刀客倒在他棒下。剩下的人明顯有些畏懼,拿著刀遲疑不敢上前。
「退下吧!」斗篷人說完,整個人騰空而起雙手一揮,從他袖口中竄出兩根鐵鏈,鏈子前端有一個箭頭,一個箭頭上散發出陣陣甜香,一個箭頭上散發出陣陣腥臭。
陳重架開鐵鏈,兩種味道讓他頭微微一暈,趕忙用靈氣封住口鼻,舉起鐵棒高高躍起,然後往斗篷人砸去,這種山崩之勢讓斗篷人心中一寒,不敢硬接,雙腳連連點地後退,「轟」地面被砸出一個斗大的圓坑,陳重乘勢追擊,鐵棒由硬變軟,如鞭子一般向斗篷人捲去,斗篷人也順勢將雙鏈絞纏上鐵棒,鏈子箭頭味道越加濃重,他就不信陳重可以一直憋氣。
陳重看到鏈子纏繞上來,眼中精光一閃,反手一攪鐵棒,棒子竟然從中斷開,分成兩段,較長的那段與鏈子纏繞在一起,手中較短的一段則瞬間變硬,拍開纏繞在一起的兵器,並順勢將鐵棒往前一送,鐵棒夾雜著風雷之勢沖向斗篷人的胸口。
突然的變式讓斗篷人來不及反應,眼看著鐵棒就要到自己胸口,避無可避,只能心一橫,舉起左手,運足靈氣,硬接這一下,「啪」!
斗篷人的左手擋住了鐵棒,也卸去了六七層的力道,只不過手骨盡碎,被鐵棒壓著打在自己的胸口上,人也連退了十幾步,勉強站住腳,「噗」斗篷人噴出一口鮮血,對著一旁的紫衣女子喊道:「師妹,還不動手。」
陳重眼神一凝,望向紫衣女子,誰想她卻急急往後退了幾步,可憐楚楚的說道:「師兄,我傷重未愈,可動不了手。」
「賤人!」斗篷人氣的又噴出一口血,陳重乘機運氣到鐵棒,大喝一聲,猛的往前一推,斗篷人頓時飛出五六丈遠。倒在地上,眼看只有出氣,沒了進氣。
紫衣女子眼角抽搐了一下,趕忙再退,一直退到那個黑影身後,才俯身下拜道:「還請前輩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