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回

第七十六回

正當眾人手忙腳亂時,躺在床上的黛竹嚶嚀一聲,引起眾人的注意,紫琴在旁握住黛竹的手,分明感覺到冰冷,只見她秀眉輕顰,頭上掛著絲絲汗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小白和趙祁幫月牙把子風扶坐在椅子上,蝶影看了看子風的脈象,又看了看黛竹的,兩人的脈象出奇的相似,竟像是一個人一般。蝶影急中生智,點了黛竹的昬穴,她才安靜下來。

「還疼嗎?」蝶影回頭問子風,子風搖搖頭,「幾乎是同一時刻,我的肚子就突然不疼了,就好像剛剛不過是場夢一樣。」

「你可把我嚇死了,還以為你怎麼了呢。」董江笑笑。

「黛竹她沒事了吧?」黃兒笑問,換來的是一陣靜默。

「到底怎麼樣,蝶影你說清楚!」月牙見不得吞吞吐吐。

「月牙,你別急。」紅纓看蝶影的表情,那是種束手無策的表情,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見到。

「黛竹沒事了,只要好好養傷,兩個月以後就不會有事了。」蝶影輕輕的呢喃。

眾人才鬆了一口氣:「被你嚇死了,沒事裝什麼深沉!」小白聒噪起來。

「你懂什麼?你知道什麼叫一傷俱傷,一損俱損嗎!」蝶影吼道,聲音把眾人嚇了一敲,小白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一傷俱傷,一損俱損…。」月牙嘴角扯起一抹苦笑,含笑望著子風,「你們的命終究還是連在了一起,還是連在了一起…」

「為什麼會這樣?」橙冰拉著蝶影問。

「葉波刺黛竹的匕首上有毒,這個傻小子,竟然真就去替黛竹吸毒血。」想起剛剛的一幕,蝶影還是會眼眶泛紅。

「蝶影你醫術高超,應該能救她的,子風又何必?」沉香不解。

「能救?能救我能不救嗎?你們知道黛竹中的是什麼毒,『曇花歿』,我師姐綠幽靈精心研製的毒藥,我和她同出一門,她學毒,我學醫,我師父曾經說過,醫術永遠比不上毒術,我到現在才相信。」蝶影的眼睛重新聚焦,看向子風,「可即使現在不行,也總可以想辦法啊,她一時死不了,可你為什麼就不容我想辦法。」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纏繞在蝶影心頭。

「呵…」子風的笑容乾淨的像個孩子,「你說了,她是你師姐,她下的毒你解不了,既然解不了,那又何畢讓黛竹多受七天的罪呢?若是七天以後,你還是解不了,她卻已經毒入肺腑,回天乏術,我到時就是想替她去死,也沒法了。」

「若是我沒猜錯,綠幽靈在『曇花歿』中還摻了『靈犀煞』,她這是雙贏的局面,無論黛竹有沒有事,她的目的都達到了。」蝶影說,「一個死了個另一個也別想活,你們到真是可以相伴一輩子了,不只是一輩子,估計下輩子,下下輩子,下八輩子,也分不開了。」

「世上真的有這種葯嗎?」青靈皺眉,「怎麼聽著不像毒藥,倒像是情人之間的誓言。」

「這葯是她特地研製出來的,當時我還問她,為什麼沒有解藥,她說這是她給自己還有陰蝕王準備的,他們希望可以相伴永遠。」蝶影等於回答了青靈的問題。

「沒想到綠幽靈竟是個如此痴情的女子,可惜陰蝕王終究是野心太大。」敖威搖搖頭。

「那月牙怎麼辦?」小白突然很不合適宜地說了句話,他想子風和月牙不是已經…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行!」綠灣給了小白一個暴栗。

「我今天就和你們大家解釋清楚!」月牙大聲喊。

「月牙!」子風拉住她。

「現在看戲的人已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這場戲該落幕了,不是嗎?」月牙回頭面無表情的望著他。

「其實那晚,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他只是拿著酒,在我旁邊躺了一夜,我們兩個獃獃的望著天花板,他醉意正濃地喊著黛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月牙有一種輕鬆感,「就是這樣。但怎麼演變成人人皆知,那就要問我們的喬公子了,他可是巴巴的去找黑烏鴉,然後免費贈送給人家這份驚天大新聞。」

「子風,這真的假的。」董江也覺得子風做得有些過了。

「真的。」

「她真是傻,有這樣一個男人,肯為她生,為她死,她竟還傻傻得把這個男人往別的女人懷裡推,我知道你醒了。」月牙笑道,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眼周圍畫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也罷,免得我再費神多解釋一遍。」

黛竹睜開眼睛,剛剛月牙說話的時候,她便已經醒了,雖然蝶影剛點了她的昏穴,但只昏迷了一會兒功夫。

「這麼好的男人,就算是親妹妹,也不能讓,若是讓了,就是你對他的感情的玷污。」月牙好心的提醒,因為她知道,除了她,沒人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

「月牙…」黛竹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任淚濕了髮鬢。

月牙用纖細的手指捂著嘴,黑亮的眼珠向上翻了翻,然後才望向床上的黛竹,一副不在乎的口氣:「我都沒哭,你哭什麼?」雖然語氣強硬,但當中帶著濃濃的親情味,然後從懷中掏出那方黑邊手帕,那是他們初遇時子風綁在她臂上的,緊緊的抓了一下,因為用勁過大,指節都有些泛白,緩緩放開手,手腕一翻,一團火焰在掌下燃起,沒多久已成為灰燼,月牙收回手,心痛的無法呼吸。

紫琴不忍再看下去,把頭埋在董江的肩窩,董江輕輕擁住她。青靈和張秉緊握住對方的手,黃晶和沉香對視了一眼,然後很有默契的一起出了屋子,紅纓抓住敖威的胳膊,敖威安慰似的將手覆在紅纓抓他胳膊的手上,橙冰握劍的手緊了緊,趙祁看見輕攫住橙冰的手腕,她漸漸放鬆下來,小白向綠灣做了個鬼臉,綠灣輕吐了一下舌頭。隨後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月牙,子風,和躺在床上的黛竹。

「這是你我之間唯一的牽絆,不對,應該是我對你的那一點點的幻想,毀了它,我就不會再想你了,不會了。」月牙的聲音有些沙啞,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就當沒認識過他,沒愛過他,就當與他相識的這段日子不過是春夢一場,可夢醒了,心卻空了……

月牙慢慢回頭,然後向門走。

「月牙!」黛竹不顧傷口,從床上翻下來,讓子風的肚子也一陣陣的痛,只能扶住椅子的扶手,撐住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黛竹趴在地上,但她也顧不得了,用手抱住月牙的雙腿:「月牙,你別這樣,別這樣…」月牙能感覺到腿上的濕潤,轉身,慢慢的蹲下,用手抹去黛竹臉上的眼淚,又瞥了一眼子風,笑靨如花:「黛竹,我只望你們好,從前是,現在亦然。」說完站起來,走出房間,沒有一分猶疑。

「剛剛看見他們,讓我想起藍幽來了,我這是特別擔心她,也想上去看看她到底怎麼樣了。」橙冰不無擔心地說。

「你是擔心她被玉帝處決?」趙祁問。

「若是要審判藍幽,天庭必定來人通知我們,這倒是不太可能。只是藍幽天性就是膽子小,一到晚上,非要把屋子點的燈火通明不可,這天牢那麼黑,她怎麼受得了。」橙冰想著就不放心。

「不是還有飛鷹嗎,他應該會照顧藍幽的。」趙祁安慰道。

「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別提護藍幽了,更何況這天庭豈是他說護就護的地方。」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去告訴蝶影,我要去找藍幽,說什麼我也要去。」橙冰說著就往大廳走。

沁兒房間:

哪吒,柔兒,湘兒和靜楠都獃獃的在床邊看著沁兒。

「醒了醒了!」湘兒看見她的手在動,激動的大喊。

「嗯…」沁兒動了一下腦袋,心想怎麼那麼疼呢。

哪吒扶著她坐起來,她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師父死了,一下子抓住哪吒的手腕,「我師父,我師父,這不是真的對不對!」沁兒說著還不停的搖自己的腦袋。

「沁兒,你別激動,沁兒!」哪吒無法,只得大吼,可看著沁兒的眼淚,心中深深的不忍,把聲音放柔,「沁兒,你聽我說,師父沒了你還有師姐,還有我。」

「我師父,真的…」沁兒的心中,她的師父是無所不能的,是永遠不會死的。

哪吒點點頭。

沁兒又望向柔兒,湘兒和靜楠,想得到不同的答案,可是幾人的表情令她失望。

「究竟是誰殺了師傅?」沁兒問。

「我剛從那邊回來,據蝶影說,很有可能是葉師叔。」柔兒回答。

「葉波?」沁兒一驚,她萬萬沒想到會是她,然後就要下床,「我去找她,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沁兒…」哪吒忙拽住她。

「你這次別想再打昏我,你要是阻止我,我就先殺你,再殺她!」沁兒狠狠地瞪著哪吒。

「我不可能讓你去!」哪吒依舊拽著她不放手。

「那我不客氣了!」沁兒邊說邊打向哪吒,哪吒側身閃過,沁兒緊追不捨,哪吒又怕傷了她,不敢盡全力,沁兒本來功夫就好,漸漸佔了上風,柔兒站在旁邊,也不敢出手,即使出手也只是白搭而已。

哪吒發狠給了沁兒一記耳光,把靜楠,柔兒和湘兒都驚在原地:「現在沈姑娘也是身受重傷,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呆著,不讓她擔心嗎?」

那記耳光打的沁兒臉上火辣辣的,耳朵也因為劇烈震動而嗡嗡作響,全身一軟,便癱坐在地上,只是眼淚不住的從眼裡流出來。

哪吒一見她的眼淚,就手足無措起來,當年剔骨還父,割肉還母的膽氣都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只是以眼神示意靜楠她們出去,三人才若有所思的出去。

「別哭了,行么?」哪吒蹲坐在沁兒旁邊,草草地替她抹掉臉上的眼淚,可速度卻比不上眼淚流出的速度。

「沁兒,你聽著,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這麼任性,凡是依著自己的性子來,你要考慮到別人,那些關心你的人,你明白么?」哪吒認真的對著沁兒,耐心的解釋,「你應該知道,你就這麼去找葉波,非但不能提你師父報仇,還會讓沈姑娘擔心。」

「我會保護自己的,葉波的功夫向來不如我,她傷不了我的。」沁兒淚眼婆娑的盯著哪吒。

「話是這麼說,可她連沈姑娘都傷了,難保不會用什麼卑鄙手段,到時候還不是要沈姑娘去救你,她重傷未愈,你忍心嗎?」

「我是不是真的很不懂事,又任性?」沁兒撅著嘴問他。

「不是,沁兒只是一時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哪吒像安撫她似的理了沁兒額前的髮絲,「好了,剛剛是不是打疼你了,我想你道歉。」哪吒真是後悔剛剛的衝動。

沁兒搖搖頭,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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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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