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戲劇

這裡是法奧聯盟的西南部。從法奧聯盟西南邊境吹拂而來的暖風和水汽化為了雨水。因此這裡土壤肥沃，天氣高溫多雨。

比爾辛斯城是地處於法奧聯盟南部偏西一些、靠近南方邊境的一座大城市，它是科里奧利郡的首府城市。這裡的人們喜愛戲劇，他們的生活富裕，文化生活頗為繁盛。生活在這裡的普通人們雖然買不起珍貴的高能營養藥劑和妖獸肉來作為日常打磨元點的消耗物品，卻擁有充足和豐富的普通食物來源。

莎士比亞大劇院裡面人滿為患。法奧聯盟歷史上的著名戲劇作家、演員威廉·莎士比亞伯爵就出生於比爾辛斯城。作為一個作家，他的作品在曾經和現在都受到了法奧聯盟大大小小的貴族們、平民們、商人們和官員們的喜愛和追捧。頗為諷刺的是，他的作品只能夠在貴族書店和地下黑市裡買到。他的作品文字流暢優美、深刻動人，這位威廉·莎士比亞伯爵先生還是一名八級天空大戰師，雖然他沒有更近一步，卻在晚年的時候給法奧聯盟留下了許多藝術作品。人們很難相信，這樣一個頗有修鍊天賦的人會在年輕的時候是個微不足道的演員。

一個青年人摘下帽子，朝著門口的守衛微微一笑，拿出他的劇院門票，而後急匆匆地走進去。在比爾辛斯城的冬天，現在下著一些霏霏小雨，雨點落在了青年的身上，讓他的身上出現一些熱氣。守衛看著青年的背影和熱氣，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對他來說，有時候發獃和百無聊賴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莎士比亞大劇院里上演著這樣的一幕。

故事發生在古代，背景為羅馬王國與伏爾斯王國之間發生戰爭。那時的羅馬王國，平民們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因為羅馬王國的王爵家族們就是曾經推翻了上一個朝代的平民領袖們的後代。因此羅馬王國的官員們在某種為了維護貴族穩定統治的利益訴求下，對於平民們在表面上頗為溫和。隨著時間的過去，矛盾與積壓越發嚴重，在戰爭和天災的激化下，就是下面的場景。

「讓我們把他殺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吃到便宜的糧食了。事情就這樣決定了嗎？」平民領袖甲說道。

「我們不過是窮百姓，貴族才是「好」市民。那些貴族們吃飽喝足了，剩下的才救濟我們。要是他們趁著那些過剩的食品還沒有發霉變質就施捨給我們，我們還會以為他們的救濟是出於人道之心；但他們太抬舉我們了。我們那副骨瘦如柴的苦相，我們那副受苦受難的模樣，是一張用來襯托他們財富的清單；他們的收穫來自於我們的苦難。讓我們舉起刀劍來報仇雪恨，趁我們還沒有瘦成骨架。天上的神祇知道我說這話是出於人們的飢餓，而不是渴於復仇。」平民領袖乙說道。

「你是將凱厄斯·馬修斯作為特別攻擊的對象嗎？」

……

「我告訴你們，朋友們，那些貴族對於你們滿懷仁慈關切。至於因為貧困和飢荒，你們便要舉起刀劍來反抗羅馬官府，那我奉勸你們倒不如去打那老天，因為羅馬官府始終如一地替你們解除種種困難，那困難比你們的反抗所造成的危害要嚴重得多。因為這次災荒是上天而不是貴族造成，你們應屈膝哀求，而不應舉手反抗，這才對你們各位有利。你們已被災荒奪去了理智，被帶到更險惡的路上，你們誹謗國度的舵手，他們像父親般愛護著你們，你們卻把他們當仇敵詛咒。」一個溫和派貴族說道。

「愛護我們！說得倒不錯！他們從來沒有愛護過我們。讓我們忍飢挨餓，他們的儲藏庫卻堆滿糧食、金銀、元石、礦物和毛皮；頒布了庇護高利貸的法令；針對貴族的法令取消了，替代的是苛刻的束縛平民的條文，這是每天都有的事兒。咱們要是不死在戰場上，也會死在他們手裡！這就是他們對我們的愛護。」

「你們必須承認自己是伙居心叵測、心懷惡意的傢伙，否則就是一夥沒有頭腦的傻子。我這就給你們講個有趣的故事，從前有個時候，身上的各個器官起來向肚子造反；它們指責它說，它像只無底洞佔據著身體中央的部位，終日無所事事，無所作為，只顧著把食物往裡面裝，卻從不分擔別人的勞苦；而其他的器官有的管看，有的管聽，還有的管思想、教訓、走路、感覺，它們共同參與，來滿足全身的需要和愛好。然而那肚子這麼回答。它用嘲諷的口吻回答那些心懷不滿的器官，那些對他的收入嫉羨不已的造反作亂的器官，就像你們一樣。他說：不錯，我的同舟共濟的朋友們，你們賴以生存的食物是我第一個收下，此話毫不誇張，因為我是整個身體的食品儲存和加工場。但是如果你們沒有忘記，是我通過你們血液之河把這食物輸送到心臟的宮殿和頭腦的寶座；併流經曲折的管道和各個臟器，最強健的筋肉和最微小的血管得以生存，都因從我這兒獲得精力的滋養。大家從我這兒領去食物的精華，留下的卻只是糟粕。」溫和派貴族說道。

「怎麼，你們這些暴亂的無賴，你們忍不住要發牢騷，就像生了疥癬不搔就不甘心？」馬修斯上，說道。

「你的奉承我們早已領教。」平民領袖甲說道。

「奉承你們，無異於恭維心中厭惡的人。你們既不要和平又不要戰爭，你們這群惡狗，究竟要的是什麼？戰爭，讓你們害怕，和平又令你們趾高氣揚。誰若信任你們，就會發現他尋找的雄獅，不過是只野兔；尋找的狐狸，不過是群笨鵝。你們比冰上的炭火、陽光下的雹子更靠不住。你們的美德就在於抬高地位卑微的罪犯的身價，詛咒執法嚴明的法官。凡是值得尊崇的，你們就憎惡；你們的慾望，就像病人的胃口，最喜歡吃那些加重他病狀的食物。誰若是指望你們的賞識，無異於用鉛制的鰭兒游泳，用燈芯草來砍伐橡樹。能相信你們嗎，你們這該死的傢伙？你們每分鐘都要變換一個思想，剛才還痛恨的，現在卻推崇備至；剛才還讚美不已，現在卻橫加貶黜。到處去鼓噪，攻擊尊貴的貴族議會，是怎麼回事？若不是他們在諸神的幫助下使你們懾於畏懼，你們早就彼此相食了。」

馬修斯說道。

……

「要是貴族們願意將他們的憐憫放在一邊，讓我來試試我的寶劍，我會盡量把我的槍尖往上挑起，將那成千上萬個砍成碎段的奴才堆成屍山。」馬修斯說道。

……

馬修斯在戰場上驍勇異常，帶領羅馬軍隊打敗了伏爾斯人。

然而馬修斯在競選執政官時說了這樣一席話。

「天上人間，凡可憑著發誓之物，都可以為我的話作證！貴族與平民這雙重的權柄，一方理所當然地鄙薄另一方，另一方卻毫無緣由地侮辱這一方；出身、地位和智慧都無權決定，卻要取決於無知大眾的首肯與否定。這必然會忽視當務之急，讓變幻不定的瑣事取而代之。周密的策劃會受干擾，一切將流於隨心所欲。所以，我要請求你們，要是你們審慎過於恐懼，你們愛護國家的基本原則甚於擔心它的變故，你們將榮譽看得高於生命，甘願用危險的藥餌，向一個不用藥便斷無生望的病體做冒險的試驗：那麼請立即將群眾的舌頭拔除，讓它們不要把毒藥當蜜糖來舔食。你們遭受的恥辱將使你們失去秉公斷事的能力，羅馬官府也將失去它的安定與統一；一旦罪惡勢力掌握了國家命運，一切善政都將無法推行。」

「他的話說得太多了。」貴族甲說道。

「他說的是叛徒的話，就應該受到叛徒的處分。」貴族乙說道。

「你這卑鄙的傢伙，願你受到眾人的唾棄！這些無用的護民官與人民何干？只因信任了他們，老百姓才不服從地位比他們高的人。在叛亂的時候，只有利害而無是非，這時他們才會被擁戴；而在正常時期，一切應該按著正理而行，他們的權力只配擲在地下。」

「喂，市政官！把這傢伙拘捕起來。」

他終於作為羅馬城邦的敵人被驅逐出境。跨出羅馬的首府城門時，他扔下一句話：「是我放逐了你們！」他毫不猶豫地投奔了敵人，他已沒有祖國的觀念了。他帶領伏爾斯人的軍隊直逼羅馬首府城下。復仇的火焰在他心裡燃燒著。當初他揚言要把幾萬個賤奴都宰了，用槍尖挑起來，能挑多高，屍體就堆積多高；可現在，整個羅馬王國都成了他仇恨的目標——包括那許多「沒骨氣的貴族」在內，竟容忍那些奴才們聚集起來，把他轟出了羅馬王國。

……

他輸了。他輸給了平民們組成的聯軍。平民聯軍與馬修斯率領的伏爾斯王國軍隊的戰鬥，使他們損失慘重。最終羅馬王國的王爵家族們派出了他們真正的精銳，將平民聯軍全部剷除，進而征服了伏爾斯王國。

在法奧聯盟漫長的歷史進程中，人們曾經無數次嘗試過改變法奧聯盟的等級制度，然而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為何呢？不只是因為力量的差距必然帶來人們的等級觀念，不只是力量帶來的資源差距必然帶來的階級矛盾。維護力量的發展需要一個穩固的龐大勢力，而這個穩固的龐大勢力同樣會為了資源而做出一系列措施來維護他們的地位。也許在法奧聯盟的歷史上也曾經有過理想高遠的人站了出來，他們推倒了貴族階級，然而在他們的子孫後代中，又出現了新的貴族階級，他們重新開始了無數次歷史上曾經做過的事情。畢竟，在法奧聯盟或者是這個世界，資源都是有限的，它們只能夠供養那些有天賦、有背景的人們去變得更強，去見到更遠處的天空和文明。