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酷
「你是說，這節車廂變短了？那少了的七米去哪了呢？」
賀煒燦走到角落，內心正疑惑著，突然感覺臉上一片濕熱，似乎有什麼液體滴到了臉上。
他摸了摸臉，隨後神情一僵，揚起了腦袋，在頭頂上方找到了答案。
因為完全漆黑的關係，他們在進入這節餐車后，根本沒有注意過天花板上的情況。
此刻眾人只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幽暗的井底：原本不到五米的車頂上方出現了一個扭曲的怪異空間，它無限延伸，高得人看不清盡頭，似乎通向未知的深淵。
車頂附近的牆壁黑色而厚重，上面浮現著幾道摻雜著鮮血的抓痕，似乎是有人不斷掙扎后留下的痕迹。
手機自帶的電筒照明範圍有限，根本照不到頂部。眾人只能隱約看到，那上面好像覆蓋著如同蜘蛛網般的東西。大片黑色模糊的線縷幾乎遮蔽了整個天花板，交織成詭異的圖案。
在車門正上方距離地面莫約七八米的半空中，垂吊著兩個類似蠶繭的東西。
廖華容的視力還算不錯，他眯起眼睛細細分辨，隨後臉色變得無比煞白。
那根本不是什麼蠶繭，而是兩具被黑髮包裹的殘屍：正是失蹤的張紅與盛嘉明。
二人的頭部以上還算完整，兩具屍體都睜大了眼睛，灰白的臉上透著鐵青，猙獰扭曲的五官寫滿了驚恐。
兩具屍體脖子以下的部分看上去極為恐怖：腹部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胸部以下兩側皮肉外翻；森白的肋骨掛著血紅的碎肉，臟器紛紛不翼而飛，只剩下邊緣的碎肉和血紅的筋膜，看上去竟像是被什麼東西活生生啃食乾淨的。
與此同時，蔣佩佩也發現，在那兩具恐怖的屍體身側，懸挂著一塊小小的、沾滿血跡的黃色棉被。
那棉被上印著三隻黃色的老虎，如今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見到這熟悉的卡通圖案，周雨婷等人皆是臉色一變，紛紛望向了蔣佩佩。
蔣佩佩獃獃的仰著頭，雙目毫無神采。她看起來像被掏空了靈魂的人偶，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燈光之下，廖華容發現，那些纏繞著屍體的長發像是有生命般，正無聲無息的沿著牆邊不斷向下探索，如今和地面的距離只剩下了不到一米。
若非李泰緣提醒，他們根本不會發現，真正的危險就隱藏在天花板上。
這麼看來，張紅和盛嘉明大概率是在研究如何打開車門的時候遭到了來自上方的攻擊，因此雙雙殞命。
「離那些頭髮遠點！」
廖華容當機立斷，呵斥眾人趕緊行動。
盛嘉明的身手並不亞於自己，連他都難逃凄慘的死亡命運，可見一旦被那些頭髮纏上，便再無掙脫的可能。
唯獨蔣佩佩一動不動的留在原地，始終仰著腦袋望向天花板。趙立傑心急如焚，連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看著那些垂落的髮絲，蔣佩佩忽然變得歇斯底里：「彤彤！彤彤！我的孩子一定在那上面！我要上去找她！」
「不行啊老婆，會死的！」
趙立傑攔腰抱住妻子，試圖安撫她的情緒：「彤彤也不希望你出事，你要好好的……」
眼看牆上的黑髮越來越密集，廖華容剛想上去阻止，李泰緣卻快他一步，徑直來到了蔣佩佩面前。
趙立傑本以為李泰緣要幫自己一起攔住妻子，於是側開了身位。誰曾想下一秒，對方卻抬起腿，將他踹到了一旁。
趙立傑本就瘦弱，而李泰緣這腳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將他踹飛了半米。
突然挨了這麼一腳，趙立傑只覺得胸口疼痛難忍，渾身使不上勁。他趴在地上，見李泰緣一把扼住了妻子的喉嚨，頓時急紅了眼：「你……你要幹嘛？！」
李泰緣眉頭一緊，眼中浮現出一抹不耐之色：「愣頭青，給我按住他。」
在接收到李泰緣的指令后，賀煒燦乾脆地衝上前，雙膝下跪抵住對方後背，攥住趙立傑的右臂，令他絲毫不得動彈。
李泰緣掐著蔣佩佩的脖子，之前的儒雅溫和一掃而空。
他雙眼微眯，冷冷盯著蔣佩佩的喉嚨，乖戾陰鷙的臉上逐漸生出一股殺意：「你想死是吧？不如讓我幫幫你。」
蔣佩佩臉漲的通紅，隨著對方力道的不斷加重，呼吸困難的她拍打著李泰緣的胳膊，五官擰成了一團。眼看對方已經開始翻白眼，捶打自己的力道愈發微弱，李泰緣這才鬆開了手。
「咳咳咳……」
蔣佩佩跌坐在地，捂著脖子難受的咳了出來。
「啪！」
然而接下來迎接她的，是一記響亮的巴掌。蔣佩佩被打的眼冒金星，大腦嗡嗡，陷入了一片空白。
李泰緣不顧另一邊趙立傑的嘶吼，屈膝半蹲在蔣佩佩面前，一把薅住她的頭髮，沒有絲毫憐憫。此刻的他徹底解除偽裝，露出了自己真實無情的一面。
「死我手上，好歹能留具全屍。不然，你會跟上面那兩個人一樣。」
李泰緣抖了抖袖子，冰冷的剔骨刀貼在了蔣佩佩的脖頸旁，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李泰緣強迫蔣佩佩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屍體，貼在她面旁耳語：「你想發瘋我不攔著，等你死後，為了避免你老公拖後腿，我會親手送他上路。」
蔣佩佩側過臉看向對方，只見李泰緣那漆黑的眸中暗潮湧動，一股冷冽的氣息迸發而出。他的眼底儘是淡漠冷酷，望著自己的樣子分明像是在看死人。
這個男人沒有開玩笑，他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
在意識到這點后，蔣佩佩頓覺毛骨悚然。
她奮力推開李泰緣，顫抖的抱著腦袋蜷縮在一旁，嗓子里發出尖銳的嗚咽。
李泰緣起身，拂去了衣角的塵土，看了一眼賀煒燦，隨後走進了廚房。後者鬆開手，歸還了趙立傑自由。
趙立傑踉踉蹌蹌跑向妻子，連忙將瑟瑟發抖的她抱入懷中。儘管李泰緣的做法令他恨不得衝上去給對方一拳，但趙立傑很清楚，他們夫妻二人的處境註定了自己不能得罪對方。
如今他已經失去了女兒，不能再失去愛人了。李泰緣的做法雖然極端，但好在暫時鎮住了妻子，讓她恢復了理智。
於是趙立傑趕緊拉著蔣佩佩爬上了餐桌，以免她被已經延伸到地面上的黑髮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