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掌門,葉波帶了人來,在門口叫陣,點名要沈姑娘出去。」雨燕看這事情不是自己能應付的,忙進來告訴蝶影。
「葉波,她來幹什麼,帶了多少人?」蝶影問。
「她們大概有幾十人,個個身穿孝服,不會…」雨燕沒敢往下猜。
「去告訴黛竹,叫她出來。」然後徑自出門應付去了。
門外,以葉波為首的一班女弟子身穿孝服,仗劍而立:「去把沈黛竹給我交出來!」葉波凶神惡煞地沖著蝶影喊。
「葉姑娘,你是天山的人,卻在我清月宮的門前大吼大叫,豈不是不把我蝶影當回事。」蝶影向雨燕使了個眼色,便出來一群人圍住天山的人。
「蝶影掌門應該顧及自己的身份,若是讓別人知道仗勢欺人可就不好了,這件事你還是少插手為妙。」
蝶影冷笑:小丫頭片子,當年我耍心眼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葉師妹,你這是在幹什麼?」黛竹走出來,兩邊的人讓出一條路。
「你這聲師妹我可不敢當!」葉波譏笑,「你沈黛竹欺師滅祖,用卑鄙的手段殺害了師傅,你有和顏面叫我一聲師妹?」
黛竹的心瞬間像是被冷水澆過,葉波的指責她沒有聽進去,唯一聽到的只有「殺害師傅」四個字:「你說什麼,說清楚!」
「師父死了,夠清楚么?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葉波吼叫道。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沁兒從人堆中衝出來,一下抓住葉波的領口,「不是真的對不對,不是對不對!」沁兒雖然這樣說,眼中還是流出淚水,「師父怎麼死的,你告訴我,你說啊!」沁兒的聲音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沁兒,你別這樣!」哪吒在旁死命的拉住她,將她抱在懷裡,這才讓葉波有喘息的機會,整了整衣服。
「你在這裡貓哭耗子什麼,誰不知道你們是一夥的?」雪兒瞪了她一眼。
「你說什麼!」沁兒一下子睜開哪吒,向著雪兒撲過去,「你再說一次,你信不信我殺了你!」此話一出,旁邊的眾弟子都開始拔劍。
「沁兒!」哪吒見勢不妙,忙拉沁兒。
「哪吒,帶沁兒下去!」黛竹此時已經稍稍平復心情,準備集中精神處理眼前的事。
哪吒束手無策,只好舉章向著沁兒的頸后擊去,沁兒的身體立刻軟下來,哪吒抱起她走進去。
黛竹走下台階,站在葉波面前:「你說我害了師傅,有什麼證據?」
「還需要證據?」葉波哼了一聲,「是我親眼所見,你不僅殺害師傅,還將我打成重傷。」
「你別胡說八道,我師父這麼做,對她有什麼好處?」柔兒氣不過。
「你和喬子風之間的風流韻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兩姐妹甚至還為了這個男人,大打出手,定是師傅識破了你與魔界勾結,要廢掉你這天山聖女,你心有不甘,才在半路截殺師傅。」葉波分析的倒是井井有條,跟真的似的。
「只有你才會這麼做吧!」柔兒擦乾眼淚,「我師父何時和人大打出手了,修行之人,本不該捕風捉影的。」
「我們大家都能證明,師太走後,黛竹沒有離開過。」紅纓出面解釋。
「你們都是她的姐妹,自然要偏幫她,不足為信。」
黛竹目光轉向一個年紀最小的丫頭,那姑娘低著頭,大氣不敢出:「淚兒,你也認為師傅是被我害死的?」黛竹輕聲問。
那小姑娘抬起頭:「淚兒受過師傅大恩,如今師傅仙游,若師姐無絕對的憑證,我也只好這樣認為了。」
「淚師叔!」柔兒還想反駁什麼。
「廢話少說,沈黛竹,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葉波怕時間長了,眾人會看出破綻,著急動手,「今日我們就算是統統死在這裡,也要為師父報仇雪恨!」
「等等!」
「怎麼?怕了?」
「我無意與你動手。」黛竹聽出她話中的意思,「各位姐姐,今日之事,乃是天山家事也該有我們自己解決。」
「我明白!」蝶影點點頭,這點江湖規矩,她還是懂得。
葉波一聽心下一喜,迫不及待地向黛竹衝過來。
子風想上前,月牙卻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擋在他面前。
「你幹嘛?」子風不想和她多說。
「不準去!」
「現在是關鍵時刻,我不能!」
「她是我姐姐,我比你還想就她,可她的那些師姐師妹們一口咬定她是和你有私情才殺了靜心,你現在幫她,豈不叫她更加難做?」月牙解釋,「先看看情況在說。」
子風也只有忍下來,繼續看著她們打鬥。
黛竹柔兒兩人置身於天山弟子之中,黛竹一個翻身,騰向空中,躲過葉波的一劍,袖中的絲帶已經出手。葉波一驚,側身躲過這一擊,想到當天黛竹房內的桌椅,如今還是心有餘悸。而黛竹手中的絲帶,竟像是鞭子一般,狠抽了葉波的右手一下。
葉波手一疼,手中的劍自然而然便落了地,黛竹沒有鬆懈,絲帶捲起劍便要刺入葉波的身體。
「無論葉波以後犯了什麼錯,你務必要放她一馬,保住她的性命。」靜心的話在黛竹耳邊回蕩,黛竹忙將招式收回。
「黛竹心太軟了!」趙祁看著黛竹這個動作說。
「葉波招招都是殺招,照這樣下去,一定會落敗。」橙冰也很有默契地說。
「你們就不能說點好的!」小白還是看著,耳朵卻注意到兩人說的話。
「我們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而已!」兩人異口同聲。大家便不再說話。
「厄!」那邊柔兒悶哼了一聲,一掌打中了她的肩膀。
「柔兒!」黛竹分神去看,又沒盡全力,葉波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匕首,直刺入黛竹小腹,黛竹退了兩步,便緩慢的倒在地上。
「師父!」
「黛竹」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天山的弟子們這時也停了手。
「黛竹,黛竹!」子風頭一個衝到下面,抱起黛竹的上身:「黛竹,你別嚇我,黛竹!」淚從他的眼中流出。
鮮血在黛竹的衣服上展開血紅的花朵,紅的刺眼,子風可以感覺到熱量在消逝,黛竹無力的笑,臉上沒有血色,像是透明的一般,只是伸出沾滿血的手,在半空中,像是要抓住什麼,子風慌忙的握住她的手,希望把自己的溫度傳給她。還是笑,絕美的笑,帶著分凄涼,或許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了吧。
「疼,好疼…」黛竹喃喃地說,然後昏死過去。
蝶影顧不上其他,只是喊著:「快抱她進去,快!」
子風這才反應過來,抱起黛竹衝進屋裡。
「放他們走!」臨進門,蝶影回過頭對雨燕說,她知道雨燕會處理好這件事。
「黛竹,黛竹!」子風把她放在床上后,仍死死的抓住黛竹的手,怕他會消失一樣,想到她會死,子風的心便是狠狠的疼,錐心的疼。
「你讓開,讓我替她治療!」蝶影對子風說,他這才給蝶影讓出一席之地。
「你們先出去!」蝶影吩咐著。
「我不走!」其他人都已經出去,只有子風,死死的拽住床欄,說什麼也不肯出去。
「快走吧!別影響蝶影!」小白想勸他。
「算了,小白你先出去吧!」蝶影對小白說,小白這才出去帶上門。
蝶影為黛竹解開腰帶,子風自覺地背過身去:「她傷的嚴重么?」
「傷口大概長一寸,深兩寸,看位置該是傷及內臟導致大出血。」蝶影邊處理傷口邊說。
「不會有事吧!」子風問蝶影,同時也在安慰自己。
「我儘力。」
「儘力?」
這時,蝶影看著黛竹的傷口突然變黑:「不好,我剛剛怎麼沒想到,她竟然在匕首上下毒。」
「下毒?怎麼又是下毒?」子風也顧不得許多,轉過頭看著黛竹腹部的傷口,然後目光停在蝶影臉上:「能解么?」
「這毒一時要不了她的性命的,這是慢性的毒藥,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蝶影搖搖頭。
「以後會怎麼樣?」
「慢性的毒藥,開始不被發覺…」蝶影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抓住黛竹的手腕,拉起袖子,見到上面有一道道的深青色,像是血管一樣,縱橫交錯在黛竹的手臂上。蝶影猛地鬆手,像是被雷擊中一般,腦袋嗡了一下。
「為什麼會這樣?」子風蹲在床邊仔細打量黛竹的手,語中露出不耐,催促著蝶影回答。
「果真是她…」蝶影喃喃自語,然後才理清思緒。
子風用不可置信的口氣說,「葉波下的不該是什麼複雜的毒藥才是?」子風明白,葉波只是想置黛竹於死地而已,即使下毒,也該是見血封喉的。
「這件事若光是葉波就好了,只怕是沒那麼簡單,葉波沒那份腦子,可綠幽靈不一樣。」蝶影嘴畔泛起一絲冷笑。
「綠幽靈乾的?」子風雖錯愕,但還是努力保持冷靜,「這是什麼樣的毒?」
「中毒者全身忽冷忽熱,冷時似進徹骨寒窖,熱時似入萬丈火海,此症持續七日七夜,每毒發一次便接近死亡一分,死時面色紅潤,燦若曇花,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刻,她叫它『曇花歿』。這還是她當年告訴我的。」往事歷歷在目,蝶影有些傷感。
「你能解嗎?」子風淡淡問。
「綠幽靈是我師姐,她曾用三個月研究出來的毒藥,七天,你覺得我可能嗎?」蝶影眼神空洞地望著子風。
子風一下子拉起蝶影,把她甩在一邊,然後想也沒想便俯身吻住黛竹腹部的傷口。
「你瘋了!」他這舉動在蝶影意料之外,子風一口口吸出黛竹的毒血,又一口口吐在地上,不一會兒地上已經有一大灘黑血。子風只是不停的吮吸著,然後吐出,直至血變成鮮紅色的,蝶影想去拉他,卻又怎麼也伸不出手,他沒想到子風的用情如此之深,只能任淚濕了臉頰。
子風站起來,嘴上還殘留著血跡,蝶影遞了他杯水:「把嘴裡的余血吐乾淨,要不你也會中毒,應該說我也不知道你現在到底中沒中毒。我是第一次見到『曇花歿』,不知它效力如何。」
「無論怎麼樣,我都希望能拖延幾天,多一天是一天。」子風漱了口,用手抹了下嘴角的血漬。蝶影替黛竹掩好被子,再看黛竹手臂時,青痕竟奇迹般消失了。
「或許你的辦法真的有效。」蝶影帶點喜悅,「或許是她中毒時間太短,還沒有深入肺腑,才能讓你這麼輕易就吸出來。」
「是…嗎?」子風突然感覺全身冰冷,腹部還有些微微的疼痛,好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你沒事吧!」蝶影看著子風慢慢蹲在地上,頭上滿是冷汗,「來人啊,快來人!」
門外的人聽見聲音衝進來,月牙見到子風的樣子,忙上前扶他:「蝶影,他這是怎麼了?」急得彷彿要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