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吃烤肉
廖華容和那三人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不到五分鐘，他們便起身離開了餐車，隨後廖華容也回到了同伴身邊。
「怎麼說？」
李泰緣往右邊挪了挪，給廖華容騰了個空位。
「那伙人是一區的，這次找到我們不是合作，而是想做交易，互換一些情報。」
廖華容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交代的十分簡潔：「他們的頭兒是那個女的，叫張紅。我有聽會長提過，為人還算可靠。所以，我就把趙立傑提供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相應的，張紅也分享了她手頭的情報：在我們行動之前，四區跟二區的人因為自作主張，過度接觸並試探白衣乘務員遭到了抹殺。你的猜想是對的，白衣乘務員和黑衣乘務員一樣危險。」
廖華容的話想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段運鋒的希望。
原本聽了趙立傑的情報，他還天真的把最後一線生機賭在了白衣乘務員的身上，如今看來，這列車上根本沒有正常人。
聽對方說完后，李泰緣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並沒有發表其他看法，只是簡單嗯了一句。
周雨婷等人更是不敢插話，站在他們三人的角度看，李泰緣跟廖華容等人似乎是來自於某個專門處理超自然事件的神秘組織。
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平時根本接觸不到這種事情，如今遇上了，他們都秉持著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想法，誰也不敢多問。
「廖大叔、李哥，接下來你們有什麼打算？我們需要做些什麼？」
賀煒燦並不好奇對方的身份，之前李泰緣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己一命，這份恩情足夠他記一輩子了。
在經歷過種種光怪陸離的怪誕事件后，賀煒燦的內心早已從最初的恐懼、迷茫變得麻木適應。現在的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活著離開這趟列車。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填飽肚子。」
李泰緣不慌不忙抿了口白開水。
他話音剛落，一股濃郁的食物香味瞬間鑽進了眾人鼻底。白衣乘務員將一盤烤好的肉串和麵包片端上了桌，冰冷的目光注視著眾人道：「請慢用。」
不得不說，廚師的火候掌握的很好。簽子上肥嫩的肉被烤得焦黃脆嫩，濃香的汁液包裹在周圍，在燈光下泛出點點的油光，撲鼻的香味陣陣襲來。光是看，便令人食指大動。
可在座的幾個人盯著桌上的食物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敢先下手。除了對肉本身有顧忌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之前吃過餐車裡食物的乘客都變成了死人。
周雨婷發現，在烤肉端過來后，四周的食客便停下了動作，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們，似乎在期待他們接下來的舉動。
這種令人如坐針氈的不安感就好像自己是被丟進蛇窟的獵物，稍有不慎，那些目泛血光的鬼物們便會一哄而上，將他們咬爛撕碎吞入腹中。
「趁熱啊，你們不吃，我就不客氣了。」
李泰緣對圍觀著自己的食客們視若無睹，直接拿起了一串肉，大口咬了下去。
段運鋒和周雨婷瞪大了眼睛，他們本以為李泰緣點餐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他竟然來真的。一旁的廖華容見狀，臉上也寫滿了複雜的神色。
反倒是賀煒燦，見到李泰緣這麼做，二話不說效仿起了對方的舉動。他始終記得李泰緣對自己說的話，如果想活著，就要照對方說的做。
而廖華容似乎也明白了李泰緣的意圖，他嘆了口氣，加入了李泰緣二人。
見此情形，周雨婷狠下心，和段運鋒一人拿起一串肉塞進了口中。
那肉被烤的香氣四溢，混合著醬汁、孜然、辣椒粉的辛辣，一口咬下去，肥油順著嘴角噴濺而出，入口韌勁十足，肥而不膩，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鬼畜。
見五人都吃起了肉，食客們紛紛露出滿意的笑容，繼續埋頭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周雨婷一邊吃，腦海里不斷浮現著之前胡春花慘死的畫面和廚房裡的黑色塑料袋。
她捂著嘴，肩膀不斷聳動，嘴裡散開的葷腥味讓她根本無法下咽，甚至想全吐出來。可她知道，眼下的情況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一杯溫水被推到了自己面前，周雨婷抬起頭，看見的是廖華容那張沉穩堅定的面容。
「就算不想吃，也要咽下去。既然想活命，就要有活下來的覺悟。」廖華容輕聲道：「喝點水，壓一壓。」
周雨婷向他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借著溫水將堵在嗓子眼裡的食物吞了下去。
除了李泰緣，這頓飯吃的眾人愁眉苦臉。比起肉，饅頭片反而更加暢銷，被大家哄搶一空。
吃飽喝足后，李泰緣在賀煒燦耳旁低聲說了幾句，後者聽完眼中一驚，卻還是咬著牙答應了。
「乘務員，來一下！」
賀煒燦硬著頭皮，指著面前的肉串，對那死氣沉沉的乘務員說道：「你這肉里怎麼有頭髮啊？你看，好長好黑一根，衛生質量是不是不過關……」
「您請放心，我們在衛生方面有著十分嚴格的把控。這些只不過是食材本身的毛髮。」白衣乘務員面無表情道。
趁著同伴和乘務員交流之際，李泰緣背著包悄悄溜進了后廚。
面積不到十平米的狹窄廚房裡瀰漫著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燒紅的炭正騰騰地冒著熱氣。
一邊的灶台上，還有兩排小砂鍋霧氣蒸騰，像是在燉煮著什麼肉湯。廚房角落裡堆放著許多黑色塑料袋，暗紅的鮮血從袋子里滲出，流的到處都是。李泰緣打開冰箱，裡面從上到下無一例外，都整齊地擺放著裝著肉的袋子。
趁著乘務員還沒有回來的功夫，李泰緣輕手輕腳的從冰箱里拿了一袋肉，藏進了身後的背包。
迅速將冰箱恢復好，他又走到靠外的案桌前。
大量紅白相間的肉塊藏身在盆蓋之中，如同被打亂的血色拼圖。李泰緣掀開鐵盆一角，正打算看看裡面有什麼時，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白衣乘務員冷著臉，僵硬的眼珠死死盯著李泰緣，似乎要將他扎穿。
「沒什麼，我想要幾個打包袋，把沒吃完的烤串帶回去。」
李泰緣神態自若：「這不看你們太忙了抽不開身，我就自己來拿了么。」
「這裡是廚房，非工作人員禁止入內。請你到外面等候。」
好在這條規定並非是廣播提到的內容，白衣乘務並沒有對李泰緣做什麼，只是冷冷將他驅趕到了廚房外。
見李泰緣有驚無險的回來，眾人不敢再多停留，連忙離開了餐車。等到四下無人，周雨婷終於忍不住噁心，和段運鋒一起衝到洗手台前吐了起來。
李泰緣看了眼還算鎮定的賀煒燦，朝他咧嘴一笑：「不錯啊愣頭青，心理素質挺好。」
賀煒燦搖了搖頭，苦笑道：「以前在野外駐訓的時候，蛇蟲鼠蟻什麼都吃過。相比之下，那東西還算能下咽的了。」
李泰緣很滿意賀煒燦的表現，看來之前順手救下這傢伙的舉動已經完全贏得了對方的信任。
李泰緣就喜歡這種雖然不夠聰明，但自己指哪打哪、能老實聽話的同伴。這也是他為什麼願意耐著性子幫助那對情侶的緣故。
只有服從指令，才不會像上次趙子遠、楊明熙那樣給自己添堵；必要時，還能用他們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和廖華容的出發點不一樣，李泰緣救人，完全是建立在自身的利益需求上的。如果這些人會變成累贅拖累自己，那麼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捨棄。
路過趙立傑一家所在的包間，李泰緣把他喊了出來，隨後遞給了他那些打包的烤肉。
「哥，你在開玩笑吧？」趙立傑臉色煞白，戰戰兢兢道：「這東西吃了不就完蛋了？」
「不吃東西你才會完蛋。」
李泰緣丟下這句話后瀟洒離開，身後周雨婷幾人小聲給趙立傑解釋了幾句，說他們都吃了夜宵，對方這才將信將疑的接過了那些肉。
那些人離開后，趙立傑避開包間里的詭異乘客，帶著妻女來到了洗手間門外。
眼看四周無人，他身先士卒，拿起一串肉塞進了口中。趙立傑強忍著噁心咽了下去，確認沒問題后，這才放心道：「老婆，你跟孩子也趕緊吃吧。」
「嗯……好吧。」
趁著丈夫漱口的功夫，蔣佩佩象徵性咬了一口肉。可肉遞到女兒嘴邊，孩子舔了幾下，便哼唧著扭過了頭。
反正只要吃了東西，應該就沒事吧。
蔣佩佩一臉為難的看著襁褓中的孩子，猶豫再三后，還是將那些肉丟進了垃圾桶，轉而解開衣領，給女兒餵了些奶。
另一邊，李泰緣等人走到包間門外，發現那個詭異的男人已經躺在了床上。
周雨婷跟段運鋒看的心裡發怵，兩個人根本不敢回屋，只能在過道里坐著乾瞪眼。
而廖華容為了提防接下來的意外，也選擇了留在過道；只有李泰緣跟賀煒燦回到包間，二人一起坐在了下鋪。
他們一進屋，那男人便睜開眼，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男人不斷抽動著鼻子，像是嗅到了什麼味道，隨後目光如炬的望向了對面的李泰緣跟賀煒燦：「你們吃夜宵了吧？」
黯淡的床頭燈下，男人臉上的浮腫比之前更加明顯，兩個眼圈下的烏青比之前更重，一張臉死氣沉沉的。若是不開口，賀煒燦定會以為坐在床上的已經是具屍體了。
「是啊，老哥你說的果然沒錯，那肉賊香。」
李泰緣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可惜廚師說原料不多了，不然我一定再多點幾串。」
「嘿嘿，我說了吧，很好吃的。」男人的嘴角上揚，彎成了一道弧線，眼裡閃爍著詭異的精光：「不過沒關係，很快就會有新一批食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