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關曇遇險
「快!再快點!」
關承騎在一匹戰馬上對著正在快速行軍的部下不斷地催促,甚至於顧不得擦臉上的汗。
距離響箭發出已經超過一盞茶的時間了,關承內心的焦慮無法言明。
心中不住的自責,只能是不斷地催促,林間戰馬難行,此時的關承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直接飛過去。
小曇身邊不過一個軌五個人,而敵人有多少根本無從知曉,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清楚。
而未知才是讓人最恐懼的。
關承無法想象若是自己這個妹妹出現了意外該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母親交代,如何向故去的張元白交代。
「都再快點,第一個到了的孤賞他十萬錢!」
這是關承第一次祈禱重賞之下的勇夫能夠創造奇迹,僅僅是到達便是十萬錢,這是很多老百姓辛苦十年都不一定能擁有的財富。
士卒們原本就很賣力的雙腿硬生生的再快了幾分。
得勝之師的喜悅在關承的影響下也變成了緊張,關曇公主的身份整個晉軍之中昨夜便全部知曉。
那可是公主殿下,而且也是助自己大勝的關鍵人物。
否則這數百弱旅憑什麼戰勝千餘強敵?若是沒有敵軍的混亂即便是騎兵也難以扭轉戰局。
「兄弟們,加把勁兒啊,殺過去,把公主殿下搶回來,快啊!沖啊!」武成舉邊跑邊喊,甚至一邊跑還把頭頂的青銅頭盔給扔了,一邊還在解身上的甲胄,很快便光著膀子。
士兵們也有樣學樣,明明是趕去支援但是卻比逃跑潰散的軍隊扔掉的東西還多,很多人只剩下手裡的兵器。
關承滿臉的焦急,看到也沒有阻止,金軍的大部隊一時半會兒根本上不來,而且現在金軍新敗,精銳都被打殘了,不經過修整很難恢復戰鬥力。
而且他料定關曇那裡碰到的定燃是小股潰兵,也不足為懼,眼下時間才是第一位的。
只是可惜林間山路難行,騎兵施展不開,否則關承早就帶著騎兵沖前去了。
而在另一邊,殺出山洞的晉軍面對的是更多的金兵士卒和杜壇這個金國后軍司馬以及金國世子柳棟。
若是在平時碰到這種人物軌長必然大喜,這可都是一步登天的軍功,但是此時敵眾我寡,而且自己還需保證公主的安全。
山洞外面的金兵幾乎是在第一時間便將五人團團圍住,冒著寒光的兵器對準了幾人。
杜壇陰著臉走了上來問道:「你便是通室的公主?」
此時的關曇一襲綠色短衣,素麵朝天,看不出雍容華貴,也看不出大家閨秀的氣質,雖然眼角帶淚像是柔弱,但是常年山野中長大一眼便讓人感覺此女帶著一絲野性。
大通的公主怎麼可能是野娃子?
杜壇不信,柳棟也表示不信。
「亂臣賊子!」關曇看著眼前的金兵咬牙切齒的喝道。
「哼,牙尖嘴利的毛丫頭,待會兒便讓你生死難求!」
「除了這個女的其餘的一個不留!」杜壇寒聲下令道。
四十多人對四個人,勝負根本無需考慮,哪怕晉軍士兵再勇猛頑強,再精銳無畏也最終只能是飲恨倒下。
山谷之中雖然遍布凶獸卻都是傷殘,能走到這裡都幾乎用盡了力氣根本無法幫忙,哀鳴之聲傳出很遠很遠的距離。
關承即便聽不懂這哀鳴也知曉事態危急。
「再快點,能救出公主者立升三級,賜鐵券,三十萬錢!」
若是黃白之物可以換回自己妹妹無恙哪怕三百萬三千萬錢又如何?
關承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揪心之感,身體甚至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妹妹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否則,孤必滅金國,執其君為你謝罪!
關承雙眼通紅的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冷氣。
但是天意往往是弄人的,此刻的關承並不知道,杜壇手中的長劍已然架在了關曇的脖子上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盯著後者。
「通室的公主,呵呵。」杜壇微微一笑只是這笑聲卻是讓人發寒。
「本將從軍二十多年,不是沒有殺過公族子弟,不是沒玩過名門之女,但是皇族的公主倒還是第一次,不管你是真是假本將軍都要好好珍惜你!」
「呸!禽獸不如,天下竟有你們這種人,皇兄定然會讓你們萬劫不復的!」
關曇說完卻是讓杜壇和柳棟等人失聲笑了起來。
柳棟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番道:「長得倒是不錯,若是稍稍打扮一番想必也是國色天香的佳人,本公子乃大金世子,不若你隨了本公子做一側室如何,屆時不比你做個名存實亡的公主強么!」
說完柳棟伸手托起關曇的下巴一臉的戲謔。
「淫賊,不得好死!」
「報~~~」
「將軍,公子,晉軍距離此地不足二里了。」
「哦?來的倒是挺快。」
杜壇收起手中劍轉身問道:「來了多少人馬,何人領兵?」
「回將軍,關承親自領兵,前部估摸有三百多人,後續還有援兵,似乎傾巢而出了。」
杜壇揮揮手面對柳棟笑道:「公子,看來此女子是關承的妹妹無疑了,既然如此此女就有大用,我等該撤了。」
柳棟也是笑道:「一切但聽將軍吩咐。」
「公主殿下,委屈你跟我等走一趟了,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嘛,臣可要讓公主好好體會體會什麼叫做欲仙欲死了!」
「綁起來,帶走!」柳棟得意的對著身後的親兵吩咐道。
於此同時遠在里許處的關承也收到了噩耗,頓時一股心血涌了上栽下馬來,身邊的護衛一陣慌亂七手八腳的將其扶坐在地上。
王夜聞言連忙趕了過來關切的問道:「殿下無恙否?」
望著身邊圍著的眾人關承掙扎著站了起來說道:「眼下公主被劫金兵必然會拿此做文章,事關公主安危皇室顏面,所以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搶回公主。」
「王夜。」
「末將在!」
「金兵現在不敵我軍又有公主在手想必不會戀戰,必然會與其大部回合以求不敗之地,所以你的任務就是找到並且纏住他們,斥候的消息金兵人數雖不過百可也有數十而且附近有沒有接應也不甚清楚,可是孤現在只有十匹戰馬能給你。」
「林間山路雖然難行,但是現在顧不了許多了,你是孤手下鮮有的可以獨當一面的將才,但是孤現在不得不給下死命令,哪怕馬死哪怕全部陣亡也必須拖住金兵。」
王夜望著眼前的關承深感任務危險責任重大,但還是毫不猶豫的抱拳應諾道:「請殿下放心,末將即便是死也絕不讓金賊得逞。」
「殿下保重!」
「等等!」
王夜頓住身形轉身問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關承痛苦的閉上眼睛,片刻之後方才說道:「你騎孤的馬去,若是,若是……」
「若是見到公主有受辱的危險孤命令你保全公主的名節!」
王夜聞言面色大驚連忙道:「殿下放心,末將必然讓公主安然無恙,否則末將提頭來見!」
說罷轉身上馬,身後十人也同時對著關承高聲道:「若不能保公主無恙,職下等提頭來見!」
十一騎此刻似乎成了關承最後的希望。
大隊的人馬從身旁經過,可是關承的眼裡只有晃動的馬尾和顛簸的騎士。
曇兒,若有意外不要怪哥,那時候哥哥能做的只能是報仇了!
「加快速度!快!」
關承解掉身上的披風隨手一扔便加入了追擊的隊伍之中,猩紅的披風在空中打了個轉便落在了樹腳,無人問津。
若有人問此時的關承信天信命還是信人?
關承一定會怒吼去他娘的命!
王夜則會說天佑大通,通就是天命。
追擊的騎兵心裡同樣祈禱著天眷,茫茫然的希望似乎能在祈禱聲里無限擴大成為觸手可得的果實。
山谷之中遍地的屍體,鮮血染紅了地上的花草,哀鳴之聲已經漸漸減弱只剩下偶然嗚咽。
四具晉軍的屍體和十幾具金兵的屍體錯疊在一起,斷裂的長劍,破碎的兜鍪還有被摔碎的藥罐。
王夜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任誰也能看的出這裡在不久之前經歷過一場規模不大,短暫但是慘烈的戰鬥。
晉軍護衛全部陣亡,軌長的斷臂緊握著長劍,上面的血跡還未徹底的乾涸。
一眾痕迹向東延伸,顯然金兵撤退的很是匆忙,連掩飾都來不及做,又或許這本就是金兵的誘敵之計?
樹林之間柳棟邊跑邊向杜壇問道:「將軍,晉軍能追上來嗎?」
「公子放心。」杜壇淡淡一笑,帶著強大的自信,朝後努努嘴說道:「我們可是有這位公主殿下的,以關承的反應來看,必然會有所動作的,就看能網多少多大的魚了,若是關承能夠不顧一切,甚至掉進網裡那我軍就是先敗后勝,而且是全勝!」
柳棟聞言也是笑道:「若是如此將軍可是大功一件啊,力壓閻陶,大金軍中第一人了!」
杜壇哈哈一笑,不置可否,軍中第一人,想到這幾個字杜壇不由的轉頭看看士卒肩膀上掙扎的關曇,一臉的得色和期盼。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第一誰不想當,憑什麼只能是閻陶?
「兄弟們,加把勁兒,回到大營本將給你們個個派賞,有公子在,你們個個身上都將有一輩子的功勛!」
金兵士卒聽到后更是轟然應諾,誰不知道柳棟是下一任國主,如此君前露臉的功勞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將來成為國主的心腹嫡系更是有機會封妻蔭子讓祖墳天天冒煙。
如此想來些許一些失敗,這一夜的逃亡,失去的榮譽都算不得什麼了。
宛如一劑強化劑打在心頭,腳下的步子又輕快了許多,扛著關曇的士卒興奮之餘更是一聲怪叫,扭曲的臉龐彷彿扛著的是金疙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