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兇險的餐車

李泰緣揉了揉酸澀發脹的太陽穴，艱難地爬起身摸進廚房，擰開龍頭漱起了口、順勢洗去了臉上的粘液和血污。

冷水的刺激令李泰緣很快恢復了清醒，感覺嘴裡那股腥臭味消散不少后，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

李泰緣打開手機電筒，順勢查看了一下廚房裡的情況：和外面一樣，廚房裡也是亂糟糟一片。

之前地上和冰箱里的食材似乎都被吃光了，水槽里蓄滿了烏黑腐臭的污水，地上凌亂的滾落了許多調料瓶，腳下的瓷磚不知黏了什麼黑漆漆的污垢，散發著難聞的腥甜氣息。

灶台上亮著藍色的火苗，上面放著一個無比巨大的砂鍋。此刻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似乎在燉著什麼湯。

李泰緣正欲上前查看，就在這時，廚房外響起了蔣佩佩凄厲的慘叫：

「我的孩子不見了！！！！」

門外的怪物消失后，蔣佩佩尚未擺脫身體不適，便急著跑到車廂中央，確認孩子的情況。

可當她掀開桌布，卻徹底傻了眼：桌子下面空空如也，原本熟睡的女兒不知何時，就這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此刻，蔣佩佩彷彿一隻失去孩子的母獸，發了瘋似的手腳並用，在桌子下來回穿梭，試圖尋找孩子的蹤跡。

「你們別急。這節車廂是封閉空間，孩子跑不到哪去。大家都幫忙找找！」

儘管心裡很清楚，不到一歲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失蹤，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但廖華容嘴上依舊安撫著那對急瘋了的夫妻，不想摧毀他們心裡最後的一點希望。

賀煒燦、周雨婷以及段運鋒聞言，連忙翻找起了餐車的各個角落；而廖華容在聞到空氣中那股如有若無的香氣后，立刻走進了廚房。

當他看到灶台上煮著湯的砂鍋，和手裡抓著鍋蓋、帶著一副若有所思表情對著鍋里發獃的李泰緣后，臉上的肌肉陡然抽搐了兩下。

「你要不要自己來看看？」

李泰緣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廖華容看了眼身後，確定趙立傑夫妻沒有跟過來，這才加快腳步走了上去。

鍋里燉著不知是什麼品種的肉，肉煮的很爛，完全與發白的骨頭分離，湯的表面漂浮著一層金黃色的油脂和白色浮沫，瀰漫著怪異的腥氣。

李泰緣不知從哪找了把勺子，伸進砂鍋里一通攪，從裡面撈出了幾根光凈潔白的骨頭。

「放心吧，這指骨一看就是成年人的。」

李泰緣快速扒拉著砂鍋，很快又從湯里發現了一塊黑色的手錶。

廖華容只覺得那表看上去格外眼熟，下一秒，李泰緣便脫口而出：「這不是一區那個矮胖男的表么？」

經他這麼一提醒，廖華容這才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三名感染者。

李泰緣口中的矮胖男名叫蔡源，是張紅的搭檔。此人廖華容也曾聽高繪方提過，頭腦不俗，曾揭開不少怪談謎題，在組織里還算有些名氣；而另一個方臉肌肉男則叫盛嘉明，早年曾在松山習武，身手十分了得。

這三人都算經驗豐富的資深者，從這節車廂里凌亂的情況來看，他們早在自己之前便抵達了餐車，並且在這裡發生過激烈的打鬥。

但不知為何，如今蔡源慘死，而盛嘉明和張紅也不知所蹤。

就在這時，二人身邊的水槽突然冒出了「咕嘟」「咕嘟」的水泡。

一團黑色的頭髮漂浮在了水面之上，緊接著，一顆被泡得慘白的頭顱從水底浮了上來，赫然便是已經遇害的蔡源。

他五官扭曲，一雙驚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泰緣二人，大片污臭的鮮血順著他的口鼻不斷溢出，鮮血順著水池溢出，流到了地板上，就連廚房外的幾人也聽到了這古怪的動靜。

看著水池裡的人頭，廖華容臉色驟變，連忙衝出廚房，試圖去開通往八號車廂的門。

果不其然，所有門窗都像是被焊死一般，任憑眾人如何用力，都無法將其拉開。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李泰緣看著緊閉的門窗，摸著下巴沉思道：「看來又跟上次公交車的情況一樣，不解開這裡的謎題，就沒辦法通往前面的車廂。」

蔣佩佩看到那鍋湯後幾乎昏厥，她強忍著噁心讓丈夫將湯倒入裝滿屍塊的水池，直到確定裡面的殘骸確實與自己的孩子無關，這才在丈夫的攙扶下跌跌撞撞走出了廚房。

「嗚嗚嗚……彤彤，你在哪兒啊？」

此刻，蔣佩佩目光渙散，頹廢的靠在牆邊，心思全然系在了失蹤的孩子身上。

儘管心裡十分痛苦，但趙立傑不得不打起精神照顧妻子。他紅著眼眶，不斷安慰著蔣佩佩，女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有了蔡源遇害以及嬰孩失蹤的教訓，廖華容意識到此刻的車廂並不安全：這裡除了他們，還有某個極其危險的東西蟄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動。

「大家把手機燈光打開，分別照向周圍，保證視線範圍內的場景都是亮著的。從現在起，都呆在一起，不要分散行動。」

廖華容沉思片刻后，當即做出了調整。

由於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外加剛才體力透支急需休息，在廖華容的組織下，此刻幾人緊攥著手機圍坐在車廂正中央。賀煒燦瞪大眼睛，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生怕一個不注意，身邊的同伴會莫名其妙消失。

時間在分秒中靜靜流淌。

李泰緣轉動著食指上的戒指，目光不斷掃向車廂各個方位。

很快，他的視線停留在了附近的餐桌上。記憶中，餐車裡原本有12張這樣的桌子，每張桌子被焊死在牆邊，長度莫約一米三，可容納四人進食。

看著那些餐桌，一絲怪異漸漸浮上李泰緣心頭。這節車廂看似正常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極其細微的異樣。

他猛地起身，朝著左側大門走了過去，隨後又快速走到了另一側門邊。

賀煒燦連忙替他打燈照亮腳下的路，見對方口中念念有詞，不斷在車廂里徘徊，他不由替李泰緣捏了把汗。

「李哥，這裡很危險，你趕快過來吧！」

段運鋒生怕團隊大腦有個三長兩短，連忙招呼對方趕快回到同伴身邊。

然而李泰緣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他神情淡然，一雙機敏睿智的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明亮：「我知道哪裡不對了。」

餐桌和車門的距離給了李泰緣靈感，他記得K109屬於22型客車，根據車廂外標註的數據顯示：每節列車車體長度為23.6米，而車寬和高度則分別是3.1米以及4.75米。

李泰緣身高一米八五，每一步邁出的距離約為0.8米。也就是說，自己走完一節車廂，大概需要30步。

之前為了確認感染者的數量，他曾反覆在車廂內巡視，所走過的步數與這個數據基本一致。

可在剛剛的幾次實驗里，自己只花了21步，便已經走完了這段距離。也就是說，現在眾人所在的餐車只有17米長，足足比正常車廂少了7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