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拒梁計要
在距離梁國數里之遙的拒梁哨內,連長高元一臉諂媚地將手中的竹簡奉了上去,而主位之上的少年則是冷漠的品著美酒。
而他手中的酒杯竟然是人頭酒器。
高元看著這個少年心中的恐懼遲遲無法消散,在他的手上可是自己曾經的頂頭上司金國后軍司馬杜壇。
「殿下,請過目。」
主位之上的人赫然是關承。
「收起來吧。」
高元鬆了一口氣,收起來,這也代表著自己不用死了。
「高元。」
主位上的少年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可是在高元的耳中卻猶如夜魔的低語那般震懾。
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平淡的少年親手斬殺了自己的連副,僅僅不到盞茶的時間便有將近十人死在他的劍下,而且每個人不是被劈成兩半就是被梟首。
高元自認為自己沙場打滾出來的,不是什麼膽小之人,到現在為止他帳中的人頭已有半百之數了,但是他還是被這等殘忍嚇尿了,當場便降了。
從開打到投降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高元就發現自己的部下已經不足十人了。
雖然後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這個少年竟然就當著自己這些人的面把自己的頂頭上司一下一下的製作成酒器,全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高元害怕了,不理解明明是一個皇子,不應該是深宮大院里出來的嬌貴之人么,怎的如此殘暴!
不!
殘暴已經不足以形容自己所見了。
這一定是地府閻羅,所以才能如此無視人命。
正當高元以為自己遲早要沒命的時候卻意外得知自己竟然可以活下來,條件是要簽代表效忠的竹簡,並且還會把杜壇的屍身交給他立功。
高元頓時放心了,這玩意兒簽就簽唄,反正他們的目的地是向西數千里之外的霍陽郡,對自己根本沒有影響,若有朝一日這東西派上用場了就兩種情況,要不如喪家之犬一般被攆回來了,要不就是滅了梁國打過來了。
可是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怕,前者可以誘殺,若是後者那選擇就理所當然,那時候的金國肯定不會是其對手,那真降了說不定還能立功升幾級。
不過高元覺得大概率這東西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想到此處也就沒有任何壓力了。
至於被人舉報高元表示呵呵一笑,拒梁哨里還不到二十人除了幾個提前跑了的剩下的全被殺了,剩下的幾個士卒都是自己的心腹,也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舉報自己去嗎?
腦中的思慮不過電光火石之間,關承自然不知道高元心中的小九九,此時的後者已經一臉恭敬的跪在地上頭都不抬。
「杜壇的屍身就在外面,你去帶走吧,另外孤賞你三十萬錢怎麼用你自己說了算,此地離孤的封地遙遠,但是孤總會有回來的一天,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讓孤失望。」
高元一聽連連表示忠心。
回來?
猴年馬月了。
三十萬錢啊,對於自己來說絕對算是一筆巨資,這殿下也還算是大方。
「好了,喝了這杯酒下去吧,孤會記著你的。」
高元看著眼前的酒器臉色怪異,手都有點哆嗦,人頭酒器,總感覺後背發毛,但是在關承的注視下最終還是一咬牙飲了下去隨後逃也似的離開了。
一直等到高元走遠武成舉才上前說道:「殿下,人馬已經修整妥當了,不知何時起程?」
關承沉默片刻后問道:「有發現追兵蹤跡么?」
「回殿下,沒有發現。」
「那有梁軍的蹤跡么?」
「回殿下也沒有。」
關承眉頭微皺道:「雖說拒梁只是哨卡,但是這裡畢竟是金梁交界怎會沒有軍隊巡邏駐守?」
王夜站出來說道:「回稟殿下,據聞前段時間楚國使臣在梁國境內出了點意外,傷了幾人,聽說楚公有藉此討伐的意向,可是梁國的世子妃和楚國的王太后算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一個是景輝郡主,一個是景慧郡主,有二人在其中周旋再加上楚國南方有南蠻作亂楚王方才作罷,但是梁國國主不敢大意幾乎全國之兵都被調到了北楚郡。因此此時的金梁邊境短期內都沒有大軍。」
關承聽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道:「孤還好奇為何金國敢調用傾國之兵攻打彭舒,想必梁國有警才是主要原因吧。」
王夜道:「殿下明見,確實如此,不過金梁雖然交惡,但是金國有周宋等盟友,梁國也不敢輕易動兵,再加上樑國前後與鍾離、肥、紀、宋等國存在齟齬所以金梁邊境最近十幾年都太平的很。」
「孤記得這景輝景慧兩位郡主按照輩分來說的話還是孤的姑姑。」
武成舉連忙站出來回道:「回殿下,確實如此,二位郡主的父親正是當陽郡王,老郡王五年前薨的時候殿下還見過兩位郡主。」
「孤想起來了,確實如此,那時楚國國主突染重疾景輝姑姑只待了幾日便走了,還是孤親自送出永安城的。」
「殿下,眼下我等再進一步便是梁國,殿下或許可以拜訪一番,若是能讓景慧郡主說動梁國世子那我等在梁國境內必然無阻,也好早一日到達封地。」
關承點點頭,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方才說道:「於公孤是晉王,前往封地這梁國是必經之路,於私孤拜訪長輩誰人也說不得,若是運作得當還能多幾個盟友。」
「殿下所言極是。」
「自從進入金國境內便是連連作戰,無暇顧及其他,眼下有了喘息,孤有意向周邊諸國派遣使者,重點交好楚國蜀國鍾離還有梁宋周等國,如此一來我晉國周邊安穩才能有時間發展國力。」
王夜連聲贊道:「殿下所言極是,邦國初立必有宵小,況且霍陽等郡久離中央如今是什麼態度也無從知曉,郡望之家是心向朝廷還是諸侯也不清楚,如此一來便是根基不穩,若有外敵很容易便有傾覆之危。」
關承再次點點頭道:「眼下孤只有一個名頭,天下無視永安久矣,但慶幸的同樣是孤的這個名頭,天下諸侯若不想淪為眾矢之的總是要賣皇室一點面子的,只要給孤三年哪怕兩年甚至於一年,穩住封地便是有了基石,萬丈高樓也便可期。」
「殿下,臣願為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一次的武成舉反應極快,關承話音剛落便立馬朗聲拜伏。
關承擺擺手道:「你是孤的司馬,此次西行還多有仰仗,不能輕動。」
武成舉一聽差點感動的淚下來,想不到殿下竟然還是如此看重自己,武成舉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誓死追隨殿下,若想傷著殿下必然得從老武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行。
關承不知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又能觸動武成舉的心思,只是來回踱步,思索。
良久之後方才長嘆一聲,坐在主位之上面目之間一片愁色。
王夜上前問道:「殿下可是沒有出使之人?」
關承點點頭無奈道:「孤此去封地,財寶帶了不少,整個天下的輿圖都有,可是偏偏可用之人不多,如之奈何。」
王夜想了想自薦道:「若是殿下信的過臣,臣願意為殿下分憂,出使楚國,定然讓楚國國主支持殿下。」
「哦?」關承有些意外:「你有多大把握?」
「回殿下,臣家本是郢都郡望王家的旁支,雖說在舒國落了根,但是和主家之間還是有些許往來的,現在主家家主正是楚國的一名封君,因此臣有把握說服其人,為殿下張目。」
關承聞言大喜,連忙說道:「甚好,若是能玉成此事,汝當為大功!」
「說罷你需要什麼?只要孤這裡有的。」
關承的信任也是讓王夜深受感動,略一思索便道:「臣這位主家家主的喜好比較俗氣,財色二字,因此臣需要一定數量的珠寶和美女,而且楚國王太后乃是殿下的姑姑,所以臣還需去拜會。」
「南楚北趙,當世最強者莫過於此二國,進大國必然需要重禮,更何況既是王太后又是殿下的姑姑。」
關承越聽眼睛越亮,直接揮手打斷了王夜朗聲道:「孤給你珠寶三車,至於美女,除了靈兒和她的侍女,你盡可去挑,只要願意都可以帶走。另外再給你百人護衛。」
「但是孤只希望是好消息,你可明白?」
王夜抱拳沉聲道:「臣願立軍令狀,若不能完成使命,甘當軍法!」
「好!好志氣。你這就下去準備,早日出發,也便可早日到達。」
「臣遵命,殿下保准!」王夜對著主位上的關承鄭重的抱拳應諾。
從此地到楚國郢都郡超過千里,即便是戰車都需要行走近十日,更何況王夜還帶了這麼多的輜重,想必有消息再快也是月余以後了。
而一個月以後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畢竟此時的關承身邊不過數百護衛。
待到王夜出賬之後關承才又問道:「如此楚國的人選有了,梁國哪裡又該誰去?」
武成舉思考片刻后說道:「殿下,臣以為挑選機敏之人前往合都郡遞交國書,同時攜帶重禮求見梁國世子妃。」
「臣聽聞梁國國主的身體情況自從一年前便每日愈下,接待一事大概率是交給梁國世子的,而梁國世子與景慧郡主的感情一直不錯,郡主在永安的時間較長,對殿下也甚為喜愛,如此一來梁國之行可以說無憂。」
關承聽完亦是贊同,這些事情自己也是知道的。
「殿下,金國追兵不知何時便至,如此做法還可節省不少時間,宜早不宜遲啊。」
聽到金國二字關承眉宇間閃過一絲怒色,寒聲道:「金國!一個小諸侯也敢對孤動以刀兵,還殺了孤的妹妹,大通的公主!」
「簡直可恨至極!」
武成舉嚇一哆嗦,出了永安京這才多久功夫,殿下身上的氣勢便已經重到如此程度。
「殿下,金國是必然要滅的,只是眼下我軍還當以霍陽為要啊。」
關承冷哼一聲,明顯的不甘心,道:「孤已經秘密派人前往彭舒兩國遊說,彭舒兩國雖敗但是兩國加起來怎麼也有三萬兵馬,就算不能給金國造成多大麻煩也能給他添點噁心,孤先收點利息,來年定然夷滅其宗廟!」
武成舉心中訝然,夷滅宗廟,這在大通幾百年來都很少見,除非是叛國反亂才有可能,可見關承心中的憤怒。
很快關承冷靜了下來,他清楚自己目前的實力,有些東西如今只能是記在心裡,目光望向東方金國金城郡金城縣,關承心中暗暗發誓。
這一天一定不會太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